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冲继续开始他的旅程,突然,一个传送门出现了!
之前也出现过一个传送门,不过被苻文玉吃掉了。慕容冲头脑反应迅速,立马大叫起来。
“苻文玉,你在哪?”“苻坚,苻坚!”“老贼!”
可是毫无回音。
而那传送门却像瞄准了他似的,往他身上扑来。
咻——慕容冲被传送门携带到了昆仑山。
昆仑山巅传来的道韵,遥远却清晰。那并非声音,而是一种存在——一种纯净、浩大、秩序井然的“存在感”,如同无形的芒刺,精准地扎在他被幽冥戾气浸透的每一寸灵识上。玉虚法会的清圣之气,对他而言,是烧红的烙铁按在腐烂的伤口上。
“呃……”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从喉间溢出。慕容冲蜷紧了身体,并非因为力量不足,而是那无处不在的“清正”让他感到一种源自本能的、近乎窒息的不适。仿佛他本身就是对那片清圣之地的亵渎,正被天地法则无声地排斥、净化。
这感觉,比直接的攻击更令人绝望。它否定了他存在的根基。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慕容冲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的墨滴,悄无声息地穿透了昆仑山外围的结界。没有撞击,只有一丝微不可察的空间涟漪。
甫一踏入玉虚宫笼罩的范围,那浩瀚的清圣之气便如同亿万根无形的冰针,瞬间刺入他周身每一个毛孔!并非灼烧,而是消融。他周身萦绕的、由幽冥死气与伐天恨意凝结的晦暗灵光,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薄雾,发出“嗤嗤”的轻响,迅速变得稀薄、透明。体内运转的、被天青玉勉强调和过的混沌真元,也瞬间凝滞、紊乱,仿佛被冻结的溪流。
慕容冲脸色骤然惨白,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他感觉自己像一块投入净水中的污墨,正在被这无处不在的清光无情地稀释、净化,直至消失。他强撑着站稳,赤金色的瞳孔深处,那抹被压抑的戾气疯狂翻涌,却找不到宣泄的出口,只能化作更深的阴鸷与冰寒。他像一个误入圣殿的幽灵,格格不入,痛苦不堪。
高台之上,宣讲《清静无为经》的白须老道声音微顿。他并未看向慕容冲的方向,只是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仿佛嗅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令人不悦的尘埃气息。他手中的拂尘无风自动,一股更加精纯浩大的清光悄然弥漫开来,如同无形的潮汐,温柔却不容抗拒地涌向慕容冲所在的那片阴影角落。
净化之力,无声降临。
就在慕容冲感觉自己的神魂都要被这无孔不入的清光冻结、剥离之际——
“呵……”
一声极轻、极淡,带着三分慵懒、七分玩味的轻笑,如同羽毛般拂过慕容冲紧绷的神经。这笑声并非来自某个方向,更像是直接响彻在他的灵台深处,带着一种奇异的共鸣,瞬间抚平了那被清光刺痛的灼烧感。
慕容冲猛地抬眼。
就在那片即将被清光彻底淹没的阴影边缘,空间无声地扭曲、漾开,如同滴入水面的墨。一个身影从中缓缓“析”出。
来人一身素白长衫,质地如流动的月光,宽袍大袖,衣袂无风自动。他身形修长挺拔,面容并非慕容冲想象中的妖异诡艳,反而异常清俊,近乎透明,仿佛由最纯净的水晶雕琢而成。唯有那双眼睛——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瞳仁并非单一色泽,而是流转着赤、金、青、玄、赭五色迷离光华,深邃如星璇,仿佛蕴藏着天地间最驳杂、最本源的能量。他的气质,是极致的纯净与极致的诡谲的奇异融合,空灵得不似凡尘,却又带着洞察世情的倦怠与一丝…难以言喻的邪性。
他手中并无兵器,只随意拈着一片不知从何处摘下的、边缘微微卷曲的枯叶。
“好重的清正之气,熏得人头疼。”男子开口,声音清越如玉石相击,却带着一种非人的疏离感。他并未看那高台的老道,那双流转五色的妖瞳,径直落在了阴影中强自支撑的慕容冲身上,带着一丝纯粹的好奇与探究。
“你这身幽冥气,倒是稀罕。”他微微歪头,五色瞳光在慕容冲身上扫过,仿佛能穿透皮相。
慕容冲疑惑,什么幽冥气?难不成去了孙尚香那儿,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有趣。如此驳杂,如此…痛苦。偏偏又挣扎着不肯被这‘正气’同化。”
他向前一步,无视那汹涌而来的清光潮汐。那些足以冻结、净化慕容冲的清圣之力,在靠近他周身三尺时,竟如同遇到无形的屏障,自动分流绕开,仿佛他本身就是一个无法被“净化”的存在。
“你缺的,不是力量,是容器。”五色狐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洞悉本质的了然。“一个能承载你这身混乱,而非强行压制或净化的…器皿。”
话音未落,他拈着枯叶的手指轻轻一弹。
嗡——!
