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总是锐利、带着嘲讽和挑衅的深褐色眼眸,此刻却布满了令人心悸的血丝!瞳孔在强行维持的清醒和汹涌的迷乱之间疯狂拉扯!眼尾带着不正常的、被药性烧灼出的绯红!原本白皙冷峻的脸庞更是布满异样的潮红,呼吸又重又急,滚烫的气息急促地喷在她的脸上、脖颈间,带着一种灼烧般的触感!
于叶?!
这个认知如同一道惊雷,狠狠劈在陆晚晴的脑海!瞬间将所有反击的念头炸得粉碎!
竟然是她的死对头——于叶?!
电光火石之间,刚才红裙雌性那番关于“药效发作”、“把人弄出来”的低语,以及此刻于叶这副明显是中了强力催情药的狼狈模样,瞬间在她脑中串联成一条清晰的线!
原来……那几个混蛋要下手的对象,就是眼前这个平日里嚣张得不可一世的家伙?!
“别说话!”于叶死死捂住她的嘴,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嘶哑得厉害,带着药物折磨下的痛苦和强行压制的狠戾,“她们……还在外面……”
他的身体靠得太近了!那隔着薄薄衬衫传递过来的、如同烧红烙铁般的异常高温,和他身上因为用冷水冲刷而湿透的衣料散发出的冰冷水汽,形成一种诡异的、极具冲击力的触感对比。
陆晚晴甚至能清晰感觉到他紧绷肌肉下那无法控制的细微颤抖——他在抵抗着药力,但已经是强弩之末!
“喂!你……”陆晚晴的脑子短暂当机了一秒,下意识地想问他“你怎么回事”。
但话刚出口,就感觉捂着她嘴的手猛地一颤!
紧接着!
“嗯……”一声压抑到极致、带着痛苦和某种失智边缘的模糊低吟,猝不及防地从于叶紧贴着她颈窝的唇间溢了出来!
那滚烫的、带着异常高热的气息,毫无阻隔地喷在她的锁骨和颈侧裸露的皮肤上!
如同电流穿过脊椎!
陆晚晴浑身猛地一僵!
下一秒,于叶高大的身躯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之前那股强撑着禁锢她的狠戾骤然溃散!沉重的分量伴随着灼人的温度,毫无预兆地、完完全全地栽倒下来,整个上半身都无力地压在了她的肩上!
那颗滚烫得仿佛在燃烧的银色脑袋,就沉沉地搁在她颈窝处!他的呼吸混乱而灼热,像火焰般一下下燎烤着她的皮肤!每一次沉重的喘息,都带着身体无法控制的痉挛,透过紧密相贴的身体清晰地传递过来!
陆晚晴彻底懵了!大脑一片空白!
这是什么情况?!
她从小打架打到大的死对头,那个无论何时何地都要跟她争锋相对、寸步不让的于叶,此刻……正像个无助的巨型火炉,像抓救命稻草一样挂在她身上?!
而且……他看起来糟糕透顶!药效已经完全发作了!
陆晚晴本能地想把他推开,这姿势……这温度……这感觉……太诡异了!
但耳朵敏锐地捕捉到走廊拐角那边,红裙雌性的愤怒咆哮和手下惊慌失措的脚步声似乎正在朝这边靠近。
不能被她们发现!
这个念头瞬间压倒了一切!
陆晚晴咬紧了下唇,“妈的……于叶你个混蛋!真是……欠了你的!”
她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随即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
她双手迅速而用力地环抱住于叶精瘦却异常沉重的腰身,身体猛地发力。
她硬是咬着牙,将身高超过一米九、浑身湿透滚烫的于叶,以一个近乎公主抱的方式,猛地抱离了地面!
于叶无意识地发出含糊的闷哼,身体的重量完全压在她身上,滚烫的脑袋还在她颈窝处无意识地蹭了蹭。
陆晚晴身体明显晃了一下,只觉得手臂和肩膀传来巨大的负担和灼痛感,但她硬是挺住了!她屏住呼吸,侧耳倾听了一下外面的动静,确认那些人还在争吵没有靠近这个死角。
她眼神一凛,抱着怀中这枚巨大的、危险的“烫手山芋”,像扛着一座滚烫的火山,转身,朝着与喧闹会场、与那伙人相反方向的、更深、更隐秘的安全通道快速离去!
