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方众人齐声低吼:“谨遵长老法旨!”身影化作道道黑烟,融入四周流动的虚空黑暗,消失不见。‘无面’独自立于王座前,白骨扶手在他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呻吟,面具后的目光燃烧着志在必得得幽暗火焰。
。。。。。
隐芦界庭之内,时间在界树恒定的光芒和永不消散的雾气中失去了明确的刻度。阿风轻手轻脚地将因昨夜噩梦而疲惫不堪,依旧沉睡的暖暖安置在柔软的云丝被里,看着她即使在睡梦中也不安地蹙起的小眉头,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每一次跳动都带着沉闷的钝痛。极度的疲惫如同附骨之蛆,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四肢百骸,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酸痛的肌肉。他揉了揉布满血丝,干涩刺痛的眼睛,动作轻得如同羽毛落地,离开床榻,走到竹楼临窗的小几旁,想要倒一杯用庭院里凝露泡制的清心茶。
这几天,暖暖白天还是一如既往的‘天真’,可晚上不知怎的开始做噩梦,阿风很无措也心痛,他不知是不是‘沉渊’的后遗症,询问过莫临给到的答案也是模凌两可,意思是他也不确定是什么,只能慢慢观察,可是这样的‘慢慢观察’对暖暖来说会不会带来进一步的伤害,谁人也不知,他也不知。
窗外,雾气缭绕,几株巨大的,散发着淡蓝色荧光的‘夜光昙’在雾气中缓缓收拢花瓣,标志着隐芦夜晚的结束。庭院里一片寂静,只有界树方向隐隐传来能量流动的低沉嗡鸣。就在阿风的手指即将触碰到温润的玉壶时——
一声极其微弱,却饱含了巨大恐惧的抽泣声从身后传来。
阿风猛地转身,心脏骤然沉到冰点。
暖暖醒了。她没有像往常那样懵懂地揉眼睛,或者发出含混的撒娇声。她整个人蜷缩在云丝被里,娇小的身体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剧烈地颤抖着。被子被她拉到头顶,只留下一道小小的缝隙,一双惊恐到极致的眼睛透过缝隙死死地盯着天花板,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眼白上布满了蛛网般地血丝。没有焦点,只有纯粹的,几乎凝成实质的恐惧。牙齿死死地咬着下唇,一道刺目的血痕蜿蜒而下,染红了苍白的唇瓣和下巴。
“暖暖?”阿风的声音干涩发紧,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他几乎是瞬移般扑回床边,想伸手去触碰那抖成一团的小小隆起,却又硬生生停在半空,生怕这触碰会成为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暖暖,怎么了?又做噩梦了?别怕,阿风在这里!阿风保护你!”
他的声音似乎穿透了那层厚重的恐惧壁垒。暖暖的眼极其僵硬地转动了一下,视线终于聚焦在阿风脸上。下一秒,那被压抑到极致的恐惧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轰然爆发!
“哇——!!!怕!怕!阿风!风哥哥!有东西!叫!叫暖暖!里面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