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云澈于十二层寂灭中,向着那玄之又玄的不朽之境发起最后冲刺之际,通天塔内以及元初界广袤的外围,那数量远超塔内席位、依旧在苦苦挣扎与等待的数万荒帝,他们的目光也同样被十二层的风云所吸引,心中交织着复杂的情绪。
不朽!
那是何等遥不可及的境界!
对于绝大多数荒帝而言,能够踏入此境,便已是毕生追求的终极目标。然而,古往今来,卡在荒帝巅峰,直至寿元耗尽也未能触摸到不朽门槛者,如恒河沙数。即便是在这汇聚了诸天万域顶尖天才的元初界,真正能明确看到不朽之路的,也是凤毛麟角。
如今,云澈不仅被守门人宸亲口认定“不朽之门已开一线”,其所走的“源初混沌劫”之道,更是被赋予了极高的位格。这如何能不令万众瞩目,又如何能不令无数卡在瓶颈的荒帝心潮澎湃,又心生绝望?
通天塔,第六层,一处烈焰熊熊的“熔岩火狱”。
十几名来自不同宇宙、暂时联手在此地猎杀火系凶兽、采集资源的荒帝,刚刚结束一场恶战,正在休整。他们大多停留在荒帝中期,能够抵达第六层,已算是不错的好手。
“听说了吗?十二层那位,快要冲击不朽了!”一名身披赤红鳞甲的异族修士语气复杂地开口,他是“熔岩大世界”的炎皇,在此地如鱼得水,但距离巅峰还差得远。
旁边一位操控着水蓝色法珠的女修叹了口气,她是来自“瀚海界”的澜汐仙子,幽幽道:“源初混沌劫……真是令人向往又绝望的名号。我等连自身之道尚未明晰,更别提触摸不朽之门了。人与人的差距,有时比人与蝼蚁更大。”
一位气息沉稳、来自某个科技宇宙的机械族强者,其金属面罩上光芒闪烁,发出合成的电子音:“逻辑分析显示,目标‘云澈’的成功概率,基于现有信息,无法计算。变量过多,其‘劫’之性质超出数据库范畴。建议观察,收集数据。”
他的话引来几声苦笑。连擅长计算的机械族都无法推演,可见其不凡。
“也不知,他若成功,对我等是福是祸?”一位面容苍老、气息悠长的树人族长老担忧道,“一位新不朽的诞生,或许会改变元初界的格局。”
炎皇哼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管他福祸!老子只关心,能不能趁他渡劫后的虚弱期,找到机会冲上更高层!哪怕只到第七层,资源也能丰厚数倍!”
这话引起了不少人的共鸣。对于绝大多数荒帝而言,高层大佬的争斗他们无力参与,他们更关心的是实实在在的利益和晋升机会。云澈渡劫,无论成败,都必然会引起塔内势力的重新洗牌,或许会空出席位,或许会产生混乱,这对他们而言,可能就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类似的情景,在塔内各层,以及塔外那些聚集点、坊市中不断上演。云澈即将冲击不朽的消息,像一阵狂风,吹皱了无数荒帝心中的池水。羡慕、嫉妒、期待、谋划……种种情绪交织,让本就竞争激烈的元初界,更添了几分山雨欲来的紧张感。
与此同时,另一条通往元初界核心的路径——“成为元初界子民”的门槛,也并未降低。
那些自认无缘通天塔高层席位的荒帝,将希望寄托于挑战十三道统弟子,以期立下“血脉源誓”,成为元初界子民,获得更好的修炼环境和传承。
然而,现实依旧骨感。
“元素女皇”道统外围,元素之森。
一名来自“飓风界”、自创“九天罡风诀”的荒帝巅峰强者,挑战一位名为“流岚”的正式弟子。结果,流岚仅引动一缕微风,那微风却仿佛蕴含着风之极速与撕裂的本源真意,轻易破开了九天罡风,将其击败。这位风帝黯然离去,道心受损。
“暗影主宰”道统外围,幽影峡谷。
一位以潜行暗杀闻名、号称“无影”的刺客,挑战一位名为“夜魅”的正式弟子。结果,他引以为傲的隐匿之术在夜魅面前如同儿戏,连对方的衣角都未碰到,便被一道无处不在的阴影之力逼出,重伤败退。
失败,依旧是主流。
能够成功拜入道统的,百中无一。而且,即便成功,大多也只是记名弟子,需要经历漫长的考核与磨砺,才能成为正式弟子,接触到真正的核心传承。
这残酷的现实,让许多荒帝意识到,元初界的核心圈子,壁垒远比他们想象的更高、更厚。想要融入其中,天赋、实力、机缘,缺一不可。
悬浮仙山上。
几位大师兄自然也注意到了下方那数万荒帝的躁动与期盼。
“蝼蚁望天,虽知其高,亦心向往之。”星无衍拂尘轻扫,语气平淡,“云澈此番,无论成败,都将在这些后来者心中,种下一颗名为‘可能’的种子。只是不知,这颗种子能催生出多少奋进,又会导致多少绝望后的疯狂。”
磐抱着双臂,冷哼一声:“修行之路,本就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没那个本事,就老老实实在下面待着!指望别人渡劫捡便宜?可笑!”
血屠猩红的眼眸扫过下方,杀意凛然:“乱吧,闹吧!正好给我增添些杀戮的乐趣!”
十三层。
曦看着水镜中塔内塔外那无数翘首以盼、心思各异的荒帝们,撇了撇嘴。
“人真多呀,吵吵嚷嚷的。”她晃着白皙的小腿,“不过,等小云澈的劫雷劈下来,估计能吓傻一大片吧?嘻嘻,想想就有趣。”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十二层那道气息越发圆融深邃的身影,眼中充满了期待。
“快点吧,小云澈,大家都等着看你的‘烟花’呢!”
万众瞩目之下,风暴的中心——十二层内,云澈的疗伤已近尾声,气息圆满无瑕,对“源初混沌劫”的感悟也越发清晰透彻。
他缓缓睁开双眼,眸中仿佛有混沌开辟,星河流转,归墟寂灭,源初定义……种种异象一闪而逝。
他感觉到,体内那层薄膜,已经薄如蝉翼。
契机,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