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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五,中秋。

永安禁城,北定河畔,灯火如星,喧声震天。河面宽阔,水光潋滟,映着两岸高悬的琉璃灯笼,红黄蓝绿各色炫彩缤纷,交织成一条流动的锦带。

河上画舫往来如梭,船头立着教坊司的乐姬,身披薄纱,手执琵琶或洞箫,丝竹声随风飘散,缠绵悱恻,引得岸边百姓翘首痴望。河岸高台鳞次栉比,官宦之家竞相争艳,台上金丝楠木案几摆满珍馐:

岭南荔枝晶莹剔透,南海珍珠蚌散发幽光,塞北鹿脯香气扑鼻,兼有东海朝贡而来的金丝糖果,最得小孩儿欣喜。

官家与民同乐之日,工部命人在河中浮台燃放烟火,火树银花绽开,映亮半边夜空,喝彩声如潮,压过乐声,直冲云霄。

北定河南岸,街肆喧嚣,商贾吆喝着卖月饼、糖人、彩灯,小儿手提兔儿灯嬉戏奔走,笑声清脆如铃。禁城之内,御花园中千盏花灯高悬,灯下谜条随风轻摇,宫人往来,笑语盈盈。

「正元帝」未亲临北定河,却在紫宸殿设宴,赐朝臣月饼与琼浆,命「司礼监掌印大太监」罗徵宣旨,赏沿河羽林卫金银若干,以彰皇恩。

然而,热闹之下,官宦间的攀比暗藏机锋。

「工部尚书令」周民倚携家眷乘画舫游河,船上灯笼以金箔贴边,华光闪烁,引来艳羡目光;

「总领内务事都督大太监」罗桧不甘示弱,命人抬出三尊鎏金铜鹤置于自家高台,鹤嘴喷薄雾,宛若仙境,又沿门分发银钱,硬生生夺回风头。

文武百官尤以内宦为主,表面欢笑,实则暗较劲力,彼此目光交错间,似有刀光剑影。

河畔一处僻静高台上,「首席军机大臣」黄赟独倚栏杆,手中青瓷酒杯轻晃,目光越过灯火,落在远处黑沉沉的城墙上。他眯起眼,低声道:

“这盛景,怕是镜花水月。”

身旁「军机协理大臣」姜龄不敢应声,恰巧一小黄门递上封密报,他亦是不敢细看,呈由黄赟。却见他眉头紧锁,随即收入袖中,杯中酒一饮而尽,唇边泛起一抹苦笑。

“西北青博罗,蝗灾肆虐。”

与北定河的喧嚣华丽迥异,西北青博罗近些日子却是一片死寂,宛若鬼域。青博罗地处高原,内嵌青博罗湖,素以牧场丰饶闻名,然自入夏以来,天降灾厄,蝗虫如黑云压境,遮天蔽日。

八月十五的月夜,本该是牧民围绕篝火欢歌之时,如今却只闻风沙卷着蝗翅的刺耳嗡鸣。草原被啃噬殆尽,寸草不生,牛羊倒毙遍野,枯骨散落,牧民衣衫褴褛,抱着瘦骨嶙峋的孩子跪于帐外,仰天悲号,泪水混着尘土淌下,眼中尽是绝望。

蝗群所过,田地化作荒漠,河流被虫尸堵塞,水面泛着腥臭的黑绿,令人掩鼻。青博罗首府索罗城内,城墙上守军衣甲残破,手持锈矛,目光呆滞地望着城外漫天蝗影,指节因紧握而泛白,却无一人敢出城驱赶。

城外,饥民如潮,拖着木棒铁叉,眼神空洞而疯狂,形同饿鬼,却盯着城池蠢蠢欲动。城中粮仓早已空空如也,「青博罗总督」下令屠马充饥,马血染红衙前青石板,腥气弥漫,连月光都似蒙上一层猩红。

青博罗虽然年年闹蝗,但规模甚小,时间也不长,今年确是异常凶猛,蝗灾连贯十余府城,连绵一月有余仍然不绝,送往朝廷的奏折日日不断,却回应寥寥,大抵都是些组织当地民力治蝗的回应。

