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磊刚走出小院胡同口，身后突然传来张姐的声音：“张磊，等一下！”
他回头，看见张姐快步追上来，手里拎着那盒他送来的草莓蛋糕。“这蛋糕，你拿回去吧。”张姐把蛋糕塞到他手里，语气没什么温度，“孩子不吃，你自己处理，浪费了不好。”
张磊拿着蛋糕盒在抖——天知道他今天来小院前经历了什么。
他早上跟踪苏婉婉去小院的路上，开着那辆旧捷达，在桥头路口差点被大货车撞到，他猛打方向盘，心想完了，结果车子撞开护栏，又滚落到沟里，他从变形的驾驶室爬出来时，差点以为自己没命了，结果只是胳膊擦破了皮。
这蛋糕，说是他拿命送来的，也不算夸张。可现在，这盒蛋糕却像一个笑话。
他拎着蛋糕，走在三伏天的柏油路上。路面晒得发软，他脸上那点残存的局促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扭曲的表情。
走到路的拐角，他猛地把蛋糕盒摔在路边的草丛里，奶油脱落，黏糊糊地沾着尘土。
“苏婉婉……”他咬着牙念出这个名字，“你以为有什么狐朋狗友撑腰，就能把我甩得干干净净？安安是我女儿，我会夺回她，去赢得我姑该给我的一切。而你现在住的、用的，哪样也都该有我一份！”
他抬头看见不远处，几个聚堆闲聊的老太太正看着他聊天，应该是在讲究他。他收敛了一些戾气，低头拍了拍裤腿上的灰，快步离开，显得他一瘸一拐得更明显了些。
他索性停下来喘口气，掏出手机，翻到了相册，那里有张他偷拍的照片，照片里苏婉婉抱着安安坐在葡萄架下，阳光落在她们身上，苏婉婉穿着浅杏色连衣裙，看起来优雅又有活力，衬得他像个笑话。张磊盯着照片，胸口堵得发慌，他生气地按灭屏幕。
走到公交站台，他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眉头猛地皱紧。屏幕上的日历标着红色记号，是给刘桂兰送饭的时间。刘桂兰还躺在骨科医院里，既没请护工，也没人搭把手，上厕所、擦身都得他来。
他骂了句脏话，没等公交车，直接叫了辆顺风车回家。
回到家，张磊第一件事就是翻出手机里的房产中介信息。屏幕上明晃晃标着“市场价约50万”。“50万？”他嗤笑一声，填上“48万急售”，“这点钱算什么？等我缓过劲，苏婉婉手里的东西，我要翻倍拿回来。”
中介电话来得比他预想的快，对方在电话里试探着问：“张先生，您这价格能不能再让点，多少让两万就行。老房子年限可不短了……”
“就48万，少一分都不卖。”他声音冷硬，“告诉客户，想捡漏就抓紧，我没那功夫耗着。”
张磊盯着衣柜镜子上自己的影子，十天前他还得拄着拐杖，现在已经能站直，只是走快了还会瘸。医生说再养两个月，就能恢复到几乎看不出后遗症。
挂了电话，他走到镜子前，慢慢卷起裤腿。腿上的淤青淡了些，按压时的痛感也轻了。他想起苏婉婉今天拦在小院门口的样子，他怎么都觉得她那眼神就是故意让他难堪的。
张磊没先去医院，而是直接去了房产中介。客户是个中年男人，拿着房产证反复看，小声低估着：“这价格还算实在，就是装修旧了点，应该再便宜些，哪怕便宜5000。”
张磊坐在旁边，没接话，他看出来自己价格要低了，买家嘀咕只不过是怕他反悔。他又想起护士催费的嘴脸，还有苏婉婉过得多得意，他必须有活下去和东山再起的本钱。
签完初步协议，他带着中介和买方去了医院。房产证上写的是刘桂兰的名字，得让老太太签字才算数。
推开病房门，消毒水混着汗味扑面而来。刘桂兰躺在病床上，脸色焦黄，见他进来就开始骂：“张磊你死哪去了？我杯空了，你咋不早点过来给我倒水！”
张磊没吭声，把带来的粥放在床头柜上，又拿起空杯去走廊接热水。心想她妈真不会为人处世吗。随便求一下邻床的家属，也不至于喝不上水。当初她是怎么指挥苏婉婉没完没了干活的呢？苏婉婉曾经性子多软，咋就学得不像她了呢。
路过护士站时，护士刚要探头提醒该交住院费了。他就挥挥手说，住院费我今天就交。
伺候刘桂兰洗完手，喂她喝了几口粥，张磊从包里掏出房产证和卖房合同。
刘桂兰眯着眼看清是房产证，脸色变了：“你要卖房子？能不卖就不卖吧……我还想留着给安安当嫁妆呢！我不想签字。”
“不卖？”张磊打断她，指尖点着合同上的签字处，“住院费交不上，你不卖房，难道等着被医院赶出去？行，你不签字是吧，咱现在就收拾东西，送你去养老院！”
老太太盯着房产证，手抖得厉害，抬胳膊擦了一下眼睛：“你混蛋！房本写我的名，我以为能用来防老的，到头来还被你卖掉了，磊磊啊，你缺钱找张梅当面去要啊……”
张磊不耐烦：“妈你快签字吧！结婚买这房子时，根本不是为你防老的，写你的名字不过是为了防着苏婉婉。咋的，你还要防着我？现在安安没抢回来，我找我姑也是白费劲。”
刘桂兰终究还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张磊抽过合同，看了眼签字。
“行了，签完字你好好躺着。”他收起东西，转身和买方还有中介小伙要走。
刘桂兰突然用乞求的声音道：“磊磊，咱说好了，卖房子我也签字了，以后……你不能再提给我送养老院了的事儿了。”
张磊拿开她的手：“妈你好好养你的腰就行了，等我缓过来，我会再买个更好的房子。”说完，他抓起外套就走。
张磊拿到首付款，先交了住院费。刘桂兰见他进来，一句也不敢抱怨。张磊丢下一句话：“我租了新住处，出院我接你过去，不用着急，你离出院还早呢。”说完他转身走了。
他租了个离他原来房子不远的老旧单元楼，月租一千二。交完租金，他看了眼余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苏婉婉，你等着，我会让你后悔自己瞎了眼。你看我现在的憋屈样，不过是暂时的。
他掏出手机，点开二手车交易软件，她跟踪苏婉婉时，那辆旧捷达已经撞报废了，现在他手里有了钱，得先买辆二手车，以后办事也方便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