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元子笑得前仰后合,甚至瘫倒在地连连咳嗽。
毫无半分地仙之祖、与世同君的仙风道骨。
面对东皇太一那震惊到几乎失语的反应,镇元子的笑声戛然而止,如同被利刃切断。
他坐直身体,脸上那夸张的笑意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洞悉世情、看透沧桑的淡漠,眼神平静得可怕。
“道友,你大错特错。”
镇元子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锥,刺入太一的心神,
“封神量劫的结局,那是一场精心布置的杀局!是阐教元始圣人、人教太清圣人与西方佛教准提接引二圣联手做下的局!
他们联手,将自己视若兄弟的通天教主,和他一手创立的万仙来朝的截教……一网打尽!”
“赵公明,三霄仙子,火灵圣母……多少惊才绝艳的截教弟子,被生生打杀,真灵送上那封神榜,成了天庭的傀儡神只!更有甚者……”
镇元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截教大弟子多宝道人,被那西方二圣强行度化,入了佛门,成了如今的……多宝如来!”
轰隆——!
这每一个名字,都如同九天劫雷在东皇太一识海中炸响!
赵公明?就是那个截教外门大弟子?三霄?那三位执掌混元金斗的仙子?
多宝道人,截教首徒,竟成了佛门世尊?!
“这……这这……怎会如此?!”
东皇太一猛地从蒲团上站起,伟岸的身躯因为极度的震惊和难以置信而微微颤抖,失声惊呼!
“为什么?!本是同根同源,三清一体!何至于下此重手?!”
东皇太一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震惊和深深的困惑,目光如电,死死盯着镇元子。
面对东皇太一连珠炮般的追问,镇元子面不改色,嘴角甚至勾起一丝冰冷的、充满讽刺意味的弧度。
“这难道不是意料之中的事吗?”
他反问道,声音平淡,却带着一种看透本质的残酷。
“意料之中?”
这四个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东皇太一的心坎上,他如遭雷击,怔立当场,整个人仿佛石化了一般。
片刻后,他仿佛醒悟了一般,喃喃自语。
“确实如此……”
太一眼神中的惊骇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仿佛洞穿了万古迷雾的了然与……悲凉。
“为什么不能是这样的结局?理应是这种结局!”
他缓缓坐回蒲团,声音低沉而沙哑。
“自通天负气出走昆仑,三清分家伊始,兄弟情谊便已蒙尘。理念之争,道统之别,早已埋下祸根。
元始重根脚,视非先天生灵为草芥;通天有教无类,泽被苍生,门庭若市,声势日隆……
这本身,便是对元始‘精英之道’最响亮的耳光!摩擦龃龉,在所难免。
而西方二圣……呵呵,不过是看准了这裂痕,顺势推了一把,让这兄弟相残的悲剧,提前上演罢了。”
镇元子看着东皇太一迅速从震惊中恢复,并精准地剖析出封神惨剧的根源,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这位曾经的妖皇,纵然历经万劫,其心智与洞察力,依旧可怕。
待东皇太一消化了这惊天动地的封神秘辛,镇元子捋了捋长髯,嘴角又浮现出那抹看戏般的、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笑意,抛出了另一个更劲爆的猛料:
“哈哈哈!可惜啊可惜!元始天尊机关算尽,自以为联合外人灭了兄弟的道统,便能独尊玄门,坐享其成。
结果呢?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自负门下弟子皆先天生灵,根骨清奇,精英中的精英……”
镇元子故意顿了顿,看着东皇太一骤然凝重的眼神,才慢悠悠地继续说道:
“可结果如何?他费尽心血培养的十二金仙,有整整四个——慈航、文殊、普贤、惧留孙,早就心向西方!
连带着他倚为臂膀的阐教副教主——燃灯道人,也早就被西方二圣暗中策反!封神一结束,这些人便迫不及待地‘弃暗投明’,跟着西方跑了!
如今在灵山,一个个可都是位高权重的佛爷、菩萨!燃灯更是成了万佛之祖——燃灯上古佛!元始这老儿,赔了兄弟又折兵,最后连家底都被西方掏空了大半,成了洪荒最大的笑话!哈哈哈!”
说到最后,镇元子仿佛吐出了积压心底亿万年的郁结之气,整个人显得神清气爽,开怀大笑起来。
“这戏!看得过瘾!过瘾呐!哈哈哈!”
笑声在静室内回荡,充满了对天道无常、圣人吃瘪的极致嘲讽。
“故人相逢,能一吐心中郁结,实乃人生一大喜事!”
镇元子笑罢,心情大好,朗声朝外吩咐:
“清风!明月!速去后院,打六枚人参果来!今日,老夫要与故友,好好畅谈一番。”
东皇太一此时,已从最初的极度震惊中平复下来。他摸着光滑如玉的下巴,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口中啧啧称奇。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啊!”
他缓缓摇头,语气带着一种洞悉世情后的感慨与讽刺,
“曾经自诩盘古正宗,视我妖族为披毛戴角、湿生卵化、不堪入目的元始天尊,他那引以为傲、根脚深厚的精英弟子,最后竟成了他最大的讽刺!
四个金仙叛教,连副教主都带头投敌……这结局,比他兄弟通天被围攻,更显凄凉!可叹,更可悲!”
镇元子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饮了一口杯中灵茶,叹道:
“所以啊,封神一役,表面看是截教覆灭,实则天庭与西方佛教才是最大赢家,势力迅速膨胀。
而三清……因这一步错棋,兄弟情义彻底断绝,道教气运大衰,如今已是势微了。”
他放下茶杯,目光投向窗外,仿佛穿透了时空,看到了那西行路上的风云。
“而如今这场西游量劫……据老道我观地脉气运,察天道轨迹,此乃天道与道祖鸿钧,对西方大兴的补偿!
待此劫圆满,佛光将普照四大部洲,佛教气运将如日中天,彻底盖过玄门!老道我啊……”
他自嘲地笑了笑,
“也只能守着这万寿山一亩三分地,参参禅,悟悟道,图个清净自在咯!”
然而,当镇元子话音落下,静室内的气氛陡然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