总督齐本升几番拜托打听,才知道折子连殿阁都没能上得去,只被几个大太监拦截了,更遑论皇帝御览,于是从齐本升之下大小数百官员,全都聚集到首府,祈求总督庇护,天变导致人怨,饿狠了的民众恨不得生剐了这些官吏。

更诡谲的是,蝗灾背后暗藏杀机。城外荒野中,一伙自称“夏魂”的散兵游勇悄然崛起,头目身着前夏军服残片,腰佩锈刀,号称“复夏驱宁”。他们趁灾聚众,以粮食为饵,招揽饥民,聚众数千至万,声势渐盛。

八月十四夜,一支百人小队突袭索罗城附城赞善城官仓,掠走一千石陈米,留下染血檄文,上书:

“夏祚未绝,天命归吾。”

守军追击,发现对方撤退有序,阵中有精通兵法之人指挥,显然非寻常流寇。探子还言,“夏魂”头目疑似前夏末帝族亲出身,其志不小,欲借蝗灾复国,青博罗或成其巢穴。

与此同时,陕锡南部临近四川一带,旱灾已三月有余,赤地千里,河床龟裂,庄稼枯萎殆尽。

八月十五的月光洒在荒田上,映出流民如蚁,拖家带口,背着破囊,手持镰刀木棍,沿官道南下,欲入四川沃土求生。然四川边境州县闭城自守,城头弓箭手森然林立,稍有靠近者,箭雨即至,血染黄土。

由陕入川流民之中,一股势力渐显峥嵘。领头者乃一枯槁汉子,名唤张铁牛,自称“张半仙”,原为陕锡南部乡绅,因田产尽毁,家破人亡,遂纠集数百流民,攻掠村寨。他们手持抢来的刀矛,甚至打造简陋投石机,俨然成军。

前几日,张铁牛率众突袭临川县,县令猝不及防,城破后被吊死城门,县库被劫一空,百姓家财、存粮亦被掠夺。次日,该部收拢增至三千余人,沿川陕官道南进,所过之处,烽烟四起,哀嚎震天,竟引得吴军主力一部回防。

……

永安禁城,御书房。

北定河的喧闹未散,「正元帝」却独坐御书房,案上摊开一叠八百里加急奏报,烛火摇曳,映得他脸色阴沉如水。

虽然朝中大臣极力阻拦各地奏报,但特设司暗卫依然搜集到足够的情报,青博罗蝗灾、陕锡流民动乱的密报这些日子叠积如山,每一字都如刀刻在他心头,他自认不是父亲那样开创伟业的君主,也不似大兄那般风度翩翩、运筹帷幄,无非只是贪玩了些,但浑然不想国家崩塌。

他修长的手指捏着一封染血折子,指尖微微颤抖,那是「青博罗布政使」韩庭干的绝笔,字迹歪斜:“蝗噬吞天,驻守西宁卫之责毋敢动摇,城破,夏魂复起,臣力不能支,唯死殉国。”

殿外,「丽妃」的笑声隐约传来,她正与宫女猜灯谜,娇声婉转,似春莺啼鸣。「正元帝」却无心听闻,他猛拍案几,青玉砚台翻倒,墨汁泼洒,洇染奏报一片猩红。

“好个前夏余孽,竟敢趁灾作乱!朕还未收拾吴逆,这帮贼子又来生事!”声音森冷,似从齿缝挤出,殿内的鎏金柱在烛光下投下扭曲暗影,仿佛也在颤栗。

「司礼监掌印大太监」罗徵闻声禀报入内,躬身立于桌案下,低声道:

“陛下息怒,青博罗与陕锡之事,奴才已命特设司细查,确有前夏残党作祟迹象。青博罗‘夏魂’头目,疑似前夏皇族出身,颇通兵法;陕锡张半仙此人,亦有前夏旧部为其助力,恐非一时之乱。”

他顿了顿,尖细嗓音更低,“臣闻,‘夏魂’与张半仙或有暗通,欲南北呼应,复前夏之祚。”

「正元帝」闻言,目光如刀,冷哼一声:“复夏?一群乌合之众,也配妄言天命?”

