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盖服下解药后,虽未立刻苏醒,但蜡黄的脸色逐渐回转,嘴唇的乌紫也缓缓褪去,呼吸变得平稳悠长。安道全再次诊脉后,确认毒性已解,只需好生将养一段时日,便能恢复如初。
消息传出,整个梁山泊紧绷的气氛为之一松,笼罩在众人心头的阴霾散去大半。喽啰们奔走相告,喜形于色。
然而,聚义厅后堂的密室之内,气氛却并非全然轻松。
宋江端坐主位,吴用、公孙胜分坐两侧,武松因伤势未愈,也被要求坐在一旁软椅上。顾永、林冲、花荣等核心头领亦在座。
“此番能救回天王,全赖武松兄弟、公孙先生以及诸位弟兄舍生忘死,宋江在此,代晁天王拜谢诸位!”宋江起身,对着武松等人深深一揖。
众人连忙还礼。
吴用轻摇羽扇,开口道:“天王虽已无性命之忧,但此事背后,疑点重重,不可不察。”
“军师所言极是。”林冲接口道,他面色沉毅,“曾头市与我梁山素有摩擦,但以往不过是些寻常冲突。此次竟能请动如此厉害的番僧,设下此等毒计,若非早有预谋,绝难办到。那些番僧的武功路数、所用毒药,皆非中原常见,其背后定然有人指使。”
花荣也道:“小弟探查得知,那些番僧并非曾头市自行聘请,而是约半月前,由一神秘人物引荐给史文恭。那神秘人来去无踪,身份成谜。”
“神秘人……”宋江眉头紧锁,看向公孙胜,“公孙先生,依你之见,那些番僧与先前武松兄弟所遇的‘圣教’,是否同出一源?”
公孙胜沉吟片刻,缓缓点头:“虽未得实证,但观其行事手段,所用邪法气息,与武松师弟所描述的‘圣教’妖人颇有相似之处。那‘幽冥蚀骨咒’与番僧毒杖,皆阴损霸道,非正道所为。贫道推测,即便不是核心成员,也必是受其驱使的外围势力。”
武松靠在椅上,体内新生的阴阳内力缓缓流转,修复着受损的经脉,闻言沉声道:“如此看来,这‘圣教’亡我梁山之心不死。明面上勾结曾头市,暗地里不知还有多少阴谋。我等须得早做防备。”
吴用羽扇一顿,眼中闪过睿智的光芒:“此事蹊跷之处,尚有一点。曾头市此番布局,目标明确,直指晁天王。他们如何能精准把握天王下山巡哨的路线与时辰?若非寨中……有内应通风报信,恐难如此巧合。”
“内应”二字一出,密室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众人面面相觑,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疑与警惕。梁山泊以义气聚众,若真有内奸,其危害远胜外敌!
宋江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他深吸一口气,环视众人:“此事关系重大,未有确凿证据之前,不可妄加揣测,以免寒了兄弟们的心。但暗中查访,必不可免。此事便交由戴宗兄弟秘密进行,务必谨慎。”
神行太保戴宗立刻领命。
武松默默听着,心中念头飞转。原着之中,晁盖曾头市中箭,疑点便指向宋江,虽无实据,却成了梁山权力更迭的转折点。如今他穿越而来,虽改变了晁盖中毒身死的结局,但这背后的暗流,似乎并未平息,反而因“圣教”的介入,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是宋江吗?还是另有其人?那“圣教”的手,究竟已经伸到了多深?
他抬眼看向宋江,只见对方眉头紧锁,面带忧色,似乎全然为山寨安危考量。但知人知面不知心,在巨大的权力和未知的诱惑面前,人心难测。
“无论如何,”武松开口,声音虽还有些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当前首要之事,一是晁天王安心静养,二是整顿军备,严密防范外敌,三是暗中清查内患。我等兄弟,当同心协力,共渡难关。”
他的目光扫过林冲、花荣、顾永等一众与他交好、理念相近的头领,几人皆微微颔首。
“武松兄弟所言极是。”宋江点头赞同,“山寨防务,便劳烦林教头、花荣贤弟多费心。对外哨探,戴宗兄弟加紧。内部事宜,还需从长计议。”
众人又商议了一番细节,方才各自散去。
武松在顾永的搀扶下,慢慢走回自己的院落。月光如水,洒在梁山泊的层层屋宇和浩渺水泊上,宁静之下,却暗藏着汹涌的波涛。
“二哥,你觉得……那内应会是谁?”顾永低声问道,语气中带着担忧。
武松摇了摇头,望着远处黑暗中起伏的山峦,缓缓道:“人心隔肚皮。或许,未必是某一具体之人,也可能是被蛊惑,或被利用了而不自知。圣教妖人,诡计多端,不可不防。”
他停下脚步,看向顾永,郑重道:“顾大哥,如今山寨看似平稳,实则暗流涌动。你我所信者,唯有手中刀,身边真兄弟。日后行事,需更加谨慎。”
顾永重重点头:“我明白。”
将武松送回房,顾永便告辞离去,自去巡查防务。
武松盘膝坐在榻上,并未立刻运功疗伤,而是沉思起来。今日密室之中的暗流,他感受得清清楚楚。宋江与吴用看似忧心忡忡,但那份沉稳背后,是否隐藏着别的算计?公孙胜超然物外,但其立场究竟如何?
他知道,随着“圣教”这个变数的出现,梁山的命运已经偏离了原有的轨迹。未来的路,需要他更加小心地一步步去走。
当务之急,是尽快恢复实力,甚至要变得更强!唯有绝对的力量,才能在这乱局中守护想守护的人,扭转那既定的悲剧。
他闭上双眼,不再去想那些纷繁复杂的阴谋诡计,全力运转《阴阳淬元诀》,引导着体内那新生的、蕴含着阴阳奥妙的真气,周天运转,滋养经脉,巩固这险死还生才换来的修为精进。
夜色深沉,梁山泊在寂静中蛰伏,而看不见的暗流,已在各处悄然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