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船刚靠岸,阿禾就被一阵鼎沸人声引到了城东的广场。
数十面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旗面上的纹路各不相同:玄天宗的灵蛟绕碑、听潮阁的海螺衔浪、黑风谷的赤鳞缠刀……甚至还有些从未见过的图腾,比如绣着三足金乌的“焚天殿”,刻着玄龟负书的“龟甲斋”。
“是‘万宗会’。”镇岳龟从船舷跳上阿禾肩头,龟甲上的地图突然展开,无数光点在洪荒各地亮起,“洪荒灵脉稳固后,沉寂的宗门都开始露面了,每年此时在此招收新血,谁能拔得头筹,就能执掌‘洪荒令’,调动各宗之力。”
阿禾的目光落在广场中央的高台上,那里摆着块丈高的奇石,石面光滑如镜,却在阳光下折射出万千虚影——正是归墟的海、云岛的雾、火山的焰,分明是块缩小的记魂石。
“那是‘验灵石’。”个穿灰袍的老者拄着拐杖走来,杖头的青铜铃与阿禾腰间的信铃轻轻相碰,“能测出人与哪脉灵识最契合,契合度越高,越受宗门青睐。”
话音刚落,人群突然骚动。三个熟悉的身影挤过人群——褐衣少年握着骨刀站在验灵石前,阿萤的赤鳞在掌心流转,石头则将骨哨贴在石面上。当三人的指尖同时触到奇石时,石面突然炸开金光,玄天宗的灵蛟图腾与黑风谷的赤鳞刀痕交叠,竟凝成个完整的“承”字。
“好小子!”焚天殿的红脸长老猛地拍桌,“这契合度,够进我殿学控火术了!”
龟甲斋的白须老道却摇着拂尘:“依老道看,他们与玄龟灵脉更投缘,不如……”
争执声中,阿潮突然拨开人群,耳后的鱼鳞泛着蓝光,鱼骨叉往验灵石上一戳,石面立刻涌起浪涛,与听潮阁的海螺图腾共鸣。“我才不要入什么宗门。”少年咧嘴笑,露出尖尖的犬齿,“我阿公说,最好的传承,是跟着潮水跑。”
阿禾看着这一幕,突然握紧了断刀。验灵石在此时转向她,石面映出的不再是单一图腾,而是归墟的海、云岛的雾、火山的焰、玄天的蛟、听潮的浪……所有灵脉在她掌心汇成道流光,顺着断刀注入石中。
全场瞬间安静。
高台上的万宗旗帜突然齐齐转向,旗面的图腾都朝着她的方向亮起。镇岳龟轻鸣一声,龟甲上的地图浮现出最后一块空白——那是洪荒中央的“启明台”,台上隐约可见座未完工的石碑,碑顶悬着枚黯淡的青铜铃。
“原来如此。”阿禾笑了,指尖抚过腰间的信铃,“所谓万宗会,不是要选谁入哪门,是要让大家明白,传承从不是各守一方,是要像这些灵脉一样,汇在一起。”
她转身走向广场外,断刀的红光与验灵石的金光交织,在地上画出条通往西方的路。褐衣少年、阿萤、石头、阿潮相视一眼,立刻跟上她的脚步,骨刀、赤鳞、骨哨、鱼骨叉的光芒在阳光下连成线,像串起了整个洪荒的星火。
万宗的长老们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突然齐齐起身。焚天殿的红脸长老将焚天令抛给阿潮,龟甲斋的老道则把龟甲书塞给石头,玄天宗的执事捧着新铸的山君印,快步追上褐衣少年。
“等等!”阿萤突然回头,指着验灵石,“那石头还没测完呢!”
“不用测了。”阿禾回头笑,阳光落在她眉心的赤鳞印记上,“最好的传承,从来不在石上,在脚下。”
镇岳龟甲上的启明台光点越来越亮,仿佛在召唤。远处的风里,传来青铜铃与无数兵器、螺贝、骨哨的共鸣,像洪荒在为新的旅途,奏响了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