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前后踏入阵中,扑面而来的灵气浓郁得几乎凝成了雾气,叫孙悟空一行不由得面露惊异。
这般洞天福地,便是比之天庭、佛门胜境也不遑多让。三人目光交汇,心中俱是一震:
“难怪此地妖怪修为如此强横,竟敢与佛门抗衡。长居这等灵地,假以时日,只怕真要成了三界中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
见三人如刘姥姥进了大观园般难掩震撼,众妖心中大为舒畅。
这混元洞天乃是他们安身立命的根基,外界从不知其中玄妙,今日这三位,倒算是洞天迎来的第一批客人。
步入洞府,只见案上仙酒灵果罗列,香气四溢,诱得猪八戒直咽口水,却碍于场面,只得强自按捺。
待众人落座后,牛魔王率先举杯开口。
“今日众位能欢坐一堂,实属缘分。其实我等并无冤仇,只是碍于阵营不同,职责所在才不得已兵戈相向,但皆非本意。”
“哪吒三太子虽受玉帝之名担任取经人,但他也未曾为难我混元洞天妖众。而我贤弟孙悟空却是不知自己遭遇佛门天庭算计,才不得已而为之。如今他已脱离佛门,天蓬元帅也同样如此。”
牛魔王这番话,诚恳万分。他高举酒杯,环视众人,隆声道。
“今日借此佳酿,愿与诸位一笑泯恩仇,共饮此杯。”
说罢,他率先将杯中仙酒一饮而尽。
孙悟空见自家大哥牛魔王如此坦诚,维护自己,顿觉心中一暖,种种纠结也烟消云散。
他举杯对着对面而坐的铁扇公主深深作揖,诚恳万分。
“嫂嫂,昔日是俺老孙对你不住,给你赔罪了。还望嫂嫂能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俺老孙。”
铁扇公主瞧着孙悟空这般动作,心中郁结也消了大半,昔日三番大战,孙悟空也有意放过于她。
今日,能让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如此下礼赔罪,铁扇公主可谓是第一人。
一念至此,她玉手轻执酒杯,柔声开口。
“叔叔说得哪里话,你与我家老牛乃是五百年的交情,出手也是情非得已,受佛门那群秃驴所迫,如今你我能有缘聚于此处,也算苦尽甘来,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
听得铁扇公主此话,孙悟空欣喜异常,连连点头。
“多谢嫂嫂海涵,俺老孙先干为敬。”
一旁的牛魔王见自家夫人如此贤惠宽容识大体,也是感慨万分。
他就怕自家夫人不理解自己的苦心,心存芥蒂,错失和解良机,如今却让他长舒一口气。
有了孙悟空和铁扇公主开口,双方也渐渐放开起来,彼此推杯置盏。
在与众妖的攀谈中,哪吒也被众妖的豪迈率性真诚而感动。此前交战,他也对混元洞天不曾熟悉,加之狮驼岭三妖的行为,让哪吒对妖族充满偏见。
但今日一见,却发觉天差地别。
哪吒虽性子清冷,但也明事理。自己虽受玉帝指派,但普贤此前动作,让他对佛门厌恶不已,如今同孙悟空脱离取经队伍,自当同进退。
当即举杯淡声开口。
“过往种种,接过便罢。”
随即扬首饮下。
猪八戒见孙悟空哪吒两位都已表态,更是迫不及待,一边抓起酒壶给自己满上,一边嘟囔道:
“早该如此!打打杀杀多伤和气,坐下来喝酒吃肉多快活!”
说着便咕咚咕咚连饮数杯,又伸手抓向案上的灵果,大快朵颐起来,引得众妖一阵善意的哄笑。
随后牛魔王又略带骄傲地将孙悟空如何在花果山对峙观音,将唐僧镇压五行山之事告知众妖。
一时间,引得众妖连连喝彩。
“孙大圣,你此番动作深得我心啊!”
“是极,能让佛门这般吃瘪,还是孙大圣高啊!”
“……”
宾主尽欢时,牛魔王对着孙悟空凝声问道。
“贤弟,你可知我等为何执意对抗佛门,阻拦西行取经?”
孙悟空眉头一挑,沉声开口。
“牛大哥,这也是俺老孙深藏已久的疑问。”
牛魔王起身对着山巅一拜,幽幽轻叹道。
“贤弟,你出世较晚,不知这三界气运流转。我妖族久被天庭佛门压迫,气运衰弱,而佛门与天庭达成合作,在西游量劫西方大兴之际,佛门欲肃清下界妖族,凡是不臣服于天庭佛门统治的,皆在此列。”
“因此,必须有一把刀来行此事……”
随即牛魔王面色复杂地注视着孙悟空。
“而这把刀就是你,持刀人便是佛门天庭。一来你身份特殊,乃补天石所化而成,天生便具有补天功德,而残杀生灵必当背负业力。因此佛门很多肮脏之事皆是由众佛坐骑代为处理。”
“而你身为补天石,加之又是妖族齐天大圣,行此事最合适。通过西行,消解你身上天道功德,同时也让三界妖族怨恨于你。”
说话间,府中气氛顿变,一个个面色沉重。
而孙悟空听着牛魔王此话言论,金瞳火焰升腾,眼底掠过丝丝悲痛与杀意。
“这样,就逼得你不得不靠向佛门,成为佛门打手,届时你之补天功德将悉数归于佛门。俺老牛知晓,你想通过取经人身份为妖族相识熟人谋一条出路,但这条路根本行不通。
等待我们的,只有跪倒在众仙佛脚下摇尾乞怜,我牛魔王宁死也不愿接受这样的结局。”
“所以,我等才在至尊的带领下,聚于混元洞天,只求在乱世中为我等、也为妖族众生寻求一线生机。”
孙悟空听得面色铁青,火眼金睛中怒焰燃烧。没想到自己从一开始就陷入了一个如此庞大的算计之中,连本源都可能被觊觎。
幸得自己及时醒悟,脱离取经队伍,证得大罗果位。
如果真如牛魔王所说,那自己这般动作,必然会让佛门天庭的原本计划落空。但在大势跟前,他们依然会派遣唐僧继续西行取经。
等佛门抽出人手和时间,绝对会调转枪头对准他们。
他对自己有个清晰的定位,虽已成就大罗金仙,但在佛门天庭高层眼中依旧不够看,作为从古至今屹立不倒的两大势力,其底蕴是他不可想象的。
思绪百转间,孙悟空一时陷入焦急,转耳挠腮。
牛魔王见此时机成熟,便出声道。
“贤弟,不如你听听我老牛的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