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磊坐在沙发上，盯着茶几上那辆奔驰车钥匙，咬了咬牙，拨通了赵强的电话。
“强子，我那辆奔驰……你帮我问问，能卖多少钱？”
电话那头的赵强笑了：“磊哥？你咋寻思卖车了？不至于吧！你那车新买的，卖了多亏啊！”
“亏也没办法，再不卖，我就活不起了！你以前卖二手车，帮我找个靠谱的买家，卖个高价。”
“先别卖啊！”赵强打断他，“我现在在一家拍短剧的公司干呢，叫‘燃点短剧’，效益贼好！最近我们缺演员，你来不？”
“强子，我哪会演戏呀？”
“哎，别说你不会啊，你没离婚那会儿，成天跟林薇薇在外面混，回家对你媳妇咋演的？演戏谁都会，就看你愿不愿意演。”
张磊合计赵强说的也有道理：“那你们缺啥演员呢？待遇咋样？不是演反派的吧？”
“实不相瞒，都不是啥好角儿，就是那种古代剧里被五马分尸的罪犯，还有现代剧里被泼粪、吃土的龙套，一天五百，拍完就结，反正比我以前卖二手车轻松多了！”
张磊皱着眉：“你让我演那玩意儿？丢不丢人！”
“丢啥人啊！观众也知道，道具都是假的，巧克力酱是甜的，饼干碎也好吃。就往身上泼、往嘴里塞几下，镜头一过就完事！关键是钱快啊！你先干几天，等缓过来了，再想别的辙来钱道，总比把奔驰卖了强吧？”
张磊现在兜比脸都干净，刘桂兰捡塑料瓶换的钱，让他连顿肉都吃不起。演龙套虽然丢人，但一天五百，十天就是五千，好歹能解决吃饭问题，整好了再换个好一点的出租屋。这屋子下水道反味，他真受不了。
“行吧……地址发我，我明天过去看看。”他挂了电话，心里上来股不服输的劲。
第二天一早，张磊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去赵强给的地址。“燃点短剧”的公司在一个旧厂房改造的园区里，门口堆着一排道具箱。赵强在门口等他，脖子上挂着个工作证。
“磊哥，你来啦！”赵强拍了拍他的肩膀，往里领，“里面乱点，别介意，我们这行就这样，场地不大，但来钱快！你看那屋，刚剪完的剧，上线三天播放量破千万，老板每天跟白捡钱一样！”
张磊往里瞅了眼，几个年轻人围着电脑剪片子，屏幕上是个穿古装的男人被按在地上，旁边的人正往他身上泼棕色的东西”。
“强子，我演的就是这样的？”他指了指屏幕，脸有点发烫。
“对啊！今天刚好有场古代剧的戏，就缺个‘通敌叛国’的罪犯，你去试试？化妆师给你化个满脸血的妆，衣服一穿，往地上一趴，完事儿！”赵强说着，就把他往化妆间拉。
化妆间里，化妆师正给一个小伙子装扮成“独眼龙”。见张磊进来，抬头扫了一眼：“赵强，这是你说的人？体型倒是挺壮，这脸够普通，演罪犯行，没辨识度。”
张磊听了，心里有点不爽。他以前好歹也是“张总”，就算现在落魄了，也比这些人有见识。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争吵声。赵强探头一看，拉着张磊往外走：“走，看看去！咱公司的‘红人’又耍大牌了！”
只见拍摄区中央，一个小白脸正跟导演吵：“导演，你咋总让我笑啊？霸总得冷，得让女人一看就高攀不起！你让我对着她笑？我演不了！”
导演赔笑：“我说的是冷笑！别耽误时间了哈，赶紧演，时间就是金钱”
那小白脸急了：“我还不够冷？你没见她见我都发抖！你要求这要求那的，要不你找别人演吧？”
导演气得踹了脚旁边的道具箱：“找！我上哪找去？都换了三个演员了，都跟你似的，怎么教都不会！用点儿心不行吗？”
张磊站在旁边忍不住嗤笑一声。他以前开公司、被人叫“张总”的时候，虽然是靠张梅，但那股子“高人一等”的劲儿，可不是这些毛头小子能演出来的。
“你笑啥？”导演听见了，回头瞪他。
赵强赶紧打圆场：“导演，这是我朋友张磊，来试试龙套的……他不懂事，您别介意！”
“试试龙套？”导演上下打量张磊，见他虽然穿得普通，但他眼神里有点倨傲，不像一般的龙套演员，“你觉得他演得不对？那你觉得霸总该怎么演？”
“霸总不是装冷，是骨子里的底气。你得真有实力。”他晃了晃手里的奔驰车钥匙。
他说这话的时候，想起自己前一段时间挥金如土，不自觉地挺了挺胸，双手插兜，微微侧过身，斜着睨了一眼旁人。
那种漫不经心的优越感，又有点“老子最牛”的狂妄，就是他曾经的自己。
导演眼睛一亮：“哎！就是这个劲儿！绝了！比我想象中的还到位！来来来，换上衣服，你来演！”
张磊想起带着林薇薇出入高端商场，在柜姐面前，他把当时的气场拿出来，来两句：“随便拿！喜欢的都包起来！”在这群人眼里，简直就是霸总本总！
“好！太好了！”导演拍着手，“这才是真正的霸总！”
旁边的人员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议论：“哎，这么一看，他还真有点那味儿！”“比刚才那几个强多了！”“就是长得普通了点……”
“长得普通怕啥？”导演摆摆手，“我们有化妆！有美颜！化妆师，过来给这兄弟整整！头发梳成大背头，喷点发胶，画个粗点的眉毛，眼线拉一下，显得眼睛有神！服装组，给他找套黑色西装，显得肩宽！再垫个内增高，身高够用。”
张磊被一群人围着忙活，心里那点别扭早就没了。化妆师给他涂粉底的时候，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觉得——他好像又回到了以前当“张总”的日子，被人围着转，被人夸“有气场”。
“对了，你叫啥名字？”导演问。
“张磊。”
“张磊……”导演琢磨了一下，“行，那这剧的男主就你了！剧名叫《总裁的落魄前妻》，你演男主‘顾言琛’，一个被家族抛弃、但骨子里还是霸总的总裁，后来逆袭，把前妻和仇人都踩在脚下！”
张磊笑笑故意问：“让我演男主？不演罪犯啦？”
“罪犯哪配得上你这气场！”导演拍了拍他的肩膀，“就你了！片酬给你翻倍，一天一千！我敢打包票这剧必火，你马上就是网红大咖！那谁，你演不好霸总试试演罪犯，化妆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