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彩光门处的厮杀声、爆炸声震耳欲聋,如同沸鼎。而武松七人却如同逆流而上的游鱼,紧随着圣教黑袍人的踪迹,悄无声息地潜入了那道散发着浓郁阴寒气息的冰川裂缝。
一入裂缝,光线骤然暗淡,气温更是骤降,呵气成霜。两侧是万载不化的玄冰,光滑如镜,映出众人模糊的身影。脚下是崎岖的冰面,稍有不慎便会滑倒。裂缝曲折向下,深不见底,仿佛直通幽冥。
圣教那十余名黑袍人显然对此地颇为熟悉,行进速度极快,身影在幽暗的冰隙中若隐若现。他们手中持着一种散发着幽绿光芒的灯笼,那光芒照在冰壁上,竟隐隐浮现出扭曲的符文轨迹,似乎在指引方向。
“跟紧!小心脚下!”武松低声提醒,体内《阴阳淬元诀》运转,一股暖流遍布四肢,抵御着刺骨的寒意,同时灵觉提升到极致,警惕着可能存在的陷阱与埋伏。
公孙胜手持罗盘,眉头紧锁:“此地阴煞之气极重,更兼有某种古老的禁制残留,绝非善地。圣教目标明确,恐怕所图非小。”
燕青身形最为灵巧,在前探路,忽然停下,打了个手势。众人屏息凝神,只见前方豁然开朗,竟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冰窟!
冰窟中央,并非预想中的邪祭法坛,而是一座完全由玄冰雕琢而成的、造型古朴诡异的宫殿!宫殿大门紧闭,门上雕刻着并非中原亦非西域风格的奇异图案,有长翅之人、三眼巨兽、以及无数环绕的星辰。一股苍凉、古老、而又带着一丝神圣与邪异交织的气息,从宫殿中弥漫而出。
而那十余名圣教黑袍人,正肃立在冰宫大门之前。为首那持杖黑袍人,正将手中木杖顿在地上,口中念念有词,杖顶一颗黑色宝石散发出幽幽乌光,照射在冰宫大门那些星辰图案之上。
随着乌光的照射,那些星辰图案竟如同被点燃般,一颗接一颗地亮起微弱的光芒,冰宫大门也随之发出沉重的“扎扎”声,缓缓向内开启了一道缝隙!
“他们竟能打开这冰宫?!”戴宗惊愕。
“不能让他们得逞!”武松低喝一声,不再隐藏,身形如电,率先从藏身的冰柱后冲出,直扑那持杖黑袍人!鲁智深、燕青、戴宗、石勇紧随其后!
“嗯?找死!”那持杖黑袍人察觉到身后劲风,猛地回头,兜帽下两点绿芒爆射,手中木杖回扫,一道凝练如实质的黑色气劲如同毒龙出洞,迎向武松!
“破!”武松不闪不避,凝聚阴阳内力的一拳悍然轰出!灰蒙蒙的混沌气流与黑色气劲猛烈碰撞,发出沉闷的巨响,气浪将地面冰层都震裂开来!
武松身形一晃,只觉对方气劲阴寒歹毒,带着强烈的腐蚀性与精神冲击,但尚在可承受范围。而那持杖黑袍人也是微微一怔,显然没料到武松内力如此古怪刚猛。
与此同时,鲁智深禅杖横扫,如同金刚降魔,将两名试图阻拦的黑袍人连人带兵器砸飞出去!燕青、戴宗身形飘忽,专攻下盘与要害,牵制住另外几人。石勇则与一名使弯刀的黑袍人战在一处。
朱武并未直接加入战团,而是迅速观察冰宫大门与周围环境,急声道:“武松哥哥!他们在强行开启禁制!必须打断他!”
公孙胜也拂尘挥动,数道清光符咒射向那持杖黑袍人,干扰其施法。
持杖黑袍人面对武松与公孙胜的夹击,又需分心维持开启冰宫的法术,顿时落入下风。他怒吼一声,猛地咬破指尖,将一滴漆黑如墨的血珠弹在木杖宝石之上!
“幽冥唤祖,九幽洞开!”
宝石乌光暴涨,冰宫大门开启的速度骤然加快!同时,冰窟四周的阴影中,传来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与低沉的咆哮!只见数具身披残破甲骨、手持锈蚀兵刃、眼眶中燃烧着绿色鬼火的古代尸骸,如同从沉睡中苏醒,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向着武松等人扑来!
