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宝阁后巷的青石板路泛着潮气,月光被飞檐切割成碎银,洒在堆积如山的废弃丹渣上。肖河靠在斑驳的砖墙上,指尖转着一枚刚从拍卖会上拍下的传音螺,螺壳上的纹路还残留着前主人的灵力波动。三日前与青虚子分别后,他便一直暗中监视玄元阁,果然在今日察觉到对方动身前往万宝阁,似是要与某人交易。
“踏、踏、踏。”
刻意放轻的脚步声从巷口传来,青虚子的身影出现在月光下,他依旧穿着那身月白道袍,只是怀中多了个沉甸甸的锦盒,盒缝里泄出的灵力带着金属特有的锐鸣——肖河眯起眼,那是庚金精魄的气息,与他上次用来交换九转续命丹的材质同源。
就在青虚子即将走出巷口时,两侧的阴影突然炸开!十道黑衣人影如鬼魅般窜出,手中淬着幽蓝毒液的匕首划破空气,直指青虚子心口。为首者面罩下露出的眼睛淬着疯狂,袖口一闪而过的蚩尤图腾在月光下泛着血光——又是九黎盟的余孽!
“找死!”青虚子反应极快,袍袖一甩,数道丹火凝成的火墙挡在身前。但刺客显然早有准备,匕首上突然冒出黑色雾气,竟将丹火腐蚀出数个窟窿,其中一把匕首眼看就要刺入青虚子胸膛。
肖河的身影动了。
他没有直接冲上去,而是屈指弹出三枚庚金针。金针穿透阴影的刹那,他周身的法身鳞片突然泛起暗红纹路,如同蛛网般蔓延开——那是“生命虹吸”纹路,能在接触敌人的瞬间抽取对方的生机与记忆。
“噗嗤!”
最左侧的刺客刚刺穿火墙,眉心便多了个血洞。肖河的指尖正按在他的额头上,紫金色的血液顺着指尖渗入,刺客眼中的疯狂迅速凝固,随即化作无数破碎的画面涌入肖河脑海:
——海外迷雾笼罩的孤岛,祭坛上九尊蚩尤神像狰狞矗立,神像手中的锁链缠绕着跳动的离火。
——戴着青铜面具的祭司用活人献祭,血色阵纹将离火引向地底,那里似乎镇压着什么东西。
——“青虚子持有开启祭坛核心的钥匙,务必在他与天机阁交易前灭口!”
记忆碎片如潮水般退去,肖河猛地睁开眼,法身鳞片上的暗红纹路褪去,浮现出与记忆中孤岛祭坛完全一致的青铜纹路。“原来如此,终极祭坛……”他低语着,目光扫向剩余的九名刺客,眼底杀意暴涨。
此时青虚子已被两名刺客缠住,左臂被匕首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黑色毒液正顺着伤口蔓延。肖河不再犹豫,青藤剑骤然出鞘,剑身暴涨至丈许长,雷藤如活蛇般窜出,瞬间缠住三名刺客的脖颈。
“啊——!”
惨叫声戛然而止。雷藤上的雷光噼啪作响,将刺客的肉身劈成焦炭,而他们逸散的残魂则被雷藤牢牢锁住,顺着剑身拖向肖河。鳞片上的“生命虹吸”纹路再次亮起,残魂中的能量被强行抽出,化作淡青色的气流融入肖河体内,连带着那些残魂中夹杂的怨恨与恐惧,都被净化成精纯的灵力。
“这是……吞噬残魂?”青虚子捂着伤口后退,看着肖河的眼神充满震惊。修士吸收灵力常见,吞噬生魂已是禁忌,而肖河竟能直接炼化残魂能量,这等手段闻所未闻。
肖河懒得理会他的震惊。解决掉三名刺客后,他身形如电,青藤剑横扫而出,庚金灵力凝聚的剑气将剩余六名刺客拦腰斩断。但他并未赶尽杀绝,故意留了一名活口,指尖如铁钳般扣住对方的咽喉。
“说,祭坛底下镇压的是什么?”肖河的声音冰冷刺骨,鳞片上的青铜纹路闪烁不定,“不说,我就让你尝尝神魂被寸寸剥离的滋味。”
刺客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却梗着脖子狞笑:“九黎大人即将复苏,尔等都将成为祭品……”
话音未落,他突然剧烈抽搐起来,嘴角溢出黑血——竟是咬碎了藏在齿间的毒囊。肖河皱眉,指尖迅速探向他的眉心,却只捕捉到最后一缕模糊的记忆:“……青铜面具……是天机阁的人……”
“天机阁?”肖河猛地转头看向青虚子,对方的脸色果然变了变。
就在此时,青虚子左臂的伤口突然迸发出黑气,他闷哼一声,身形晃了晃。肖河注意到他伤口处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显然那匕首上的毒液非同寻常。
“你想看着我死?”青虚子喘着气,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肖河冷笑一声,缓步走到他面前。在青虚子惊疑不定的目光中,他伸出指尖,一滴紫金色的血液滴落在伤口上。奇异的事情发生了——黑色毒液如同遇到克星般疯狂退缩,溃烂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露出底下完好无损的皮肉。
而在伤口愈合的瞬间,肖河清晰地看到,青虚子左臂的皮肉下,有一枚淡银色的印记一闪而逝——那是一枚由无数细小星点组成的令牌图案,与他曾在古籍拓本上见过的天机阁监察使印记,分毫不差!
