时间在忙碌与温馨中悄然滑过，转眼便到了十一月初。
几场秋雨过后，南京的凉意陡然加重，带着湿气的寒风开始在城市里穿梭，宣告着冬日的临近。
周末，今天是难得的晴朗天气，阳光透过阳台玻璃洒进来，带着暖意却仍驱不散空气里的清寒。
好冷。
吴离从衣柜里翻出自己那件穿了很久的黑色外套穿上，刚走出卧室，就看见茜特菈莉正对着穿衣镜，身上穿着一件略显单薄的粉色开衫，正对着自己裸露在外的胳膊呵气。
“嘶……离，好像真的变冷了呀。”
茜特菈莉转过身，鼻尖被冻得微微发红，大眼睛里带着点委屈，“奶奶我这件衣服好像不顶用了。”
吴离快步走过去，很自然地握住她的手，果然冰冰凉凉的。
他眉头微蹙，带着点责备又心疼的语气。
“早上就跟你说了今天降温，让你穿厚点。看，冻着了吧？”
“哼！谁知道这天气说变就变，一点不讲道理……”
茜特菈莉撅着嘴，但身体却很诚实地往吴离身边靠了靠，汲取着他身上的暖意。
“而且……奶奶我就那几件厚点的衣服，南京不是南方城市吗？怎么还没到冬天就那么冷了……
离，奶奶我感觉……我那几件衣服都没那么好看了。”
看着茜特菈莉微微泛红的脸颊和带着点撒娇意味的眼神，吴离哪里还不明白她的潜台词。
吴离笑着捏了捏她冰凉的手指，“好了，知道了。今天正好有空，我们去新街口那边逛逛？给你，哦不，给我们都买几件厚实点的冬装。”
“真的？”茜特菈莉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盛满了星子，“好呀好呀！那……我们现在就出发？”
“嗯，收拾一下就走。”吴离看着她雀跃的样子，心里也暖暖的。
给茜儿买东西，看她开心，总是让他感到无比满足。
……
新街口的商场人潮涌动，暖气开得很足，与外面的清冷形成鲜明对比。
临近冬日，琳琅满目的秋冬新品挂满了橱窗，毛茸茸的触感、温暖的色调，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暖和。
茜特菈莉像只被放出笼子的小鸟，拉着吴离穿梭在各个女装品牌店里。
身为烟谜主的大萨满，她对色彩有着天生的敏感，所以茜特菈莉其实对自己的穿着打扮还是比较上心的。
咳咳……当然，有时候在家里宅着有时候确实没那么上心……
不过既然出门了，茜特菈莉自然要好好逛逛，这不，这会她正兴致勃勃地试穿着各种款式的外套、毛衣和裙子。
吴离则尽职尽责地扮演着“移动衣架”和“首席参谋”的角色，手里很快挂满了她试过觉得还不错、需要“待定”的衣服。
“离，你觉得这件怎么样？”
茜特菈莉从试衣间出来，身上是一件米白色的羊羔毛外套，领口一圈蓬松的绒毛衬得她小脸愈发精致可爱，像个洋娃娃。
她对着镜子转了个圈，粉色的长发随着动作轻轻飘动，吴离离她不远，只感觉一瞬间，脸上有一阵轻微的瘙痒飘过，甚至能嗅到她长发上好闻的香气。
“好看。”
吴离由衷地点头，眼神温柔，“很衬你，看着也暖和。”
吴离注意到茜特菈莉试穿时下意识摸了摸袖口的绒毛，看起来她很喜欢这种触感。
我也喜欢，很可爱呢。
“嘿嘿，奶奶我也觉得！”
茜特菈莉开心地对着镜子又照了照，然后目光扫向吴离手里拎着的几件，“唔……那件燕麦色的毛衣也留下吧，还有那条格纹的半身裙……嗯，外套就这件了！”
“好嘞～”
给茜特菈莉选得差不多了，两人转战男装区，准备给吴离也买一些衣服。
吴离对衣服的要求就简单得多了，只需要保暖、实用就可以了。
他径直走向一个主打基础款的品牌，目光精准地锁定了一件深灰色的加绒连帽卫衣和一件纯黑色的羽绒马甲。
“就这两件吧，看起来还行。”吴离拿起衣服，准备去结账。
“喂！离！你也太敷衍了吧！”
茜特菈莉不满地拉住他，把他手里的衣服抢过来挂回去，小脸皱成一团，“每次都是黑色灰色白色，衣柜一打开跟进了墨水厂似的！一点活力都没有！”
她叉着腰，紫水晶般的眸子上下打量着吴离，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年轻人，能不能有点朝气？都搞不懂我们两个谁年纪更大了……
你看你，明明长得也不差，干嘛总把自己打扮得那么老气横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哪个公司的程序员加班过度呢！”
吴离被她数落得有点窘，摸了摸鼻子，“呃……黑色百搭，不容易出错嘛……”
吴离确实习惯了这种简单不出错的风格，也从未觉得有什么不妥，他觉得这样穿挺方便的，也不容易弄脏。
“百搭个头！”茜特菈莉气鼓鼓地反驳，往吴离额头上猛戳了一下，“今天奶奶我非得给你改造一下不可！”
说完，茜特菈莉也不再理会呆呆地站在原地的吴离，自顾自地开始在衣架上快速翻找起来。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被旁边展示架上挂着的一对卫衣吸引住了。
那是两件款式一模一样的加绒卫衣，质地看起来很柔软厚实。一件是饱和度很高的天蓝色，另一件则是温柔甜美的樱花粉。
最特别的是，在卫衣左胸口的位置，各自用简约的白色线条刺绣着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熊——蓝色卫衣上是戴着粉色蝴蝶结的小熊，粉色卫衣上则是戴着蓝色领结的小熊。两只小熊的姿势刚好是头碰头依偎在一起的样子。