他起身踱至窗前,推开窗棂,夜风卷入,吹得烛火摇曳欲灭。继而眯起眼,望向北定河畔的灯火,声音低沉却杀意凛然:

“传旨,命「讨逆将军」杨卫康即刻调遣兵马回陕,一路驰援青博罗,剿灭‘夏魂’,朕加封他为「武宁伯」,贺他终究大胜;另,「陕锡巡抚」王嘉欣领戍卫兵南下,镇压陕锡流民,务必将那假半仙生擒!朕倒要看看,这帮贼子能翻出什么浪来!”

罗徵低头应是,袍袖微颤,退下传旨。

御书房内,只余「正元帝」一人,烛影映在他脸上,忽明忽暗。他低头看向掌心,那道旧伤隐隐作痛,殿外风起,卷着北定河的欢声笑语,夹杂金铃细响,似在嘲笑这盛世下的暗流涌动,「丽妃」的笑声更加响亮,更是引得他一阵烦闷反胃。

……

湖北十堰,群山之中。

「讨逆将军」杨卫康部,经发展收拢,已扩充至两万余人,由于接续传统,右臂皆绑白布,因此又被他人称之为“白臂军”,川陕湖北一带四处行军。

所幸朝廷钦命的将军名号各地都识得,因而粮草军械等供应还算正常,前番于长江一带骚扰吴军,听闻武昌战果斐然,将士们均是与有荣焉。

这几日,兵部的号令已然由快马传来几封了,每每都是催促急行军前往青博罗,一封比一封言辞激烈。

首封令至,语气尚缓,仅命其“速赴西北,平蝗乱”;次日再至,已带责备,“武昌既胜,何故迟滞?速行勿怠”;第三封更甚,言辞如刀,“若再延误,军法论处”。

至八月十七日夜,最新圣旨携封赏而至,封杨卫康为「武宁伯」,赏铜印一枚,命其加快行程,平乱青博罗,旨中却隐隐透出杀意:

“若西北失守,唯你是问!”

四封急令,层层加压,似火上浇油,将这月夜透亮的景色烧得愈发沉重。

主帐之内,烛火摇曳,「武宁伯、讨逆将军」杨卫康端坐案前,身着玄色战袍,肩甲铜片在火光下泛着冷光。

他年近四十,面容刚毅俊美,早些年初入官场,俨然被人戏称玉面俏郎君,悠游坊市常赚得女子倾心,但此时眉间疲态深重,手握最新圣旨,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案上堆叠着前三封兵部急令,纸边已被揉皱,墨迹斑驳。

帐内右侧,「行军司马」陆小烽垂手而立,身形瘦削,着一袭灰蓝长袍,眉眼间透着书生气,手中捧着一叠军报,低声道:

“将军,圣旨已至,封您为「武宁伯」,贺武昌之功,又催急行青博罗,言辞之烈,前所未有。此乃天恩,亦是重责。”

杨卫康闻言,冷哼一声,将圣旨掷于案上,纸卷撞击木案,闷响刺耳。

他起身踱至帐门口,掀开帐帘,目光投向群山,月光如霜,洒在山脊,映出一片苍茫。见四周皆是亲信,遂低声道:“天恩?哼,一封比一封言辞激烈,哪里是恩,分明是催命符!”声音低沉,似从胸膛挤出,带着嘲讽与无奈。

“封我「武宁伯」,不过是朝廷的枷锁,欲借我之手平乱西北,能成则已,不能成则死。”

陆小烽微怔,随将军征战多时,今日第一次见他情绪如此激昂,随即上前,劝慰道:“将军何出此言?封爵乃荣耀,青博罗蝗灾肆虐,‘夏魂’复起,若您平之,大宁西北可安,此功更胜武昌。”

他顿了顿,见杨卫康不语,又道,“兵部急令虽烈,然陛下之意已明,将军若不应,恐招祸端。”

杨卫康转过身,目光如刀扫过陆小烽,沉声道:“小烽,你熟读兵书,却不识人心。封爵非荣耀,乃重担。武昌战后,陛下欲封朱璧永为王,群臣阻挠,未果;今封我爵位,不过权宜之计。你可知,这背后是何算计?”