“是守墓的阴兵!”公孙胜脸色一变,“小心!这些尸骸受此地阴煞滋养,刀枪难伤,唯惧至阳至刚之力!”
说话间,已有两具阴兵挥舞着青铜戈,带着腥风扑向武松!
武松冷哼一声,体内灼热阳刚的内力勃发,双掌变得赤红,如同烧红的烙铁,猛地拍在阴兵胸膛!
“嗤——!”
如同冷水滴入滚油,那阴兵胸膛瞬间被灼出两个大洞,发出凄厉的鬼啸,动作骤然僵直,眼中的鬼火也随之熄灭,哗啦一声散架在地!
鲁智深见状,也将刚猛内力灌注禅杖,舞动起来如同风火轮,所过之处,阴兵触之即溃!燕青、戴宗等人也各施手段,或以纯阳内力,或以特制符箓,艰难抵挡着阴兵的围攻。
然而,阴兵数量似乎源源不绝,从四面八方的冰层阴影中不断爬出,而那冰宫大门,已然开启了大半!门缝中透出的,并非宝物光华,而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邪恶的黑暗!
持杖黑袍人发出得意的怪笑:“桀桀桀……来不及了!待圣祖降临,尔等皆为血食!”
武松心知绝不能让他完全打开大门,眼中厉色一闪,不顾身后阴兵袭击,将《阴阳淬元诀》催谷到极致,身形化作一道残影,再次扑向持杖黑袍人!这一次,他双掌齐出,左手至阴寒气冻结空气,右手至阳烈火焚烧万物,阴阳二气在掌心交融,化作一道扭曲撕裂的灰蒙气柱,如同离弦之箭,直射对方心口!
这是他将鄄城、黑木崖数次搏杀经验融会贯通,结合此地极端环境,悟出的杀招——阴阳破!
持杖黑袍人感受到那灰蒙气柱中蕴含的恐怖毁灭之力,脸色终于大变!他想要闪避,却被公孙胜的符咒与鲁智深的禅杖死死缠住!
“噗嗤!”
灰蒙气柱毫无阻碍地穿透了他的护体邪罡,贯胸而过!
黑袍人身体猛地一僵,低头看着胸口那碗口大的空洞,伤口边缘呈现出诡异的混沌灰色,仿佛连他的存在本身都被这一击“抹去”了一部分。他眼中的绿光迅速黯淡,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不……可……能……圣祖……”他发出最后一声嘶哑的哀鸣,身体如同被风化的沙雕,寸寸碎裂,最终化作一蓬飞灰。
随着主持者毙命,那木杖上的乌光骤然熄灭,冰宫大门开启的进程也戛然而止,停滞在半开状态。那些围攻的阴兵,如同失去了力量源泉,动作瞬间变得迟缓呆滞,随后纷纷倒地,重新化为冰冷的尸骸。
冰窟内,暂时恢复了寂静。只有那半开的冰宫大门,如同恶魔半睁的眼眸,透出令人心悸的黑暗。
武松微微喘息,刚才那搏命一击,几乎抽空了他大半内力。他看向那幽深的门缝,心中并无轻松,反而升起一股更大的危机感。
门后,到底是什么?圣教所谓的“圣祖”,又是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一阵鼓掌声突兀地从他们来时的裂缝方向响起。
“精彩!真是精彩!”
只见以“黑煞神”王仁为首,那二三十名河北兵士,以及另外五六个气息不俗、作中原武林打扮的人,缓缓走了进来。王仁脸上带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目光扫过满地黑袍人飞灰与阴兵尸骸,最后落在武松身上。
“没想到,能在此地见到大名鼎鼎的武松,武二郎!更没想到,你竟帮我们扫清了障碍!这份人情,我王仁记下了!”
武松眼神一冷,原来这群人一直尾随在后,打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主意!
“王仁,你想如何?”武松沉声道。
王仁嘿嘿一笑,指了指那半开的冰宫大门:“简单。这门后的‘机缘’,我河北要了!看在你们出了力的份上,现在离开,我可以当作没看见你们。”
鲁智深怒道:“放屁!这地方是洒家们打下来的!凭什么让给你这厮!”
王仁脸色一沉:“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王某不客气了!动手!”
他身后兵士与那几名武林人士立刻刀剑出鞘,杀气腾腾地逼了上来!而冰宫门内那深邃的黑暗,也仿佛随着外来者的靠近,开始缓缓蠕动起来……
前有强敌拦路,后有魔窟未知。武松七人,再次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