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荀还是穿着那身粗布衣服,还是那张清俊的脸,但没有人会觉得他是在扮演一个角色。
他从山路尽头缓缓走来,脚步落在泥地上悄然无声,整个人像是一缕从山谷深处飘散出来的晨雾,既清晰,又飘渺。
带着湿润的凉意,丝丝缕缕,看得见,却抓不住。
耿星汉正坐在监视器后,烦躁地翻着分镜手稿。
当他抬起头,看到走向自己的李若荀时,整个人都定住了。
下一秒,他那双因为连日烦躁而显得有些黯淡的眼睛,瞬间迸发出惊人的亮光。
“对!太对了!”耿星汉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就是这种感觉!就是这个!”
……
自从李若荀调整好状态之后,整个《山守》剧组的运转效率,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驰起来。
李若荀的戏份拍摄得异常顺利,几乎都是一条过。
这天,他刚来到片场,还没走近,一阵熟悉的营销号解说声就钻进了耳朵。
“妈呀,你们香草嘴也太严了,吃这么好都不说!真的有点被月华上仙美到失语了。这一袭白衣,金线交织,皎皎如月恍若神仙中人……我哭死,能不能多出场一点啊!”
坐在小马扎上的朋友立马扯了扯沐沐的衣袖:“人过来了!”
沐沐本来咧着大嘴,笑得一脸痴迷。
但她最近在剧组也是学乖了,赶紧暂停视频,抬头就看到李若荀带着温和的笑意正朝这边走来。
她手忙脚乱地把手机塞回口袋,挺直腰背,摆出一副自己什么都没干的乖巧模样。
李若荀看着她那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心里觉得有些好笑。
不过他并未说什么,只是笑着微微点头致意,便从她们身边走过。
最近他之前出演的《归墟谣》也在暑期档上线了。
而同期的《帝业》直接选择同天上线直接对打。
于是网友们一边看剧,一边看双方剧粉和男女主粉明争暗斗,乐得飞起。
不过《帝业》虽然复制了男女主上一部现象级爆剧的原班人马,但或许是观众审美疲劳了,或许是有之前那部爆剧做对比反而让观众对《帝业》更挑剔了,总而言之,成绩不如预期。
倒是《归墟谣》制作精良,凭借男女主三世情缘纠葛,赚足了观众眼泪,商业成绩一飞冲天。
耿星汉的片场每天总是有不少问题。
李若荀也来者不拒。
“小荀老师,救命啊。耿导说,要心碎的光……”
李若荀想了想耿星汉电影里那些充满象征意味的镜头。
“耿导的意思,可能是想在人物的脸上留下一道比较硬的阴影。”
李若荀伸出手,在自己的脸颊上比划了一下。
“用一道阴影来分割画面,就像玻璃碎裂的纹路,造成一种破碎感。”
“小荀老师,您给看看,耿导说这个茶杯‘放错了,它需要在哭的感觉’。”
李若荀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拿起茶杯。
把它移到了靠近边缘的位置,杯口朝外,仿佛下一秒就会因为重心不稳而坠落。
“难道是指不稳定的、快要掉下去的样子,可能耿导要的就是这种不安的情绪?”
耿星汉作为导演,精力主要集中在分镜和演员表演这些核心环节。
渐渐地,那些比较细枝末节大家就习惯了先来问问李若荀。
虽然李若荀的解读也不是百分之百正确,但至少能猜中个七八成。
等正式开拍时,被耿星汉当场发飙的概率大大降低了。
整个剧组的工作人员,对李若荀简直是发自内心的感激。
谁都知道耿星汉在片场脾气不好,他一不满意,整个剧组都得跟着提心吊胆。
他们这次能这么顺利,全靠剧组里有李若荀在啊!
连副导演程嘉佳都受到了启发,最近她这个二号翻译官当得也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休息的间隙,几个场务凑在一起小声嘀咕。
“笑死,要不是小荀老师,我感觉我们这个组估计开机三天就得散伙。”
“难怪以前耿导拍戏分数那么低。”
“哎,你别说,小荀老师人真的太好了,又有耐心,长得又好看,被他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一个男的都感觉心要化了。”
“你不对劲……”
不远处,沐沐的眼睛又一次黏在了李若荀的身上。
李若荀穿着粗布衣衫,却依旧掩不住一身清雅温柔。
他被所有人围绕着,被所有人需要着,但他身上那种飘渺的气质却丝毫未减,反而因为这种温柔的烟火气,更增添了一种不真实的美感。
明明他是这部戏的主角,却承担了那么多琐碎的工作,像是剧组的定海神针一样。
沐沐的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
“太,太美好了嗷嗷嗷!”
她双手捂住自己的脸。
“若荀……若荀……”
旁边的朋友瞥了她一眼,默默地挪开半步,一脸嫌弃:
“总觉得你现在的表情看起来有点变态……”
……
郭染背着沉重的摄影包,踩在崎岖难行的山路上。
作为一个合格的站姐,她自然不能错过李若荀新电影的任何一个重要拍摄阶段!
只是,这个叫《山守》的剧组,选址也未免太偏僻了点……
“妈呀,累死我了。”
乔萌跟在后面,气喘吁吁,她看着自己大白鞋上沾满黄泥,一张脸皱成了苦瓜。
时不时从草丛里蹦出来的不知名小虫,更是让她浑身紧绷。
“昨天开车过来,那盘山公路十八弯,我差点没把隔夜饭都吐出来。幸好山里这民宿环境还说得过去,不然我真要崩溃了。姐,咱们真是这么走吗?你怎么知道荀宝他们剧组就在这儿?”
郭染头也不回,云淡风轻:
“剧组那么多人呢,随便找几个混熟不就好了。”
“厉害啊姐!我要向你学习!”
乔萌的眼里迸发出崇拜的光。
她们这一行总共有五六个人,都是在粉丝群里约好的,对这趟冒险充满了兴奋。
“我妈要是知道我大老远跑来这种深山老林里喂蚊子,估计得把我的腿打断。”
一个女孩扶着树干,上气不接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