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退的命令如同燎原之火,瞬间传遍残存的各方势力。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贪婪与不甘,无数星舰、飞舟、乃至凭借肉身横渡的强者,都如同惊弓之鸟,疯狂地启动空间跳跃,试图远离那座已然化身为毁灭源头的恐怖神庭。
虚空被密集的空间波纹搅得一片混乱,能量乱流四处激射,不时有星舰因跳跃程序被干扰而失控、爆炸,或在即将没入空间通道的刹那,被神庭那恐怖的吸力硬生生扯回,拖入无尽的黑暗之中。场面混乱而惨烈,如同末日逃亡。
联盟主力舰队在玄黄圣君慕苍玄和澜圣君慕苍澜的断后下,周天星斗大阵爆发出最后的光辉,勉强抵挡着吸力和毁灭魔影的冲击,庞大的舰群如同迁移的星群,艰难地撕开一道稳定的空间通道,率先没入其中。
永恒国度的魔域结界收缩到极致,化作一个巨大的黑色魔茧,硬扛着无数毁灭魔影的扑击,如同陨石般砸向虚空深处,强行撞出一条生路。
慕枭势力的旗舰则更加诡谲,灵柩先生祭出的那口黑色棺椁散发出幽幽光芒,竟仿佛与周围的死亡气息融为一体,悄无声息地滑入一道阴影缝隙,消失不见。
小西天的佛光莲台、血骸星域的血云、青木灵界的木质舰船……各方势力各显神通,用尽手段逃离这片绝地。
那四位交界守护者,在硬撼了不朽一掌后,显然也消耗巨大,不再强行维持大范围的法则屏障,而是各自化作一道流光,镇守在虚空四个方向,尽可能地为逃亡的众生抵挡着神庭暴走的核心冲击,为他们争取一线生机。他们的职责是维系平衡,而非与一位失控的不朽及其载体同归于尽。
云澈所在的星舰,跟随着联盟主力,在剧烈的颠簸和能量警报声中,终于成功启动了空间跳跃。舷窗外的景象瞬间被拉长、扭曲,化为一片光怪陆离的流光通道。
直到此时,舰内众人才稍稍松了口气,许多人瘫软在地,大口喘息,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与难以磨灭的恐惧。
云澈依旧盘坐在静室中,但他的心神却并未因逃离而放松。他的手掌始终轻轻按在丹田位置,眉头微蹙。
在星舰启动跳跃,彻底脱离遗忘星峡范围的那一瞬间,他清晰地感觉到,体内那枚源初之光种子,传来了一阵极其短暂、却异常清晰的悸动。
那不是对不朽本源的渴望,也不是对毁灭气息的排斥,而更像是一种……共鸣与牵引?
仿佛在遥远的彼端,在那座暴走的毁灭神庭深处,有什么东西,与它同源,或者说是它缺失的另一部分,正在发出微弱的呼唤。这种感觉,比之前感应到生命源液时更加隐晦,却更加深入本源。
“是因为神庭的暴走,让那东西的气息泄露了出来?还是因为……我离开了,距离变远,反而让这种感应变得更加纯粹?”云澈心中猜测。
这次毁灭神庭之行,他看似一无所获,甚至被狼狈驱逐。但境界的突破,尤其是源初之光种子的异变生根,以及此刻这莫名的感应,都让他意识到,自己与那座神秘宫殿的因果,远未结束。
“它(源初之光种子)需要的,不仅仅是能量,似乎还有……某种特定的‘坐标’或者‘钥匙’?”云澈回想起种子对那些不朽本源碎片的排斥,以及对神庭深处那未知存在的微妙感应,心中隐隐有了一丝明悟。
或许,他未来的道路,依旧绕不开这座毁灭神庭。只是,下一次踏入,他必须拥有足以面对一切的实力,至少……要有资格站在那棋盘之上,而非作为一枚被随意清退的棋子。
他闭上双眼,不再去思考外界纷扰,将全部心神沉入体内,引导着新生的混沌神力,一遍遍洗练着经脉,巩固着境界,同时细细体悟着那与源初之光共生后,力量体系发生的每一丝微妙变化。
星舰在空间通道中平稳(相对而言)地航行,驶向未知的、暂时安全的星域。
而在他们身后,那片被遗弃的遗忘星峡,毁灭的风暴仍在持续。神庭如同一颗失控的黑暗心脏,在虚空中剧烈搏动,吞噬着一切未能及时逃离的残骸与能量。四位守护者的身影也已消失,不知是暂时退避,还是去寻求应对之策。
这场由神秘“新主”布局,以毁灭神庭为舞台,引动万族血战的宏大戏剧,似乎暂时落下了帷幕,但其带来的影响与暗涌,却才刚刚开始扩散至诸天万界。
没有人知道,那位被囚禁的不朽存在在暴走之后会如何,那座神庭又将飘向何方。更没有人知道,一个被迫提前退场的“小人物”,其体内悄然发生的变化,或许将在未来,成为撬动整个局面的关键支点。
宇宙的画卷,依旧在缓缓展开,只是其上的色彩,因这次事件,而增添了一抹更加深沉与不确定的暗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