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德九年四月初十的邕州城外,夜色如墨,只有星子在云层间偶尔露脸。杨业勒马立在西坡,身后三万亲军手持火把,火焰连成一片赤色长龙,映得他腰间 “破虏刀” 的鞘身泛着暖光。不远处的山道上,马蹄声由远及近 —— 李重进率两万侍卫亲军赶来了,此前他在黔州被叛军牵制,听闻杨业已围邕州,便星夜兼程赶来汇合。
“仲坚兄!让你久等了!” 李重进翻身下马,铠甲上还沾着黔山的泥点,语气中满是歉意,“此前被徐景迁的偏师缠在黔州,耽误了合围时机。”
杨业上前拍了拍他的肩,目光落在他身后士兵身上 —— 虽面带疲惫,却依旧列阵整齐,看得出是久经战阵的精锐。“永德兄能赶来便是幸事。” 他抬手指向邕州城地图,“林经文已答应今夜三更开西门,我率主力从西门冲,你带部从东门夹击,断叛军退路,咱们今日便一举破城!”
李重进看着地图上的合围路线,眼中闪过赞许:“好计策!徐景迁现在就是瓮中之鳖,插翅难飞!” 两人敲定细节,各自归阵,只待三更鼓声。
三更时分,邕州西门突然传来轻微的门轴转动声 —— 林经文果然如约打开城门,身后跟着数十名心腹士兵,手中火把晃了三下,这是约定的信号。“杨将军,快!徐景迁已察觉不对,正召集亲兵准备突围!” 林仁肇压低声音喊道。
“冲!” 杨业拔剑出鞘,“破虏刀” 在火光下划出一道冷芒。亲军们如潮水般涌入西门,与守门的叛军瞬间厮杀起来。喊杀声惊醒了城中叛军,徐景迁穿着单衣,提着长刀从帅帐冲出,刚跨上战马,就见东门方向也燃起大火 —— 李重进的部队已攻破东门,正朝着帅帐方向推进。
“完了……” 徐景迁心中一凉,知道大势已去,只能率数百亲兵往南门逃,想从郁江乘船跑路。可他刚到江边,就被杨业的部将杨延玉拦住。“徐景迁!束手就擒吧!” 杨延玉手持长枪,身后水军士兵列阵以待,江面上传来泉州水师脚踏船的 “咯吱” 声,早已封死了水路。
徐景迁还想反抗,挥刀朝着杨延玉砍去,却被杨延玉侧身躲过,长枪顺势刺穿他的马腹。战马嘶鸣着倒地,徐景迁摔在地上,刚要爬起,就被几名士兵按在地上,铁链锁了个结实。“你们敢抓我!我是后蜀大将……” 他嘶吼着,却被士兵堵住嘴巴,押往杨业帐中。
另一边,刘弘昌见城门失守,偷偷换了百姓衣服,带着几名亲信往南汉方向逃。刚跑出二十里,就被李重进的追兵赶上。“刘弘昌!哪里跑!” 追兵将领张琼(此处为李重进部将,非殿前司张琼)一箭射穿他的肩膀,刘弘昌惨叫着倒地,被士兵们乱刀斩杀,首级被砍下,悬在路边的柳树上,警示南汉残部。
四月十一清晨,邕州城内的硝烟渐渐散去。杨业与李重进并马站在盐场前,看着被叛军烧毁的盐仓,眉头微蹙。“盐场是南疆命脉,得尽快恢复。” 杨业对李重进说,“我已让人去泉州调盐工,永德兄的士兵若有空闲,可否协助重修盐仓?”
李重进点头:“理应如此!我这就命士兵们清理废墟,咱们尽快让盐运通起来,也好让百姓们不再缺盐。” 两队士兵立刻行动起来 —— 杨业的人负责清点完好的盐垛,李重进的人清理烧毁的木料,泉州盐工也在当日午后赶到,带着新的晒盐工具。短短五日,盐场就恢复了往日的繁忙,第一队盐车从邕州出发,朝着蜀地、荆楚方向驶去,百姓们在路边欢呼,手中挥舞着刚买到的食盐,脸上满是久违的笑容。
盐场恢复后,杨业立刻着手固防。他带着将领们沿岭南与南汉交界的梧州、封州巡查,最终选定十处险要地段,下令修筑 “防御坞堡”。“每座坞堡驻兵五百,配备十架床弩、五架投石机,坞堡之间用烽燧连接,南汉若来犯,咱们能第一时间察觉。” 杨业指着图纸,对李重进解释道。
李重进看着图纸,忍不住赞叹:“仲坚兄考虑周全!有这十座坞堡,再加上郁江的水军,南汉就算想北上,也得掂量掂量!” 士兵们立刻投入筑堡工程,石材从附近山上开采,木料从郁江运来,不到半月,十座坞堡就初具规模,黑黝黝的床弩对准南汉方向,像一头头蛰伏的猛兽。
与此同时,杨业开始部署谍报与水师。他从军中挑选出十名懂岭南方言的士兵,让他们换上商人服饰,带着蜀锦、茶叶,伪装成走南闯北的货郎,潜入南汉都城广州。“你们去广州后,重点查南汉的兵力部署、水师驻地,尤其是他们的战船数量 —— 南汉水师擅长海战,咱们不能大意。” 杨业叮嘱道,探子们躬身领命,悄悄混入前往广州的商队。
四月下旬,杨业将谍报计划与水师需求写成奏疏,快马送往汴京。“南汉水师盘踞广州湾,若其偷袭邕州盐场、截断海路,南疆局势恐再生变数。恳请陛下调泉州水师驻广州湾,与郁江水军形成夹击之势,防南汉异动。” 柴荣接到奏疏时,刚从一次昏迷中醒来,虽仍虚弱,却立刻下旨:“准杨业所奏,泉州水师即刻启程,由王继忠统领,听杨业调遣。”
泉州水师接到旨意后,三十艘战船扬帆起航,沿着海岸线南下,朝着广州湾进发。消息传到邕州,杨业心中稍安 —— 有了泉州水师,海路安全便有了保障,盐场的海盐也能通过海路运往江南,补充财赋。
可就在此时,汴京的急诏也送到了邕州 —— 柴荣病情反复,朝中赵氏势力蠢蠢欲动,急需李重进这位老将回京,协助符彦卿稳定禁军。“永德兄,陛下召你回京了。” 杨业拿着诏书,语气中带着不舍,这几日合兵平叛,两人早已生出惺惺相惜之情。
李重进接过诏书,看着上面 “即刻回京” 的字样,心中五味杂陈 —— 他本想在南疆再立些战功,洗刷此前的污点,却没想到刚平叛完就要回京。“仲坚兄,南疆就交给你了。” 他握紧杨业的手,“若京城有异动,我会第一时间传信给你;南汉若敢来犯,你也只管调我的旧部,他们定会听你号令!”
四月三十,李重进带着亲军启程回京。杨业率将领们在邕州城外送行,看着他的队伍消失在山道尽头,才转身回到盐场 —— 坞堡的床弩已调试完毕,泉州水师也快到广州湾,南汉的探子还在收集情报,南疆的防线正一步步筑牢,可他知道,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夕阳下,杨业登上梧州的坞堡,手持 “破虏刀”,望着南汉方向的群山。风卷起他的铠甲,刀鞘上的划痕在余晖中格外清晰。“南汉,若你们敢来犯,我这把刀,定不饶你们。” 他低声自语,眼中闪过坚定 —— 不仅要守住南疆,还要为京城的故友们,守住这处安稳的后方,等待天下真正平定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