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夜鸩立刻来到她身边,没有去碰她,只是柔声安慰道:“楠儿,别哭。这不是你的错。是哥哥没有考虑周全,不该在树林边设置靶子。而且,你看,”
他指着那棵枯死的小树,“这也证明了你的力量正在变强,变得可控。至少,它准确地命中了目标(虽然是错误的目标),并且力量没有失控扩散,这说明你的控制力在进步。”
秦楠擎也赶紧帮腔:“是啊雅楠姐!这多厉害啊!以后要是遇到坏人,你一箭过去,他就……呃……”
他本来想说“他就化了”,但看到秦雅楠哭得更凶,赶紧刹住话头,挠着头不知该如何是好。
秦夜鸩瞪了秦楠擎一眼,继续对妹妹说道:“力量本身没有对错,关键在于使用它的心和时机。我们现在是在练习,是在学习控制。
等你能完全掌控它的时候,你就可以选择何时使用,如何使用,甚至可以选择只伤不杀。记住那位佛仙前辈,他用毒煞之力,是为了惩戒邪恶,救护善良。”
在哥哥耐心的开导下,秦雅楠渐渐止住了哭泣。
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那棵枯树,又看了看被自己丢在草地上的鬼弓,心中五味杂陈。她擦干眼泪,重新捡起鬼弓,眼神变得更加坚定。
“哥哥,我明白了。我会继续练习,直到能完全控制它为止。”
自那以后,秦雅楠练习得更加刻苦,也更加注重对力量精细入微的掌控。她不再追求威力,而是追求“恰到好处”。
秦夜鸩也将靶场移到了更空旷、没有其他生命的地方。
时光在专注的修炼中飞速流逝。幻境内的近二十天,秦雅楠的进步是显而易见的。
她不仅初步稳固了对体内毒源的引导和压制,使得平日泄露的毒息大幅减少,脸色也红润了许多,不再那么苍白。
在射箭上,她已经能够稳定地凝聚毒煞箭矢,并较为精准地命中数十步外的靶心,虽然威力还无法与那日误伤小树时相比,但那是因为她刻意收敛了大部分力量的结果。
更重要的是,她与手中的鬼弓建立了一种奇妙的联系。
那弓仿佛是她身体的延伸,幽绿色的弓身在她手中温顺而灵动,不再有最初的冰冷和排斥感。
当秦夜鸩告知她,幻境外两天已过,即将离开秘境,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会盟时,秦雅楠甚至有些不舍。这片静谧的幻境,见证了她从绝望到新生的蜕变开端。
她站在温泉边,最后一次练习。挽弓,搭箭(毒煞凝聚的虚箭),瞄准,松弦——动作一气呵成,幽绿的箭矢精准地没入远处的靶心,没有一丝多余的力量逸散。
她收起鬼弓,转身看向一直守护在侧的哥哥,脸上露出了一个虽然依旧带着些许稚气,却充满了自信与希望的笑容。
“哥哥,我们走吧。”
秦夜鸩点头,心念一动,周围那由幻时珠构筑的静谧秘境开始如同水波般荡漾、消散。
下一刻,他们三人已然回到了葬刃谷藏书塔那熟悉的环境中,外界的时间仅仅过去了两天。
他们找到家主秦雄辉和一众族老辞行。秦夜鸩将秦雅楠暂时安顿在一旁,与秦雄辉走到一旁,低声交谈了几句,将自己对于即将开始的会盟的一些具体安排和震慑手段,简要地向祖父汇报。
秦雄辉听着孙子的计划,那双饱经风霜的虎目中闪过一丝精光,他抚着长须,缓缓点头:“嗯……先声夺人,示之以威,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不错,如此安排,确实能让那些心思各异的妖族少了些当场闹事的心思,更能凸显我飞刃秦家与新妖兴盟主持此次会盟的分量。
夜鸩,你考虑得很周全。”
得到祖父的肯定,秦夜鸩心中更定。他回到秦雅楠身边,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令所有族老意外的一幕发生了。只见秦雅楠深吸一口气,仿佛鼓足了勇气,主动走到秦雄辉面前,仰起小脸,眼中虽还有一丝怯生生,却不再躲闪。
“大爷爷……我们走了。您……您保重身体。”她说着,竟然张开双臂,轻轻地、却又坚定地拥抱了一下秦雄辉!
这个拥抱很轻,一触即分,却让秦雄辉这位铁血一生的老人瞬间僵住了,眼眶不受控制地微微发热。
其他族老更是面露惊诧,他们可是知道这丫头身负何等恐怖的剧毒!
秦夜鸩见状,连忙上前解释道:“爷爷,各位长老不必担心。
这两日我寻得秘法,已初步帮雅楠压制住了体内毒源的野性,只要她不刻意引动力量,平日已与常人无异,不会伤及他人。”
众人这才恍然,看着秦雅楠的眼神更加复杂,有怜惜,有欣慰,更有对秦夜鸩手段的惊叹。
能与常人接触,这对饱受折磨的秦雅楠而言,是何等巨大的解脱!
秦雄辉重重地拍了拍秦雅楠瘦弱的肩膀,声音有些哽咽:“好……好孩子!去吧,跟着你哥哥,一切小心。”
告别了族人,秦夜鸩带着秦雅楠和秦楠擎,再次动用传送能力,身影消失在葬刃谷口。
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秦雄辉伫立良久,深邃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看到了另一个同样惊才绝艳、却最终含冤而逝的身影——秦夜鸩的父亲,他的儿子,秦荣刃。
家族大长老秦雍无声地走到他身边,同样望着远方,苍老的声音带着感慨:“荣刃当年……也是如此意气风发,欲整合南岳,建立那‘旧妖兴盟’,为人族与妖族寻一条共处之路……可惜,天妒英才,遭奸人陷害……”
秦雄辉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酸楚与恨意,再睁开时,已是一片坚毅:“荣刃的路,没有走错,只是败给了人心鬼蜮。
夜鸩这孩子,比他父亲更坚韧,也更……懂得隐藏锋芒,手段也更果决。希望他和他这‘新妖兴盟’,能走出不一样的结局,莫要再重蹈他父亲的覆辙……”
两位老人的身影在谷口的风中显得有些萧索,却也挺拔如松,他们将希望与家族的未来,都寄托在了那个已然远去的、身负血海深仇却又能力挽狂澜的年轻身影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