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筱刚把木槿花簪攥紧,指腹就被簪尖未磨平的木刺扎破,血珠滴在花瓣上,原本殷红的花瓣竟泛起诡异的银辉,映得她瞳孔骤缩——簪身内侧不知何时刻了行极小的字,是她自己的笔迹,却透着股陌生的冷意:“西角楼地窖,龙骨勺在青铜匣左三层。”
她刚要开口,苏婉儿突然踉跄着扑过来,药箱“哐当”砸在地上,里面的纱布和药瓶滚了一地,“筱筱!我刚才在宫门外看到柳梦琪了!她扶着墙吐得厉害,身边宫女还捧着安胎药!”
“安胎药?”洛绮烟皱眉踢开脚边的瓷瓶,“她嫁的是夏越,上个月才圆房,怎么就有孕了?再说她前阵子中了萧承宇的蛊,身子虚成那样,哪能这么快怀上?”
鹿筱心里咯噔一下,攥着花簪的手更紧了。她想起之前柳梦琪手腕上的“萧”字印记,想起萧承宇说过要用婴儿炼蛊,突然扯住敖翊辰的衣袖:“我们去西角楼!柳梦琪的孕怕是假的,她要找龙骨勺!”
敖翊辰刚点头,就听见远处传来太监尖细的吆喝:“太子殿下有令!柳昭仪身怀龙裔,即日起移居长乐宫静养,任何人不得擅自探视!”声音裹着风飘过来,还夹杂着夏越闷闷的咳嗽声——像是被人捂住了嘴。
云澈澜扶着墙直起身,胸口的伤口又渗出血,染透了青色锦袍:“夏越性子软,定是被柳梦琪拿捏了。我们得绕去西角楼,别惊动长乐宫的人。”他从怀里摸出块青铜令牌,上面刻着“督察司”三个字,“这是阳城督察司的令牌,宫里侍卫见了会放行,只是西角楼最近被太子划为禁地,说是要整修,实则……”
“实则是藏了鹿月的尸身和龙元珠。”鹿筱接话时,怀里的孩子突然揪着她的衣襟往西边指,小嘴里“咿呀”着,像是在确认方向。她低头看孩子,却发现孩子襁褓边缘沾了片黑色的木槿花瓣——刚才蛇后魂魄消散时,明明只有红色花瓣飘下来。
敖博突然按住敖翊辰的肩膀,龙鳞甲上的金光暗了暗:“我跟你们去。萧承宇的蛊粉还在我手里,要是柳梦琪真被他控制了,这蛊粉能暂时压制她体内的邪气。”他顿了顿,从袖袋里摸出个巴掌大的玉盒,打开时飘出淡淡的药香,“这里面是龙涎香,能掩盖我们的气息,宫里的蛊虫闻不到。”
几人刚要往西边走,就见个小宫女提着食盒匆匆跑过,食盒缝里漏出的药汁滴在地上,竟冒出细小的黑泡。鹿筱眼疾手快,甩出腰间的银药膳勺,“当啷”一声打在食盒上,食盒翻倒,里面的药碗碎了一地,褐色的药汁里浮着几丝白色的虫丝——正是萧承宇之前用的蛊虫幼虫。
“这是给柳梦琪送的安胎药?”苏婉儿蹲下身,用银簪挑了挑虫丝,银簪尖瞬间变黑,“是鹤顶红混着蛊虫!她哪是安胎,是要借这药假戏真做,把假孕做成真的‘小产’,栽赃给我们!”
小宫女吓得瘫在地上,脸色惨白:“是……是柳昭仪让我送的!她说要是路上遇到鹿姑娘,就把药洒在您身上,说您嫉妒她怀了龙裔,故意推她摔了药!”
鹿筱没理会宫女的哭喊,目光落在食盒底层——那里贴着张纸条,是夏越的笔迹,却写得歪歪扭扭:“西角楼有蛇蜕,小心。”她刚把纸条攥进手心,就听见长乐宫方向传来瓷器破碎的声音,紧接着是柳梦琪尖利的哭喊:“鹿筱!你竟敢推我!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没了!”
“不好,她开始栽赃了!”洛绮烟拉起鹿筱就跑,“我们快往西角楼走,晚了就被太子的人堵上了!”
几人绕着宫墙根跑,脚下的青砖缝里不时钻出细小的黑虫,被敖博撒出的龙涎香一熏,瞬间蜷成了团。跑过御花园时,鹿筱突然瞥见假山后藏着个人,穿着黑色锦袍,袖口绣着萧家的云纹——是萧景轩的贴身侍卫!
“萧景轩也在宫里?”她压低声音,指了指假山方向,“他带着林茹筠和婴儿,肯定也是冲着西角楼来的。”
敖翊辰握紧龙鳞剑,刚要冲过去,就被鹿筱拉住:“别打草惊蛇!我们先找龙骨勺,萧景轩有林茹筠拖后腿,走不快。”她话音刚落,怀里的孩子突然“哇”地哭起来,小手往假山后的方向抓,像是看到了什么熟悉的东西。
鹿筱心里一紧,突然想起林茹筠怀里的婴儿襁褓上刻着“鹿氏遗孤”——那会不会是她穿越前失去的孩子?她刚要追问,就听见远处传来马蹄声,是夏凌寒的侍卫队!