一段话毕,他指尖敲击案沿,节奏缓慢却令人心悸,“更何况,近来皇上身边宦官愈发贪得无厌。罗徵截留奏报,罗桧贪墨军饷,连「青博罗总督」齐本安的奏折都上不得殿阁。这四封急令,怕是他们进谗言的结果,朱璧永都不封王,独独给本将封伯,推我上前送死,好从中渔利。”

陆小烽脸色微变,放下军报,回复道:“将军所言不虚。我在御史台有故旧,前几日修书一封与我,言及罗徵近日私收淮商贿银十万两,他养子罗桧则命内务府强征民夫修私宅,更连陛下万年陵寝修缮的银两都被克扣三成。此等贪婪,令人齿寒。然青博罗与陕锡之乱迫在眉睫,若不速平,恐殃及中原,大宁危矣。”

杨卫康冷笑,坐回案前,目光落在军图上,指尖划过青博罗与陕锡,低声道:“大宁?哼,这江山已是千疮百孔。北有熊奴扣关,西有‘夏魂’作乱,西南吴逆未平,东南自作主张,陕锡又有张半仙攻城掠地。国库空虚,内库却一分不出,群臣党争,宦官横行,陛下虽有心,却被蒙蔽。此等局势,焉能不乱?”

他顿了顿,语气更沉,“青博罗的‘夏魂’,若真系前夏皇族,趁蝗灾聚众,欲复国称帝;陕锡的张半仙,一乡绅耳,竟纠集数千流民,破城劫粮,背后必有前夏旧部暗助。南北呼应,大患将至。”

陆小烽点头,低声道:“将军洞察极是。军报称,‘夏魂’头目通兵法,攻仓撤退井然有序;张半仙蛊惑人心,借巫法统领,部下却有投石机,战法娴熟。若放任二者壮大,青博罗与陕锡恐成死地,中原难保。”

杨卫康睁大双眼看着陆小烽,继而眯起眼看向「亲兵长」李波,李波与之对视,遂挥挥手呼唤周遭几位校尉撤出帐外。

见帐内只剩二人,杨卫康沉声道:“死地?我部两万余人,却被某位军机大臣下令不再提供粮草,若急行军至青博罗,路途遥远,补给难继。一遇伏击,胜负难料。陕锡流民若入川,吴逆北上,我军腹背受敌,如何自处?”

他目光森冷,得一爵位赏赐,却失了粮草补助,实在愤恨,“这是要我等尸骨无存!”

陆小烽沉默片刻,显然也被粮草断供深深震撼了,低声道:“将军言之有理。然圣命难违,不如暂应旨意,率军西进,途中相机行事,或可破局。”

杨卫康沉默良久,脸上失了神色:“也罢,走一步看一步。传令全军,明日拔营,沿陕锡南路西进。若能收拢流民,购置粮草,壮大我军,再战青博罗,未尝不可。”他挥手示意,陆小烽躬身退下,帐内烛火摇曳,映得杨卫康身影孤寂。

……

八月十八,杨卫康部拔营西进,沿陕锡南路疾行。行至临川县外,天色阴沉,乌云低垂,风沙卷地,空气中弥漫焦土与血腥之气。

临川县城已破,城墙残垣断壁,焦黑的箭痕与刀痕交错,城门楼上,张半仙部吊死的「县令」尸身犹存,官袍腐朽,身子随风摇晃,散发腐臭。城外田野荒凉,庄稼枯死,河床龟裂,流民尸骨散落,乌鸦野犬啄食残肉,哀鸣刺耳。

杨卫康立于马背,目光扫过此景,眉头紧锁。「亲兵长」李波孔武有力,解下面具却也五官俊秀,丝毫没有纵横沙场的风霜气质,此刻眼望这炼狱场景,不免红了眼眶。身后两万余兵士列队肃立军容整齐,兵器甲胄碰撞声在风中低响,疲惫却不敢懈怠。