*
日上三竿,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
陆念念才迷迷糊糊地从深度睡眠中醒来,昨夜她将那段录有韩兆视频的“炸弹”交到陆嫣手中后,心头那块压了许久的巨石终于落下,结果一放松下来反而精神亢奋,硬是在星网冲浪和胡思乱想到凌晨两点多才睡着。
她慵懒地在床上翻了个身,像只刚睡醒的猫儿般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骨头缝里都透着散架后的酸软。
就在这时她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发出响亮的“咕噜”声,强烈的饥饿感瞬间成了起床的最大动力。
“刘姨——!我饿啦!”陆念念一边揉着眼睛,一边习惯性地喊了一嗓子。
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却没有任何回应。
“咦?”她有些纳闷地掀开被子坐起,趿拉上她那毛茸茸的粉红小猪造型长款睡裙拖鞋。
因为睡得太多加上昨晚熬夜,下床时脚步竟有些虚浮,像个刚学会走路的小孩子,摇摇晃晃地推开房门走下楼梯。
空荡荡的客厅,静悄悄的。
人呢?刘姨出去了?她又试探性地朝厨房方向喊了一声:“刘姨?在厨房吗?”
依旧无人应答。
陆念念只好自己晃悠悠地往厨房走,打算看看有没有现成的东西可以先垫垫肚子。
然而!
就在她刚迈下最后一级台阶,双脚完全踏在一楼大厅光洁如镜的地砖上时,脚步猛地顿住!身体因为惯性微微前倾,眼睛瞬间瞪大!
客厅中央!那块平日铺着昂贵手工地毯的区域!
此刻,竟凭空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泛着冰冷金属光泽的特制铁笼!
那铁笼将近两米高,由手腕粗细的合金柱焊接而成,根根森然!笼子顶部和底部都覆盖着同样的合金板,只留下窄窄的通风缝隙。
一个银白短发的身影,蜷缩着蹲坐在铁笼最里面的角落。
陆念念只能看到他微微垂下的头和那对在阴影中也清晰可见的、毛茸茸的白色兽耳——那耳朵的轮廓优美,绒毛细腻,在透过窗户的阳光下甚至能看到细微的光泽,看起来就极其好摸的样子。
虽然看不清全脸,但仅仅是那低垂时露出的半截流畅而冷硬的下颌线,还有那隐在暗处却依旧透出精悍气息的肩背线条……不用看正脸,凭感觉就能笃定,这绝对是个颜值顶级的兽人!
这……这谁啊?!
陆念念彻底懵了!嘴巴微张,大脑一片空白!昨天她上楼睡觉前,这大厅还正常着呢!怎么一觉醒来,中间就杵了个大铁笼子?关了个兽人?
难道……是二姐陆嫣的什么厉害仇家?被她昨晚连夜揪了回来,准备关在家里严刑拷打、慢慢惩治?
可这也太嚣张了吧?直接放客厅?
她正惊疑不定地站在楼梯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身后传来了钥匙开门和脚步声。
刘姨提着一个装着新鲜蔬菜的环保袋走了进来。
“三小姐醒了?”刘姨脸上带着一贯温和的笑容。
“啊!刘姨!”陆念念像找到了主心骨,连忙转过身指着大厅中央的铁笼,“这……这是怎么回事?谁啊?”
语气里充满了“家里突然多了个囚犯”的惊悚感。
刘姨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脸上表情平静,显然已经知情:“哦,这个啊。今天早上九点多,几个人送来的,还带着签收单,说是大小姐拍下送来的东西。我联系余管家之后,她问过大小姐说没错,是她送给三小姐您……‘解闷’的。”
刘姨语气平稳地转述着,但在说到“解闷”两个字时,眼神微妙地扫了一眼那个巨大的铁笼和里面的身影。
“大、大姐送来的?”陆念念更懵了,随即昨夜视频通话里陆晚晴那句豪气冲天的“姐给你拍几个下来解解闷”瞬间回荡在耳边!