“快进竹林!”云澈澜拉着几人钻进旁边的竹林,竹叶簌簌落下,正好遮住他们的身影。侍卫队的马蹄声从竹林外经过,领头侍卫的声音清晰传来:“太子殿下有令,封锁西角楼,任何人不得靠近!柳昭仪小产,疑是鹿筱所为,抓到她立刻带往长乐宫!”
等马蹄声远了,几人才从竹林里钻出来,衣服上沾了不少竹叶。苏婉儿一边拍着衣服上的灰,一边小声嘀咕:“夏凌寒怎么回事?他不是最信任你吗?怎么会信柳梦琪的话?”
鹿筱没说话,只是摸出那支木槿花簪。刚才被她的血浸过之后,簪身的银辉更亮了,竟映出个模糊的画面:夏凌寒坐在长乐宫的大殿里,手里拿着个青铜匣,柳梦琪跪在他面前,手里举着个瓷瓶,里面的液体泛着和安胎药一样的褐色——是蛊虫的毒液!
“夏凌寒是被胁迫的。”敖翊辰盯着簪子上的画面,龙鳞剑上的金光微微颤动,“柳梦琪手里的瓷瓶,装的是控制人的蛊毒,她在威胁太子。”
几人加快脚步,终于到了西角楼。楼外果然守着侍卫,手里的长枪交叉着挡住门口,腰间挂着的腰牌是太子府的样式。云澈澜掏出督察司的令牌,走上前沉声道:“奉阳城督察司令,追查萧承宇余党,怀疑其藏匿于西角楼,还请各位行个方便。”
侍卫长皱着眉接过令牌,刚要细看,敖博突然上前一步,龙鳞甲上的金光晃了侍卫长一眼,“太子殿下若问起,就说是东海龙王之意。”他声音不高,却带着股威慑力,侍卫长手一抖,令牌掉在地上,忙挥手让侍卫让开:“您……您请进!”
几人刚走进西角楼,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霉味,混合着药膳的香气——是鹿月之前熬药的味道。楼里的楼梯朽得厉害,踩上去“吱呀”作响,鹿筱走在最前面,手里的花簪突然发烫,簪尖指向二楼的地窖门。
“地窖在上面。”她抬头往上看,二楼的走廊尽头挂着块破旧的红布,遮住了地窖门的一半,红布上绣着的木槿花已经褪色,却和她穿越前家里老宅的窗帘花纹一模一样。
刚走上二楼,就听见地窖里传来“咚”的一声,像是有人在砸东西。敖翊辰握紧龙鳞剑,轻轻推开地窖门,里面的景象让几人都愣住了——
地窖中央放着个青铜匣,正是之前装龙元珠的那个,匣盖开着,里面空空的。萧景轩蹲在匣子旁边,手里拿着个黑色的勺子,勺身上刻着龙纹,正是他们要找的龙骨勺!林茹筠站在他身后,怀里的婴儿哭得厉害,襁褓上的“鹿氏遗孤”牌子晃来晃去。
“萧景轩!你把龙骨勺放下!”敖翊辰大喝一声,龙鳞剑指向他,“你以为拿着龙骨勺,萧承宇就会带你长生不老?他只是把你当棋子!”
萧景轩猛地回头,眼里满是疯狂,他把龙骨勺塞进怀里,伸手抓住林茹筠的手腕:“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把她推下去!这地窖下面是寒潭,掉下去就没命了!”
林茹筠挣扎着哭喊道:“景轩!你醒醒!萧承宇是骗你的!他说要拿孩子炼蛊,你忘了我们之前说好的,要带着孩子好好过日子吗?”
“闭嘴!”萧景轩狠狠推了林茹筠一把,她踉跄着撞到地窖壁上,怀里的婴儿哭得更凶了。鹿筱趁机冲过去,手里的银药膳勺对准萧景轩的手腕,“哐当”一声,龙骨勺从他手里掉了下来,滚到鹿筱脚边。
就在鹿筱弯腰捡龙骨勺的时候,怀里的孩子突然伸出小手,抓住了林茹筠怀里婴儿的襁褓,两个孩子的小手碰到一起,竟同时发出金光,地窖里的青铜匣突然“嗡嗡”作响,匣底弹出块石板,上面刻着几行字:“龙骨勺配龙元珠,可开三世门,门后藏着穿越真相。”
萧景轩见状,疯了似的扑过来抢龙骨勺,云澈澜伸手拦住他,两人扭打在一起。苏婉儿趁机扶住林茹筠,帮她稳住怀里的婴儿,却突然“咦”了一声:“这婴儿的襁褓里,怎么有块玉佩?”她伸手摸出玉佩,上面刻着个“鹿”字,和鹿筱脖子上戴的玉佩一模一样!
鹿筱看到玉佩,脑子“嗡”的一声,手里的龙骨勺差点掉在地上。她想起穿越前,母亲给她刚出生的孩子戴过块一模一样的玉佩,说要保佑孩子平安长大,可孩子被抱走后,玉佩也跟着不见了。
“这孩子……”她声音发颤,一步步走向林茹筠,“这孩子是不是叫鹿念辰?”