「行军司马」陆小烽从行伍中部策马近前,垂首道:“将军,此地三日前被张半仙攻破,县库被劫,百姓流离,城中已成空墟。”

“空墟?不见得。”

杨卫康抬手指向远处,只见城外荒野中,数十流民蜷缩枯树下,衣衫褴褛,形如枯槁,手握木棒或破刀,目光呆滞却带警惕。于是数十骑亲卫凑拢过去,见士兵靠近,他们先惊慌后退,随即停步,眼中闪过一丝希冀,似在挣扎。

过了一会,一老者领着这数十人踉跄上前,跪地叩首,沙哑道:“将军救命!贼人抢了粮,杀了县令,俺们没活路了!”

在他身后,一妇人抱瘦弱孩童,泪水淌下,低声喃喃:“官军来了,是救俺们,还是杀俺们?”

杨卫康急忙翻身下马,快步上前,目光扫过流民,将跪在地上的老者拉起:“本将杨卫康,奉旨平乱,收拢流民,非来害民。”他挥手命兵士取出一袋干粮,分与流民,朗声道,“张半仙作乱,朝廷已知,救民水火,乃我等天职。”

老者接粮,双手颤抖,眼眶泛红,但颤颤巍巍不敢食:“将军大恩,俺信了!”然妇人退后一步,紧抱孩童,壮着胆子言语了一句:“张半仙也说是救民,最后烧了俺的屋子。你们会守信吗?”

「亲卫长」李波和「行军司马」陆小烽互视一眼,皆从对方眼神里看出来难堪之色,陆小烽只得开口:“将军,民心已乱,既怕又疑,难以收拢,不如分发粮食任其离去。”

杨卫康眯起眼,胸中来了一股怒火:

“怕?疑?这便是大宁的民心。朝廷无能,宦官贪婪,灾民无粮,贼子横行,他们焉能不怕?焉能不疑?”

他转向流民,声音拔高,“本将言出必践,随我者,生路可寻;不随者,散粮自谋出路!”言罢,他上马挥手,“全军前行,沿路收拢流民,备战青博罗!”

队伍缓缓前行,渐渐地从各处冒出大量流民,有年轻力壮者跟上,有老弱妇孺上前观瞻,也有畏惧者逃散,背影萧瑟。

杨卫康回望临川残城,叹气一声。马蹄声远,风沙掩去惨景,只余乌鸦哀鸣,回荡荒野。

斗转星移,白臂军行至陕锡南境中部。

暮色里,潼水关城楼焦黑如炭,护城河早被流民尸首填平,腐臭的味道直冲口鼻,城头“张”字残旗裹着具无头尸首,绑于木架上,直挺挺的插在石砖孔洞内,在风里荡出吱呀怪响。

「行军司马」陆小烽纵身下马,用刀鞘挑开路边草席,三具孩童尸身蜷成焦炭状,依稀可见肠肚里凝成陶瓷样的观音土饼。

将士们见此情景,大多流下清泪,洗刷脸上一行尘土,不免有些思乡情绪在心中蔓延,步伐更加沉重。

“将军!杨将军!!”一部人马忽从城外山丘之后现身,为首者急匆匆跃马而下,大踏步近前来,又担心引起误会,故是在五十步之外停了前行,摘下残破的缨盔,俯首便拜。

一番接洽之下,来人身份终于弄清,此部号称安康周氏,百年世家,为首的是周家当代家主嫡子周卓成。

因流寇所害,周家数百口人四散各方,周卓成散尽家财,收拢了几十匹羸马数百个汉子,拉起来一支抗击匪寇的队伍,围绕在潼水城周遭,企图护卫安宁,却接连败仗,今日终于是盼来了官军。

“杨将军,受我一拜!”周卓成介绍完由来,再次重重低头拜下,马上被杨卫康搀扶起来。

“既知你过往遭遇,本将有在外权宜之责,便收你做一「校尉」,领你这旧部编入军中,你可愿意?”

“谢将军赏识!”周卓成急忙令身后数百汉子一同跪下,其中一人黄髯碧眼,率众高呼:“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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