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星云带深处,“雷牙号”如同蛰伏的暗影,悄无声息。舰内,时间在紧张的恢复与沉淀中缓缓流逝。
张小凡盘坐在专门辟出的静室中,周身气息已趋于平稳,不再是之前那种濒死的衰败,但也远未恢复至巅峰。化神初期的修为壁垒坚实,并非短时间能够跨越。然而,他体内那方混沌漩涡却愈发深邃,中心那点明灭不定的混沌奇点,在融合了与“影尊”分身对抗、以及与枯萎行者战斗的感悟后,似乎变得更加凝实、更加内敛。
他不再急于提升灵力境界,而是将全部心神沉浸在对混沌之道的梳理与深化上。那丝被强行包容进来的“寂灭”意境,如同最危险的催化剂,不断与混沌的演化本质发生着冲突与融合。他在静坐中推演,在识海中模拟,将每一次对抗都视为对大道理解的锤炼。他的战斗方式,乃至对力量的认知,都在发生着潜移默化的改变。
青璎则日夜与融合源核相伴。那莹白色的光辉不仅滋养着张小凡受损的根基,也与她自身的生命印记产生着更深层次的共鸣。她开始能模糊地感知到源核内部那浩瀚的生命信息洪流,那是无数纪元、无数生命古星传承的碎片。她像是一个蹒跚学步的孩童,努力地解读着这些信息,试图从中找到关于其他碎片线索,以及更有效运用源核力量的方法。她的气息变得更加沉静、渊深,对生命法则的掌控,在心无旁骛的参悟中稳步提升。
柳如烟的进步则体现在极致的锋锐之上。目睹张小凡与“影尊”那超越等级的对决,让她对“寂灭”有了更直观、更本质的认识。她的剑,不再仅仅追求斩断物质与能量,开始尝试触及法则的脉络与概念的本身。她在星云边缘练剑,灰白色的剑丝划过,有时会留下短暂存在的、切割空间的黑色细线,那是她剑意触及空间基础结构的体现。她的修为虽未突破,但剑道的杀伤力与本质,已不可同日而语。
苏茹、林婉儿、艾莎以及雷火佣兵团的众人,也各自利用这难得的喘息之机,消化此前历险的收获,精进技艺,强化装备。“雷牙号”在林婉儿和艾莎的鼓捣下,内部结构进行了一系列优化,隐匿性能和短途机动能力更上一层楼。
这一日,就在众人以为这种相对平静的日子还将持续一段时间时,一直负责监控外界信息流的艾莎,忽然发出了警示。
“接收到一段来自碎星城方向的、经过多重加密的定向通讯请求。发送者身份……经过逆向追踪和权限比对,确认是雷火佣兵团留在城内的暗线,最高紧急等级。”
众人立刻聚集到舰桥。
雷罡神色凝重:“最高紧急等级?除非是关乎佣兵团生死存亡,或者发现了惊天动地的大秘密,否则绝不会启动这个等级!接通!”
通讯建立,光幕上浮现出一个面容模糊、声音经过处理的虚影,但雷罡和赵奎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他们最信任的暗桩之一。
“团长!副团长!还有诸位大人!”暗桩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与急促,“重大发现!我们在暗中调查‘归墟教’和‘生命源核’线索时,意外截获并破译了一段极其古老的、源自某个早已消亡的上古宗门的加密星流讯息!”
“说重点!”雷罡催促。
“讯息内容残缺,但反复提到了一个坐标,以及一个名称——‘万象星晷’!”暗桩快速说道,“根据我们搜集到的只言片语的古籍记载和传说拼凑,‘万象星晷’并非一件法宝,而是一处位于现实与虚幻夹缝中的神秘之地,据说能映照诸天万界,追溯过去未来,甚至……定位一切与本源法则紧密相连之物!”
定位与本源法则紧密相连之物?!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投向了青璎手中的融合源核!生命源核,无疑是宇宙生命法则最极致的体现之一!
“坐标呢?!”张小凡沉声问道,眼中精光一闪。如果能找到“万象星晷”,或许就能直接定位到其他“生命源核”碎片的下落,这将为他们节省无数寻找的时间,避开无数未知的危险!
“坐标已经解析出来,但……”暗桩的声音带着一丝苦涩和难以置信,“根据星图比对,那个坐标指向的区域……是枯萎星渊的核心禁区!传说那里是‘噬星’现象最早爆发、也是最密集的区域,空间结构完全崩坏,法则混乱到了极点,甚至连‘肃清者’都不敢轻易深入!那里……被称为‘万寂归墟之口’!”
万寂归墟之口!
光是这个名字,就让人不寒而栗。那里是连“归墟教”的刽子手都视为禁区的地方!
舰桥内陷入了一片沉默。
希望与绝望,往往只有一线之隔。“万象星晷”可能带来的便捷,与“万寂归墟之口”的恐怖,形成了极其尖锐的矛盾。
去,还是不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张小凡身上。
张小凡看着光幕上那个令人心悸的坐标,又感受了一下体内那缓慢旋转、包容着寂灭意境的混沌漩涡,以及青璎手中那散发着莹白光辉的源核。
危险,前所未有。但机遇,也同样巨大。被动地寻找碎片,如同大海捞针,且随时可能遭遇“肃清者”的致命追杀。若能借助“万象星晷”之力,他们将化被动为主动!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众人,看到了柳如烟眼中跃跃欲试的剑意,看到了青璎脸上的坚定,看到了雷罡等人虽畏惧却绝不退缩的眼神。
“我们一路行来,何曾安全过?”张小凡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万寂归墟之口’……听起来,倒是个验证我等道心与实力的好地方。”
他看向青璎:“源核指引我们方向,而危险,只会让我们的刀锋更加锋利。”
他做出了决定。
“调整航向,目标——‘万寂归墟之口’!我们去会一会那‘万象星晷’!”
新的征程,指向了死亡星渊最深邃、最恐怖的禁区。前路注定九死一生,但为了汇聚源核,为了揭开“归墟”之谜,他们义无反顾。
“雷牙号”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缓缓驶出混乱星云,如同利剑出鞘,划破死寂的虚空,毅然决然地驶向了那片连光芒都仿佛会被吞噬的终极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