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人偶的黄光突然暴涨,将涌来的尸蛊逼退三尺。周铁柱看得目瞪口呆,他从未想过爹留下的“破烂玩意儿”竟有这般威力,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人偶背后的凹槽——那里刻着半朵不知名的花,与灵汐颈间玉佩的花纹恰好能拼合。
“它在认主。”灵汐忽然开口,腕间银痕与黄光相触,竟在半空拼出完整的星辰图,“你爹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把认主的法子藏在了人偶的关节里。”她指尖轻点,星辉顺着黄光渗入人偶,那些缠着草绳的关节发出“咔哒”轻响,竟自动修复如初。
沈清辞的剑光忽然转向西侧第三具悬棺。那具棺木的裂缝里渗出暗红色的液体,落地时竟化作细小的血蛇,显然与其他悬棺里的尸蛊不同。他剑锋一挑,将血蛇斩成两段,却见断处又冒出新的蛇头,反而越变越多。
“是血煞蛊。”沈清辞的眉头拧得更紧,“以人血喂养百年才能成形,山君竟在西峰养了这等阴毒之物。”
周铁柱抱着人偶往前凑了凑,忽然指着那具悬棺惊呼:“俺认得这棺木!去年俺爹带俺来给玄天宗送铁器,见过西峰的守墓人给这棺木上油!他还说这是‘老祖宗’的安息地,碰不得!”
灵汐的目光落在棺身的灵纹上。那些纹路比其他棺木清晰许多,细看竟与青铜人偶胸腔的星辰碎片相呼应,只是方向相反——人偶的纹路是“镇”,棺木的是“放”。她忽然想起爹娘手记里的一句话:“七棺镇七煞,缺一不可,若有异动,星辰为引,青铜为锁。”
“铁柱,让你的人偶对着第三具棺木!”灵汐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腕间银痕化作一道银线,缠上青铜人偶的手臂,“用你最大的灵力催动它!”
周铁柱虽不明所以,却下意识地照做。青铜人偶的眼睛红光更盛,胸腔处的星辰碎片突然飞出,在半空化作一道黄线,竟与灵汐的银线拧成一股,直直钉入悬棺的裂缝。只听“滋啦”一声,血煞蛊的嘶鸣戛然而止,棺木的裂缝开始缓缓合拢,那些暗红色的液体也随之缩回棺内,消失无踪。
“成了!”周铁柱兴奋地拍手,却因灵力透支踉跄了一下,“俺爹没骗俺!它真是宝贝!”
沈清辞却没有放松警惕。他看着其他六具仍在开裂的悬棺,忽然意识到山君的真正目的——此人根本不是想用尸蛊困住他们,而是借他们之手打开某一具悬棺。他的目光扫过七具悬棺的排列,见它们呈北斗七星状分布,而刚刚被合上的第三具,正是北斗的天玑位。
“灵汐,记不记得你爹娘的星图里,天玑位对应的是什么?”沈清辞的声音低沉,“七棺镇七煞,天玑位镇的是‘贪’,也是最容易被引诱的一煞。”
灵汐的脸色瞬间变了。她想起星图旁的小字批注:“贪煞,喜食星辰之力,若遇碎星宿主,必破棺而出。”而山君刚刚故意用血煞蛊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就是为了让青铜人偶的星辰碎片靠近天玑位——他想放出贪煞,借贪煞之手吞噬灵汐体内的碎星!
“小心!”灵汐话音未落,最东侧的悬棺突然爆开,一股腥臭的黑气喷涌而出,在空中凝成一张巨口,直扑灵汐面门。那巨口的獠牙上还挂着未化的尸骸,眼窝处闪烁着贪婪的红光,显然就是贪煞的本体。
青铜人偶的星辰碎片已飞回胸腔,此刻正发出急促的嗡鸣,却因刚刚消耗过大,一时无法再催动。沈清辞的青光剑虽及时挡在灵汐身前,却因灵力不足,剑光比之前黯淡了许多,眼看就要被黑气吞噬。
周铁柱急得满头大汗,忽然想起爹临终前塞给他的铁符:“爹说这个能救命!”他将铁符拍在青铜人偶的头顶,那古偶竟像是被激活了一般,胸腔处的星辰碎片再次亮起,这一次的光芒不再是黄色,而是与碎星同源的银白色。
“吼——”
贪煞像是遇到了克星,巨口猛地收缩,黑气在银白光芒中迅速消散。青铜人偶的手臂自动抬起,指尖射出一道光柱,竟将贪煞的残魂硬生生按回棺内。七具悬棺同时发出震响,裂缝开始逐一合拢,片刻后,西峰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朝阳已过中天,将竹林的新芽照得愈发青翠。青铜人偶的星辰碎片飞回胸腔,恢复了之前的暗沉。周铁柱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却仍紧紧抱着人偶不肯松手。灵汐看着他手里的铁符,见上面刻着与悬棺灵纹相同的图案,忽然明白了什么。
“铁柱,你爹是不是早就知道悬棺的事?”灵汐的声音柔和了许多,“他让你来找戴银铃的姑娘,是不是也知道碎星的事?”
周铁柱挠了挠头,从怀里掏出个泛黄的小册子:“俺爹说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让俺遇到能让青铜人偶发光的人,就把这个给她。”
册子的封面上写着“镇煞手记”四个字,笔迹竟与灵汐爹娘的手记有七分相似。沈清辞翻开第一页,瞳孔骤然收缩——上面画着三百年前的玄天山,山脚下站着三个人,左边是灵汐的爹娘,中间是个穿着铁匠服的男子,右边竟是沈清辞的师父,那时的他还只是个年轻弟子。
“原来三百年前,他们就认识。”沈清辞的声音带着复杂的情绪,“我师父从未提过此事。”
灵汐的目光落在册子最后一页,那里画着个完整的星辰图,图旁写着一行小字:“七煞出,星辰裂,三族合力,方得始终。”她忽然明白,“三族”指的是阵术师、玄门修士,还有周铁柱所在的铁匠一族。而他们三人,恰好是三族的后人。
腕间的银痕轻轻发烫,像是在回应这个发现。灵汐看着沈清辞鬓边的银丝,又看看周铁柱怀里的青铜人偶,忽然觉得山君的出现或许不是坏事——他虽掀起了浩劫,却也让三族后人重新聚到一起,让那些被掩埋了三百年的真相,终于有了重见天日的可能。
“清辞仙长,”灵汐抬头看向沈清辞,眼里的星光比朝阳还要明亮,“看来我们的‘课’,要加上这七具悬棺和这本手记了。”
沈清辞合上手记,目光扫过平静下来的悬棺群,又看看身边的少女和少年,嘴角终于扬起一抹浅淡的笑意:“也好,人多热闹。”
周铁柱虽没完全听懂他们的对话,却也知道事情有了转机,抱着青铜人偶嘿嘿直笑。阳光穿过竹林的缝隙,在三人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远处传来七峰长老们的呼唤,护山大阵的光罩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像是在静静聆听这新的故事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