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黎明攻城:云梯枕城如蚁附,箭雨穿空破晨光
崇德元年四月十八,破晓前的黑暗仍在肆虐,寿州东门的青石板已被铁甲寒刃碾出森冷回响。党进玄甲裹身,开山斧刃映着残月残光,三百架云梯车如蛰伏的铁兽,六轮碾过结霜的土地,车辕上的铜钉将冻土犁出道道血痕。外层生牛皮浸透桐油,在夜色中泛着幽光,藏于车厢的弓弩手屏息以待,箭尖透过箭孔凝成死亡的星芒。
城墙上的守军早已在寒意中坚守了整夜,他们的甲胄与城墙的砖石一样冰冷。了望塔上的哨兵手持火把,在黑暗中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每一丝细微的声响都能让他们神经紧绷。当赵军的云梯车缓缓逼近时,哨兵的梆子声骤然响起,划破了黎明前的寂静。
党进暴喝震碎晨雾,督战队的长刀劈向退缩者后颈。云梯车借着惯性轰然前冲,折叠副梯如毒蛇弹起,铁钩咬住雉堞时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赵军士卒背负盾牌鱼贯攀爬,牛皮甲与木梯碰撞出密集鼓点,城上滚石砸落处,血肉与碎木迸溅成腥甜的雾霭。
李重进长枪横扫,两架云梯应声折断,却见更多铁钩刺入城墙砖缝。他的长枪上沾满了敌人的鲜血,手臂因连续作战而微微颤抖,但眼神依然坚定。放火箭!泼沸油! 他声嘶力竭的怒吼被弓弦震碎,雨点击在牛皮盾上化作刺耳闷响。燃烧的油桶滚下城头,将云梯化作通天火柱,焦糊的皮肉味混着硝烟,在晨风中凝成浓稠的死亡气息。
城墙上的守军们分工明确,一部分人负责投掷滚石檑木,一部分人操控着强弩射击,还有人专门负责搬运物资。他们的喊叫声、兵器的碰撞声、敌人的惨叫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曲悲壮的战争交响乐。
二、太宰挥刀:誓言震城惊敌胆,血染征袍励军心
陈琅踏着满地箭镞登上城楼,玄袍翻飞如振翅黑鸦。城下赵军方阵似黑云压境,后续部队正如潮水漫过旷野。城防军阵脚已乱,一名团结兵被钩镰枪贯穿胸膛,坠地时带起的尘土尚未散尽。
陈琅站在城墙上,望着眼前混乱的战局,心中涌起一股悲壮之情。他深知,此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关乎着寿州城的存亡。将士们听好! 陈琅夺过铜筒,声浪撕裂战场喧嚣,身后是淮南万千炊烟,是金陵琉璃金瓦,是白发慈母倚门盼,稚子窗前待父归! 他指向城内渐起的晨雾,赵贼扬言破城之日鸡犬不留!后退一步,便是满门忠烈血洒故土;死守三尺城墙,方能护住万家灯火!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力量,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敲击在守军们的心头。那些原本有些动摇的士兵,眼中重新燃起了斗志。话音未落,赵军士卒借滑轮跃上城头,长刀挟着腥风劈来。陈琅佩刀出鞘,寒芒闪过处竟将敌刃斩作两段,旋身横削间,温热的血溅上玄袍,绽开如红梅傲雪。
随我死战! 染血的刀锋直指苍穹,陈琅率先扑向云梯。李重进长枪如电,洞穿登城者咽喉;陆铁牛挥动铁锄,生生锄断木梯。原本颓势的守军士气大振,禁军与民勇并肩而立,喊杀声震得城砖簌簌作响。
陈琅在战斗中身先士卒,他的刀法凌厉,每一次挥刀都能带走一名敌人的性命。他的玄袍早已被鲜血浸透,但他依然战斗在最前线。在他的带领下,守军们仿佛忘记了疲惫和恐惧,只知道奋勇杀敌。
三、童声请战:火鸦待发援前阵,险途箭雨试锋芒
军器营内,柴熙诲正用银针调试神火飞鸦的引信。改良后的火器裹着浸透桐油的麻布,木翼经加固后更显坚实。这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火药味,工匠们忙碌地穿梭其中,不断地检查和调整着各种火器。
忽有传令兵浑身浴血撞开大门:魏主事!东门告急!赵军已破两道防线! 这个消息如同一记重锤,让整个军器营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少年瞳孔骤缩,抓住魏铁山衣袖急道:快!把新制的神火飞鸦送去!它们能烧穿牛皮盾! 他又拽过陈恪,我们同去!多一人便多一分胜算!