天呐!不是吧?!大姐竟然真的拍了?!还给她送到家里来了?!还关在笼子里?!
陆念念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她不死心地又问了一句:“她……她真这么说的?”
“千真万确,余管家亲自问的。”刘姨肯定地点点头。
得到再次确认,陆念念顿时有种被“天大惊喜”砸晕头的感觉。
她捂着脸哀嚎了一声,随即带着一种极其复杂的心态,壮着胆子朝着那个冰冷的铁笼小心翼翼地挪近了几步。
笼子里的人依旧维持着蜷缩的姿势,一动未动,仿佛一座没有生命的雕塑。那份死寂般的沉默,与华丽的客厅环境形成诡异的对比。
“喂……”陆念念试探着,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无害,“你……还好吗?”
隔着冰冷的铁栏,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显得格外清晰。
笼子里没有任何回应,甚至连耳朵都没动一下。
陆念念不死心,又提高了一点音量,多叫了几声:“喂?听到我说话吗?能……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就在陆念念以为对方是不是晕过去或者根本就是个哑巴的时候——
那个蜷缩的身影,极其极其缓慢地动了一下。仿佛生锈的机器,一点点抬起了那颗始终低垂的头。
陆念念猝不及防,猛地对上了一双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瞳孔是纯粹的、仿佛吸纳了所有光线的墨黑。
但里面没有任何光亮,没有任何情绪,甚至没有焦点。
空洞、麻木、死寂……如同一片被彻底冰封的、毫无生机的寒潭!
仅仅是对视了一瞬,陆念念就感觉一股阴冷刺骨的寒意,如同跗骨之蛆般猛地从脚底板窜上脊椎!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那不是惊恐,不是愤怒,也不是麻木的顺从。
那是一种……心死如灰,对世间万物再无丝毫念想的空洞。
白狼兽人就这么抬着头,用那双毫无波澜、死水般的墨色眼眸,沉默地与陆念念对视了几秒。
然后,他极其缓慢地、不带一丝情感地收回了视线,重新低下头,将自己更深地埋进角落的阴影里,仿佛刚才那一瞥只是幻觉。
他什么也没说。
没有求饶,没有愤怒的质问,甚至没有对处境的疑惑。
仿佛关在豪华客厅的铁笼里,和关在阴暗地窖里,对他而言没有任何区别。
这无声的反应,比任何咒骂或哭喊都更有冲击力!陆念念只觉得心头一阵发堵,呼吸都有些困难。
她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拉开了距离,才勉强从那过于沉重的死寂氛围中喘过气来。
她逃也似的快步走到大厅另一侧的奢华真皮沙发边,重重地坐了下去,手指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这叫什么事儿啊!大姐也真是的!”
吐槽归吐槽,该确认的还是得确认。她连忙掏出终端,拨通了陆晚晴的号码。
铃声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喂,念念……”陆晚晴的声音从终端里传来,与她平日里总是精神饱满、高八度的调子截然不同。
声音带着明显刚睡醒不久的低沉和沙哑,透着一股浓浓的疲惫感,像是熬了一个大通宵。
陆念念听着这声音更奇怪了,大姐昨晚干啥去了?买完兽人不就回家了?
她忍不住问道:“喂大姐,你……你声音怎么了?刚睡醒?”
听起来状态很差啊。
“嗯……醒了有一会了。”陆晚晴的声音依旧沙哑,含糊地应着,“怎么了?”
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心不在焉。
“哦,那个……”陆念念组织着语言,目光瞟向客厅中央那个巨大的铁笼,“我就是想问一下,客厅里的那个……兽人……怎么回事?”
她话还没说完,陆晚晴似乎就已经明白她要问什么了。
“对,是我拍的。送去老宅给你,就当……礼物吧,给你解解闷。”
“念念,我这边还有点事要处理,先这样,回头再跟你说。”
说完,不等陆念念再开口,通话就被干脆利落地切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