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与看着妹妹,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赞许和骄傲:“很好!临危不乱,令行禁止,箭法精准,行动迅捷,陷阱袭扰,配合精妙……巾帼营名不虚传,此战首功,当归巾帼营!”
容妍闻言,嘴角抑制不住地扬起,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用力点了点头。
温若鸿也走了过来,他手臂上有一道浅浅的刀伤,但精神倒还不错。
他对着容妍郑重抱拳,声音洪亮:“容统领,巾帼营今日一战,令温某大开眼界,温某佩服。”
“温将军过奖了,全赖将军指挥有方,”容妍抱拳回礼,脸上带着真诚的笑容。
谢廉掸了掸衣袍上最后一点灰尘,走到容与身边,看着山下狼藉的战场和远处暮色中的红叶谷,轻声道:“容侍郎,看来北金对拒马关的渗透,比我们想象的更深、更急迫啊。”
“这红叶谷日后怕是要热闹了。”
容与目光深沉,望向红叶谷那幽深的方向,夕阳的余晖将山峰染成一片血色。
她缓缓点头,声音低沉而坚定:“是啊,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夕阳的余晖如同血色的纱幔,笼罩着这片刚刚经历生死搏杀的山头。
归途,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漫长。
好的一点是,或许是因为有霜岚这匹马王带队,那些跑走的马儿居然大多都赶了回来!有几个受伤或者跑丢的,用北金人的马也算是补上了,众人不必走路回拒马关。
拒马关的城楼上,朔风凛冽,旌旗猎猎。
残阳如血,将城楼、戈壁、远山都染上了一层悲怆的金红色。空气中弥漫着离别的沉重与大战将临的肃杀。
城门前,一支规模不大却异常精悍的队伍已整装待发。
二十名身着玄色劲装、腰挎绣春刀的天隼司精锐,个个神情冷峻,眼神锐利如鹰。
队伍前方,一辆装饰着鸿胪寺徽记的素色马车静静停驻。
车旁,谢廉一身深青色鸿胪寺少卿官服,外罩一件墨色貂裘大氅,身姿挺拔如松,立于猎猎风中。
他面容俊朗依旧,眉宇间却少了几分往日的慵懒笑意,多了几分沉静。
城门前,送行的人群肃立。
靖北王裴旭一身戎装,按剑而立,面色沉凝。
兵部侍郎容与、游击将军温若鸿、巾帼营统领容妍、户部侍郎叶润章、以及拒马关主要将领皆在列。
裴旭上前一步,声音洪亮:“谢少卿,此去北金王庭,递交国书,昭告天下,凶险万分。本王敬你胆识,望你持节不屈,扬我国威,平安归来!”他端起一碗烈酒,一饮而尽。
“谢王爷,”谢廉拱手行礼,声音清越平静,“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此乃臣之本分。王爷放心,谢廉定不负使命。”
他也端起一碗酒,仰头饮尽,动作干脆利落,不见丝毫犹豫。
温若鸿上前,抱拳沉声道:“谢少卿,一路珍重,温某在拒马关,等你凯旋!”
容妍也上前一步,英姿飒爽,抱拳道:“谢大人,巾帼营全体将士,祝大人旗开得胜,平安归来,”
……
叶润章站在稍后位置,神色复杂地看着谢廉。
他心中对谢廉的猜忌和厌恶丝毫未减,但此刻,看着谢廉即将踏上那九死一生的征途,心中也不免涌起一丝兔死狐悲的复杂情绪。
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干巴巴地说了一句:“谢少卿,保重。”
谢廉目光扫过众人,嘴角勾起一丝极淡、几乎难以察觉的弧度,微微颔首致意。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容与身上。
容与一身绯色官袍,身姿挺拔,面容沉静如水,看不出喜怒。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谢廉,眼神深邃如古井。
谢廉缓步走到容与面前,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她耳中:“容侍郎,临行之前,可否借一步说话?”
容与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随即点头:“好。”
两人在众人略带诧异的目光中,走向城楼内侧一处僻静的角落。
夕阳的余晖透过垛口,在冰冷的青石地面上投下长长的、摇曳的影子。
角落中,风声似乎都小了些。
谢廉背对着城楼外,面对着容与,脸上那惯常的慵懒笑意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冰冷的平静,眼神锐利如刀锋。
“容侍郎,”谢廉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我此去北金,非为送死。”
容与目光一凝,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谢廉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如同毒蛇吐信:“陛下要的,是雪耻,是胜利,是彻底打垮北金的脊梁。光靠大军压境不够,需要一点……特别的‘东风’。”
容与心中警铃大作,只觉得背后的汗毛都炸了起来,她沉声道:“谢少卿,何意?”
谢廉向前逼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金人贪婪,多疑,却又狂妄自大。他们需要一个‘叛徒’,一个能给他们带来‘希望’和‘胜利’的叛徒。”
容与瞳孔骤然收缩。
她瞬间明白了谢廉的意图,他要假意投敌?!
谢廉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我会给他们带去一份‘厚礼’——一份足以让他们欣喜若狂,足以让他们孤注一掷的‘军情’,一份足以让他们踏入万劫不复深渊的‘诱饵’。”
容与的心猛地一沉,她厉声道:“谢廉,你疯了?你要用将士的血肉为你铺路?!”
谢廉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光芒,声音却依旧冰冷:“牺牲?不,是‘投资’。用一小部分人的牺牲,换取整个北境,乃至整个大昭的太平。这笔买卖很划算。”
容与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她死死盯着谢廉:“你……你怎敢?谁给你的权力?你这是拿人命当棋子,当筹码!”
“权力?”谢廉嗤笑一声,眼神中带着一丝睥睨,“容行简,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这盘棋我已经落子,你阻止不了。”
“你只需要做好准备,当北金主力按照我的‘指引’,踏入那个陷阱时……我需要你,需要靖北王,调动所有力量,给予他们致命一击,务必全歼,不留后患!”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容与:“到时候自然会有人联系你,告诉你何时何地,收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