魏铁山本欲阻拦,却被少年眼中的火光震慑:取盾牌!随我突围! 工匠们将火器装车,柴熙诲与陈恪紧握车辕,在箭雨间隙中狂奔。
他们的队伍在狭窄的街道上快速前进,每走一步都充满了危险。箭矢破空声突然炸响,魏铁山高举盾牌嘶吼:伏地! 羽箭穿透空气的锐啸令人战栗,陈恪脸色惨白,指甲几乎掐进车辕。柴熙诲将义弟护在身后,盾牌被箭矢击得木屑横飞:别怕!看这盾牌固若金汤。待我们把神火飞鸦送上城头,定能助义父杀退赵贼! 他掏出怀中干饼塞进陈恪口中,吃一口,我们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
在前往东门的路上,他们遇到了几波赵军的骚扰。但柴熙诲和陈恪带领着工匠们,凭借着灵活的战术和顽强的斗志,一次次成功突围。他们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尽快将神火飞鸦送到城头,帮助守军扭转战局。
四、火鸦出鞘:稚子驰援燃烽火,城防暂稳待鏖战
队伍在箭雨间隙中突进,终于抵达东门瓮城。柴熙诲抬头望见城头:一名赵军踩着同伴尸体攀上雉堞,离陈琅不过三步之遥。点火! 他抱起火器,引信遇火发出
爆响。
桐油助燃的火焰窜起半丈高,柴熙诲奋力掷出神火飞鸦。木翼划破硝烟,精准撞在云梯车厢, 的一声,牛皮瞬间化作火海。陈恪在工匠帮助下抛出火器,虽未命中,却惊得敌军纷纷坠梯。二十架火鸦接连升空,如赤色流星划过天际,浓烟蔽日中,赵军攻城器械接连爆燃坍塌。
随着神火飞鸦的不断发射,赵军的攻势受到了极大的遏制。原本气势汹汹的赵军,在熊熊烈火面前开始慌乱起来。陈琅劈倒敌兵,望着漫天火光振臂高呼:赵军听着!大周军民同仇敌忾,稚子亦敢饮血沙场!想踏过寿州,先从我们尸山血海碾过去!
党进在阵前目眦欲裂,望着满地焦尸与残损的云梯,只得咬牙下令:鸣金! 退兵锣声中,赵军如退潮的黑浪,留下遍地狼藉。
柴熙诲扶着喘息的陈恪登上城头,陈琅快步上前,指尖抚过两人沾血的衣角,最终化作一声长叹:下次休得涉险。
少年挺直脊梁,举起炭黑的手掌:义父,我们守住了! 远处赵军营帐内,赵匡胤摔碎的酒杯在地上溅起寒芒 —— 这场关乎南渡朝廷存亡的恶战,才刚刚拉开帷幕。
此时的寿州城,已经被战火摧残得面目全非。城墙上下布满了尸体和血迹,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和硝烟味。但守军们的脸上却洋溢着胜利的喜悦,他们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胜利,更大的挑战还在后面。
陈琅站在城墙上,望着远处赵军撤退的方向,心中思绪万千。他明白,赵匡胤不会轻易放弃,寿州城必将迎来更猛烈的攻击。他开始组织守军清理战场,修补城墙,准备迎接下一场战斗。
而在赵军营地,赵匡胤正阴沉着脸,看着手中的战报。他没想到,小小的寿州城竟然如此难攻,更没想到那些少年竟然能发挥出如此巨大的作用。他握紧了拳头,暗暗发誓,一定要拿下寿州城,让南渡朝廷知道他的厉害。这场战争,注定是一场残酷而漫长的较量,双方都将为了各自的目标,不惜一切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