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里恢复了嘈杂。
搬运石头的声音，金属敲击的声音，还有头很铁指挥僵尸们修复城门的命令声，交织在一起。
战后的会议，给所有人带来了短暂的方向感。
莱恩和他的族人，成了游击部队，负责巡逻和清理战场。
鹰身女妖在更高处的天空盘旋，监视着远方。
艾拉的女巫集会保持着静默，积蓄着下一次远程打击的魔力。
幸存者们绷紧了神经，执行着各自的任务。
没有人抱怨。
也没有人知道下一次攻击，会在什么时候到来。
夜，变得更深了。
修复城门的敲击声，在寂静的夜里传出很远。
盟友们在疲惫中执行着会议上分配的任务，没有人说话，只有机械的劳作声。
一个声音，没有任何预兆地出现在战场上空。
声音很清晰，传遍了城堡的每个角落，甚至传到了远方的森林。
“凡尔赛的守卫者们。”
声音很年轻，很有磁性，不带任何情绪。
“放下你们的武器。”
庭院里，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
莱恩抬起头，看向天空。
天空什么都没有，只有更暗的云层。
但他闻到了。
很熟悉的高阶血族的气味。
“我是德拉古。
纯血黎明的领主。”那个声音自我介绍。
“我认可你们的勇气。”
“你们在绝境中的挣扎，让我看到了久违的生命力。
尤其是你们的指挥官，那位凡尔赛的女士，她的智慧让我印象深刻。”
薇薇安走出了主楼，和莱恩站在一起，抬头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她知道，这是德拉古本人。
是扩音魔法。
一场针对所有人的心理攻势。
“但这场战争，本不该发生。”
德拉古的声音继续。
“我们并非嗜血的怪物。
我们是旧世界的继承者，是新秩序的缔造者。”
“我们的目标，是清除那些玷污血脉的杂质，是终结持续了数百年的混乱。
我们追求的，是一个纯粹而有着秩序的世界。”
“我站在这里，不是为了毁灭。”
“我是来给予你们一次选择的机会。”
德拉古的声音变得温和。
“所有现在放下武器，宣誓效忠于我的战士，都将得到你们应得的奖赏。”
“我将赐予你们土地和财富。
在我的新秩序里，你们将成为贵族，拥有自己的城堡和奴仆。
你们的英勇，将得到真正的回报。”
德拉古充满诱惑力的话语，刺向了联盟最脆弱的一环。
胜利的希望太渺茫，而对方描绘的未来太过诱人。
庭院角落，几名追随莱恩而来的年轻狼人，他们的眼神开始躲闪。
其中一个，是队伍里年纪最小的，他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斧头，又看了看远处敌人那望不到边的军容，握着武器的手不自觉地松了松。
“卢卡斯的后裔。”德拉古的声音，立刻转向了他们。
“我知道你们在这里。
你们的血脉里，流淌着古老的荣耀。
但这份荣耀，不是让你们为凡尔赛的余孽卖命。”
“那个女人的祖先，背叛了你们的祖先。
你们本该是这片土地的主人，却被一个吸血鬼，用谎言和阴谋绑在了这艘即将沉没的破船上。”
“现在，你们的长老会也抛弃了你们。
你们一无所有，为了什么而战？”
德拉古的话，戳进了每个年轻狼人的心里。
他们的迷茫更加深了。
莱恩的拳头捏得死紧。
“还有那些来自天空的女士。”德拉古的声音抬高。
“星光的子民，天空的游侠。
这片废墟，不值得你们流血。
这个世界很大，星辰的光辉应该照耀在更广阔的土地，而不是被局限在一座小小的城堡里。”
在上空盘旋的艾瑞恩，眼神也出现了一丝波动。
她是为了精灵王子的命令而来。
但德拉古的话，让她开始思考这场战斗的意义。
“现在，做出你们的选择。”
“是拥抱一个充满财富与荣耀的未来，还是随着这座城堡，一同化为历史的尘埃。”
德拉古的声音落下。
战场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他没有催促，只是等待着。
等待着这个脆弱联盟从内部瓦解。
几个年轻狼人眼神躲闪，不敢去看莱恩，几乎要放下武器。
联盟的士气，在短短几分钟内，降到了冰点。
“看来，有人已经做出了明智的选择。”
德拉古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笑意。
这时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声音不大但通过另一种方式，传到了更多人的耳朵里。
薇薇安拿出影之眼，开启了直播。
莱恩想阻止她。
“现在不是时候！”他低吼。
“现在，就是最好的时候。”薇薇安回答。
“暗夜之眼”的直播平台上，一个没有预告的直播窗口突然弹出。
标题是：【一个回答】。
画面里，是薇薇安的脸。
她身后，是满目疮痍的城堡，和表情凝重的莱恩。
薇薇安看着镜头。
看着平台上数百万在关注这场战争的观众。
“德拉古先生。”薇薇安开口。
“我听完了你的演讲。很精彩。”
“财富，地位，还有一个所谓的新秩序。”
薇薇安停顿了一下。
“听起来，确实很诱人。”
“但你似乎搞错了一件事。”
薇薇安的声音通过直播，也通过扩音魔法，回荡在战场上。
那些准备投降的幸存者，停下了脚步。
德拉古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意外和玩味。
“哦？愿闻其详，凡尔赛的女士。”
“我们站在这里，不是为了守护废墟。”
薇薇安伸出手，指向身后那破败但依旧屹立的城堡。
“我们是在守护自己的家。”
“我们在这里战斗，也不是为了虚无缥缈的荣耀。”
“而是为了决定，我们想用什么方式活下去的自由。”
薇薇安走到了那些动摇的年轻狼人面前。
“狼人，不是我的仆人。”
“他们是我的盟友。
是守护这个家的，第一道利刃。”
薇薇安又看向天空。
“鹰身女妖，不是被束缚的鸟儿。”
“她们是我的眼睛。
是宣告自由的翅膀。”
“那些你们眼中的傀儡和工具。”
薇薇安指向头很铁和他的僵尸。
“他们是这座城堡的基石。
是沉默，但最可靠的墙。”
“我们每一个人，都在为了自己而战。”
薇薇安回到了镜头前，她的目光变得无比坚定。
“而自由，是用任何财富都换不来的！”
她的声音在山谷中回响。
那些迷茫的年轻狼人，重新挺直了胸膛，眼中再次燃起了战意。
天空的艾瑞恩，对着下方发出清越的鸣叫，作为回应。
直播间的弹幕，淹没了整个屏幕，人气值也在以惊人的速度向上飙升。
德拉古沉默了很久。
他的声音再次出现时，没有了之前的温和。
只剩下冰冷的杀意。
“说得很好。”
“那么，就让我看看。”
“你的自由，你的盟友，你的家。”
“在我真正的军队面前，能支撑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