“天机阁监察使,青虚子。”肖河收回手,指尖还残留着对方皮肤的温度,“你果然不是玄元道尊的普通弟子。”
青虚子脸色骤变,下意识地捂住左臂,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你……”
“我什么都知道了。”肖河打断他,法身鳞片上浮现出淡淡的银白纹路,如同缠绕的锁链——那是“因果”纹路,能隐约窥见事物间的联系,“你与九黎盟的交易是假,引他们现身是真;你给我的混沌丹方是饵,真正的目的是让我去孤岛祭坛,对吗?”
他能感觉到,鳞片上的“因果”纹路正与青虚子体内的某种气息产生共鸣,那气息既带着玄元道尊的清韵,又藏着天机阁特有的诡秘,复杂得如同缠绕的藤蔓。
青虚子沉默片刻,突然叹了口气:“肖道友果然聪明。”他不再掩饰,从怀中取出那只锦盒递给肖河,“这里面是庚金精魄,本是用来与九黎盟叛徒交易的信物,现在看来,倒是该送给道友。”
肖河没有接锦盒:“告诉我真相。孤岛祭坛底下有什么?玄元道尊的残魂与九黎盟有何关联?天机阁在这场局里,扮演了什么角色?”
青虚子看着他,眼神复杂:“真相往往伴随着危险。道友确定要知道?”
“我只对阻碍我飞升的东西感兴趣。”肖河的指尖在青藤剑的剑柄上轻轻敲击,发出清脆的声响,“无论是九黎盟的蚩尤残魂,还是天机阁的算计,敢挡我的路,就得付出代价。”
他周身的气息陡然变得凌厉,鳞片上的庚金纹路与“因果”纹路交织闪烁,竟让修为不弱的青虚子感到一阵压迫感。这个年轻人,不仅实力深不可测,心性更是如磐石般坚硬,比他预想中难对付得多。
青虚子犹豫片刻,最终还是说道:“祭坛底下镇压的,是玄元道尊当年封印的蚩尤心核。九黎盟想用地心离火炼化心核,复活蚩尤;而天机阁……只是想借此机会,收集足够的生魂法则,完善他们的‘天衍术’。”
“那你呢?”肖河追问,“你夹在中间,到底想做什么?”
青虚子抬头看向巷口的月光,声音带着一丝悠远:“我只想完成师尊的遗愿,彻底毁掉蚩尤心核,让这场持续了千年的纷争,画上句号。”他顿了顿,看向肖河,“而你,肖道友,是唯一能做到这件事的人。”
肖河盯着他的眼睛,试图从里面找到谎言的痕迹,但看到的只有一片坦然。他接过锦盒,打开一看,里面的庚金精魄果然纯净无比,足以支撑他再凝练三道庚金灵力。
“三日后的月食之夜。”肖河合上锦盒,转身走向巷外,“我会去孤岛。但若是让我发现你骗我……”他没有说完,但鳞片上闪过的杀意已经说明了一切。
青虚子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口,轻轻抚摸着左臂愈合的伤口,低声自语:“师尊,弟子终于找到了能托付之人……但愿,他能打破这宿命的轮回。”
巷子里只剩下满地刺客的尸骸和尚未散尽的血腥味。一阵夜风吹过,卷起几片枯叶,仿佛在预示着三日后那场决定修真界命运的孤岛之战,即将拉开序幕。而肖河,已经将自己的名字,刻在了这场风暴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