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婉推开门,张姐塞进来的银行卡顺着门缝滑到脚边。她捡起卡片,心像被掏走一块,没有张姐带着安安守在自己身边,让她慌得厉害。
重生后,这是她第一次跟女儿分开住。
手机响了一下,招行App提示到账3000元,备注是“抚养费”。紧接着张磊的消息弹出来:“周六我姑过生日,必须带安安去家庭聚餐,提前跟你说一声。”
“不行。安安才九个月,现在四月风还硬,等天暖和了再说。”
消息刚发出去,张磊的语音通话就打来。她划开接听。
“苏婉婉你是不是有病?上次春节我妈想接安安去串门你不让,这次我姑过生日你还拦着,你就是故意跟我作对!”
苏婉婉提高声音:“你自己想想,咱俩离婚前,你抱过安安几次?你给她换过纸尿裤吗?你周六带她走,她能跟你吗?”
“你说的这些我妈都会,安安跟奶奶亲着呢!”
又是他妈!苏婉婉觉得自己离开这个巨婴算是对了。
张磊自顾自地接着说:“我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上次安安满百天,她都没见到孩子,就随手就给了一万红包。这次聚会多少亲戚在?安安去了能少得了好处?跟她姑奶处好关系,以后她上学、找工作托关系不都有靠山?”
“红包我可没见着!你妈收了吧?张磊,你别拿安安当攀关系的工具!你姑再有能耐,跟安安有什么关系?她现在需要的是不折腾,不是你家那些虚头巴脑的人脉!”
“苏婉婉,我看你就是钻钱眼里了!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自私?我跟你说,这次聚会我姑要介绍建材厂的老板给我认识,总不能她想见孩子,我说不让她见吧?”
苏婉婉想起上一世,也是他姑的生日宴,张磊和刘桂兰硬把安安抱走。饭局上,刘桂兰嫌孩子吵,偷偷给安安喂了口白酒,安安昏睡了两天才醒。
“张磊,你若非得带安安去你姑的生日宴,那周六我也得跟着一起过去,要不然我不放心。我不参与你们的饭局,就在旁边桌坐着等就行。”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传来张磊暴怒的吼声:“苏婉婉你事可真多!我还能害了我亲闺女不成!”
他的声音又弱了下去:“反正我姑那边我已经答应了,你总得让我有个台阶下。”
“台阶?当初你妈把我赶出家门的时候,你怎么没想给我台阶下?”
“苏婉婉,这就是你不讲理了。我们离婚前,我妈对你多好?好好的日子,你自己不好好过!”
苏婉婉懒得跟他吵,直接挂了电话。
没等她缓过劲,手机又响了,是刘桂兰。她划开接听,尖酸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苏婉婉,我儿子带孙女去走亲戚怎么了?你是不想让我们张家好过?我告诉你,周六一早我就跟磊磊一起去接安安!”
苏婉婉猛地挂断了电话,掐断那些噪音。自己的假期到下周一就结束了,到时得回酒店上班。今天是周三,看来她得赶紧利用这几天把事情安排好,先给小院装上监控,再盼着陆则那边能有好消息。昏沉的睡意涌上来,她抵着枕头闭眼,一夜尽是混乱的噩梦。
第二天清晨,手机铃声吵醒她,4S店的声音殷勤:“苏女士,您的车可以提了。”她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些,忍不住笑了笑。
而此刻,经侦支队讯问室的白炽灯正冷硬地悬在头顶,笔录本、沈砚的旧笔记本摊在桌上。李警官的目光落在陆则身上,语气比初时缓和,却仍带着办案的审慎:“陆则,我们再核最后几个细节——你说沈砚叮嘱资料别让太多人知道,一份消防验收报告,犯得上这么谨慎?还有,我们最初联系老周时,他说没听过‘补资料’这回事,这怎么解释?”
陆则坐在对面,后背挺得笔直,闻言没有急着辩解,而是指着桌上那本笔记本——那是沈砚生前用了多年的旧物。他指尖捻开夹着便签的那一页,轻轻推到李警官面前:“李警官,您先看这个。这便签上写着‘待处理’,其实是因为沈砚刚把这事记下来、还没来得及上报霍总,就意外去世了——他走得突然,手里的事没来得及交接,这份藏着管道问题的验收报告,也就跟着被压在了仓库里,一耽搁就是三年。”
便签纸早已发脆,上面清晰写着:“2020.11.5 霍庭3层东侧管道:施工图纸标dN100,实际安装dN80,非施工队所为,已拍现场照,附验收报告后,待处理”。陆则的指尖点在“非施工队所为”几个字上,声音沉稳:“沈砚当年是酒店装修总负责人,发现管道规格被改时没声张,他怕的不是消防检查,是内部有人借装修贪腐。改小管道规格能省不少材料钱,要是提前声张,动手脚的人肯定会毁证据。所以他把管道问题的照片、记录夹在消防验收报告里一起藏去仓库,还特意跟老周交代过。”
李警官拿起便签纸,对着光仔细辨认。没等他开口,陆则又补充道:“至于老周一开始说没听过‘补资料’,是我上周跟他约见时没说透。老周退休好几年,不清楚霍氏现在的消防检查情况,我怕说太细他记混,只提了‘找沈砚当年放的东西’。后来你们联系他时,他没反应过来这两件事是一回事,直到昨天下午我跟他通电话把前因后果说清,他才跟你们补了证词。”
话音刚落,询问室的门被轻轻敲响,一名警员拿着文件夹走进来,将一叠打印纸放在李警官桌上:“李队,陆则的行车记录仪调取结果出来了,还有仓库勘查记录——仓库东侧铁柜旁的纸箱上,确实有他的指纹,跟他说的‘翻找时碰到纸箱’完全对得上。”
李警官拿起行车记录仪的截图,一页页往下翻:画面里,陆则的车在昨天下午1点50分拐进仓库区路口,稳稳停在小卖部旁;2点03分,他朝着仓库方向走;4点18分,他抱着个空纸箱回到车旁,开车离开——每一段轨迹都和陆则说的时间线严丝合缝。
“陆则,”李警官放下截图,合上笔录本,终于松了口气,“你提供的笔记本、老周的证词,加上行车记录仪和仓库指纹,能串成完整的证据链。”他起身从抽屉里拿出陆则的证件,递了过去,“手续都清了,你可以走了。后续如果需要你配合其他调查,我再联系你。”
陆则接过证件,朝着李警官微微点头:“辛苦李队,后续有需要,随时找我。”
走出询问室,他掏出手机解锁,屏幕上立刻弹出苏婉婉三分钟前发的消息:“怎么样?还顺利吗?”
他飞快回复:“没事了,刚出来。”
没过几秒,苏婉婉的消息又发来:“真的没事了?那我可就要有事麻烦你了。我想让你帮我给租的那个农村小院安装监控系统。虽说这是让陆大科学家大材小用了,但为了我女儿,我就豁出去求你一回。”
紧接着又是一条:“你在哪儿呢?我一会儿要去4S店提新车,之后想着跟你还有欣兰一起去小院,要是你们都有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