茜特菈莉的眼睛瞬间亮得像发现了宝藏，她猛地拉住吴离的胳膊，兴奋地指着那两件卫衣。
“离！你看那个！”
吴离顺着她的手指看去，也看到了那对卫衣。他立刻就明白了茜特菈莉的意思，心跳莫名快了一拍。
这是情侣装吧？
说起来，和茜儿在一起那么久，我们居然连情侣装都没一起穿过……
“情侣装哎！”
茜特菈莉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雀跃和期待，她拿起那件蓝色的卫衣，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
又拿起另一件粉色的往吴离身上比，越看越喜欢。
吴离在旁边摸了摸头，心里想着，茜儿，这……这不对吧？你是不是试反了？
但看茜特菈莉这么高兴的样子，他终究是不敢问，没办法，他可太清楚在茜特菈莉兴头时毁了她的好兴致的后果了，记得小时候……
“离，我们买这个好不好？一人一件！你看这小熊，多可爱！”
没等吴离回想他以前的“光辉事迹”，他的思绪就被茜特菈莉打断了。
抬起头，就见茜特菈莉仰起小脸，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自己，里面盛满了“快答应我快答应我”的光芒，还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罕见的撒娇意味。
吴离看着她这副模样，心尖软得一塌糊涂，哪里还说得出半个“不”字。
更何况……和茜儿穿一样的衣服，这个想法本身，就让他心底涌起一股隐秘而强烈的甜意。
“好。”吴离笑着点头，声音温柔而坚定，“当然可以，我觉得等会我们穿起来肯定很好看。就是……茜儿……”
吴离指了指她手里那件粉色卫衣，“你确定让我穿这个？”
“哼！那当然！也不看看奶奶我是谁？”茜特菈莉回答得斩钉截铁。
“离，你也自信点，奶奶我的眼光从来没差过。快点，去试试！奶奶我要看效果！”
吴离拿着那件粉色的卫衣走进试衣间，心情有点微妙。
他平时真的很少穿特别鲜艳的颜色，更别提这种……女孩子穿的多一点的颜色。
但没办法，既然茜儿放话了，那就穿呗。
又没规定男孩子就不能穿粉色的衣服了，对吧？
很快，吴离换上衣服，柔软的加绒内里贴着皮肤，确实很舒服。
他看着镜子里那个穿着粉色卫衣、胸口还趴着一只戴领结小熊的自己，感觉……
唔……有点陌生，又有点新奇。镜中的青年眉眼间似乎都柔和了几分，被这明亮的颜色衬得少了几分疏离。
还挺不错？
吴离深吸一口气，推开了试衣间的门。
门外，已经换上天蓝色卫衣的茜特菈莉正对着镜子整理头发。听到动静，她转过身来。
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都愣了一下。
茜特菈莉穿着那件天蓝色的卫衣，衬得她皮肤更加白皙，粉色的长发垂在肩头，与蓝色的碰撞形成强烈的视觉美感。胸口那只戴着粉色蝴蝶结的小熊，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又酷又甜。
她看着吴离，紫水晶般的眸子先是闪过一丝惊艳，随即爆发出璀璨的笑意。
“哇！离！”她几步蹦到吴离面前，围着他转了一圈，笑得眉眼弯弯，“好看！超级好看！我就说嘛！粉色超适合你！整个人都亮起来了！比那些死气沉沉的黑白灰强一百倍！”
说着，茜特菈莉伸出手指，调皮地戳了戳吴离胸口那只戴领结的小熊，“你看你看，这只小熊跟你多配！呆萌呆萌的！”
茜特菈莉的语气里充满了得意和满足。
吴离被她夸得有点不好意思，但看着她穿着同款衣服、笑得如此开心的模样，那点不自在瞬间烟消云散。
镜子里映出并肩而立的两人，同样的款式，不同的颜色，胸口的小熊亲昵地“依偎”着，和谐又甜蜜，仿佛他们之间无形的羁绊被具象化地展示了出来。
“嗯，茜儿穿蓝色也特别好看。”吴离由衷地说，目光温柔地落在她身上。
“那是当然！”茜特菈莉傲娇地扬起下巴，然后很自然地挽起吴离的胳膊，把他拉到镜子前，“快看！是不是超配！”
看着镜中穿着情侣装、依偎在一起的两个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幸福感充盈着吴离的心房。他侧过头，轻轻在茜特菈莉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嗯，绝配。”
最终，这对情侣卫衣毫无悬念地被加入了购物车。
茜特菈莉心情大好，又拉着吴离去选了一件许多衣服，无一例外都是色彩比较鲜艳的，一件黑白的都没有，看样子是已经下定决心给自己这位小男友好好改善点穿搭风格。
吴离还能说什么呢？只能默默跟在茜特菈莉身后当个试衣架子，同时，他也见识到女孩子购物的恐怖了，真的是见到什么都想买……
吴离估摸着要不是自己中途有劝着点，茜儿怕不是要把这几家店都给搬空。
“离～快过来，你看这件怎么样？”
思索间，吴离又听见不远处少女带着跃雀笑意地呼喊，他看了看自己两只手上挂着的大袋小袋，又看了看前边正拿着一件浅绿色长裤仔细打量最心动的女孩，无奈地摇着头，却宠溺着笑着开口。
“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