无声的震动在慕容冲识海炸开!
赤、金、青、玄、赭,五道纯粹到极致、性质迥异却又浑然一体的本源之气,自五色狐指尖流淌而出!它们并非狂暴的能量洪流,而是如同五条色泽各异、温顺灵动的光蛇,带着磅礴的生命力与玄奥的法则气息,无视空间距离,轻柔却又不容抗拒地缠绕上慕容冲的身躯!
这五行之气入体的瞬间,慕容冲并未感到力量的暴涨,反而是一种奇异的…归位感!那被昆仑清光压制得几乎冻结的戾气,那在体内横冲直撞的伐天恨火,那由天青玉勉强维系却濒临崩溃的混沌真元,在这五道本源之气的牵引下,如同狂暴的河流被引入了预设的河床,瞬间变得有序、驯服!五行轮转,相生相克,在他体内自发构筑起一个微小而稳固的循环体系,将那驳杂混乱的力量巧妙地容纳、调和!
那无处不在的清光压制带来的窒息感,骤然减轻!
慕容冲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清明。他下意识地摸向怀中那块温润微凉的天青玉。
五色狐看着他这个动作,五色流转的妖瞳中掠过一丝了然的笑意。
“天青玉?调和阴阳,孕化混沌…倒是个好胚子。”他的声音依旧清冷,“只是,它本身亦是‘器’。你需要的,是一个更‘大’的器,一个能容纳你体内这方混乱‘天地’的…界。”
他不再多言,只是对着慕容冲手中的天青玉,隔空轻轻一点。
一点微不可察的五色毫光没入玉中。
慕容冲福至心灵。他盘膝坐于阴影之中,无视周遭涌动的清光与法会的庄严肃穆,将全部心神沉入手中的天青玉。
这一次,不再是狂暴地抽取玉中的水火本源。他的神念,如同最精微的刻刀,引导着体内那刚刚被五行之气梳理过、变得温顺可控的混沌真元,缓缓注入天青玉的玉髓深处。
奇妙的变化发生了。
在天青玉那原本孕育混沌漩涡的核心处,在五色狐那一点毫光的引导下,慕容冲的混沌真元与玉髓本身的混沌源炁交融、演化。赤、金、青、玄、赭五色光华在玉髓内流转、交织,并非混乱,而是按照某种玄奥至极的轨迹,开始自行构筑!
一个微型的、完整的五行世界,正在天青玉的玉髓核心缓缓诞生!
金气化作锋锐的山脊,木气催生葱郁的森林虚影,水气凝成蜿蜒的河流,火气点亮地心的熔炉,土气沉淀为坚实的大地根基!五行轮转,生生不息!而那驳杂的幽冥戾气、伐天恨火、混沌真元,则被这新生的微型五行世界,如同百川归海般,自然而然地吸纳入内,成为滋养这方小世界的“元气”!
玉石的形态也在慕容冲神念的雕琢下改变。它不再是一块顽石,而是被塑造成一个造型古朴、线条流畅的玉瓶。瓶身呈现出更加深邃内敛的天青色,表面光滑如镜,却又隐隐流动着五色微光,仿佛有星云在其中旋转生灭。瓶口圆融,仿佛能吞吐天地。瓶腹浑圆,象征着包容与承载。
当最后一缕五行之气被引导着稳固了瓶内世界的根基,慕容冲缓缓睁眼。
掌中,那天青玉瓶静静悬浮。它不再光华四射,反而内蕴神华,温润古朴。握在手中,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定感传来。体内那些躁动不安、时刻与外界清正之气冲突的力量,此刻被这玉瓶内的五行世界完美地容纳、调和,如同狂暴的洪水被引入了深广的湖泊,变得沉静而深邃。
昆仑的清光依旧存在,带来的不适感却已微乎其微。仿佛他自身,已通过这玉瓶,在这片排斥他的天地中,开辟出了一方独属于他自己的、稳定的“内景”。
慕容冲抬头,看向那五色狐的方向。
阴影边缘,空无一人。只有一片微微卷曲的枯叶,打着旋儿,缓缓飘落在他脚边。叶脉之上,隐隐流转过一丝五色微光,旋即隐没。
法会依旧,清音袅袅。无人知晓,在这昆仑圣地的阴影角落,一个容纳混乱、自成天地的玉瓶已然诞生。而一个赠予五行、点拨迷津的妖影,已如烟云般消散。
慕容冲握紧了掌中温润的天青玉瓶,指腹感受着瓶身那微不可察的五行流转。他最后看了一眼高台上沐浴清辉的道影,身影如同融入水墨般,悄无声息地退出了这片令他“不适”的清圣之地。
阴阳,五行…慕容冲默读着。
而在远处,太上老君却在默念:“好一个持正的女仙…好一个修仙的暴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