林茹筠愣住了,眼泪突然掉下来:“你……你怎么知道?萧景轩说这是他远房亲戚的孩子,让我帮忙照顾,可他每次看孩子的眼神都不对劲,还不让孩子见外人……”
就在这时,地窖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是夏凌寒带着侍卫来了!萧景轩趁机推开云澈澜,抓起地上的青铜匣就往地窖外跑,“夏凌寒!鹿筱偷了龙骨勺!快抓她!”
夏凌寒站在地窖门口,脸色复杂地看着鹿筱,手里的长剑微微颤抖:“筱筱,你把龙骨勺交出来,跟我去长乐宫,我会查清楚柳梦琪小产的事。”
“太子殿下!柳梦琪的孕是假的!她的安胎药里有蛊虫!”苏婉儿举起手里的银簪,簪尖的黑色还没褪,“这是她安胎药里的虫丝,银簪碰了都会变黑,您要是不信,可以去查长乐宫的药渣!”
夏凌寒刚要说话,柳梦琪突然扶着宫女走过来,脸色惨白,嘴角却带着笑:“鹿筱,你还想狡辩?我刚才在御花园被你推倒,孩子没了,宫里的人都看见了!你要是识相,就把龙骨勺交出来,再自请去冷宫,我还能求太子殿下饶你一命!”
鹿筱握紧龙骨勺,怀里的孩子突然不哭了,小手指向柳梦琪的小腹。她顺着孩子指的方向看去,发现柳梦琪的裙摆下,竟露出半截黑色的绸带——是蛇后常用的那种绸带!
“你和蛇后还有联系!”鹿筱突然明白过来,“你假孕是为了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让萧承宇趁机从西角楼拿走龙骨勺,可你没想到萧景轩先来了,对不对?”
柳梦琪的脸色瞬间变了,刚要反驳,敖博突然拿出之前从萧承宇那里抢来的蛊粉,往柳梦琪面前一撒,她突然“啊”的一声尖叫,捂着小腹蹲在地上,裙摆下钻出几条细小的黑虫——正是萧承宇的蛊虫!
“这就是你的‘龙裔’?”敖博冷笑一声,“萧承宇用蛊虫帮你伪装成怀孕,现在蛊虫被我的蛊粉刺激到了,你还想装吗?”
夏凌寒看着地上的黑虫,脸色铁青,他一把推开柳梦琪,走到鹿筱面前,愧疚地低下头:“筱筱,是我错信了她,让你受委屈了。”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宫女的尖叫:“不好了!长乐宫着火了!里面还锁着夏越王子!”
众人脸色骤变,柳梦琪趁机爬起来,抓起地上的龙骨勺就往地窖外跑,却被鹿筱甩出的银药膳勺打中膝盖,“扑通”跪倒在地。龙骨勺从她手里飞出去,正好落在敖翊辰手里。
“夏越还在长乐宫!”鹿筱急得抓住夏凌寒的手臂,“我们快去救他!柳梦琪肯定在宫里放了蛊虫,长乐宫的火怕是扑不灭!”
夏凌寒刚点头,就听见地窖里的青铜匣突然“哐当”一声合上,匣身刻满了红色的纹路,像是在流血。鹿筱低头看怀里的孩子,发现孩子手里攥着片黑色的木槿花瓣,花瓣上写着行小字:“民国老宅的木槿花丛,今晚子时开第一扇门。”
她刚要把花瓣给众人看,就听见长乐宫方向传来爆炸声,火光染红了半边天。夏凌寒拔腿就往长乐宫跑,嘴里喊着夏越的名字。敖翊辰握紧龙骨勺,看向鹿筱:“我们也去,萧承宇肯定在长乐宫,他要趁乱抢龙骨勺!”
几人跟着夏凌寒往长乐宫跑,路上遇到不少惊慌的宫女太监,有的身上还沾着火星。跑过御花园时,鹿筱突然瞥见假山后有个熟悉的身影——是三十年后的自己!她穿着民国的旗袍,手里拿着个药膳罐,正往长乐宫的方向跑,嘴里还喊着:“筱筱!别去长乐宫!萧承宇在那里埋了蛊弹!”
鹿筱刚要追上去,三十年后的自己突然消失在火光里,只留下个药膳罐滚到她脚边,罐身上刻着“鹿筱亲制”,和之前柳逸尘山洞里的那个一模一样。她弯腰捡起药膳罐,刚打开盖子,就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是她穿越前,母亲给她熬的安胎药膳的味道。
“这药膳罐……”她心里一酸,突然想起穿越前自己也是怀着孕,母亲每天都给她熬药膳,可后来孩子被抱走,母亲也积郁成疾,没多久就去世了。
就在这时,长乐宫方向传来夏越的喊声:“哥!我在这里!萧承宇把我绑在柱子上了!”
夏凌寒跑得更快了,可刚到长乐宫门口,就被一股热浪逼了回来。宫墙已经塌了一半,里面的柱子烧得“噼啪”作响,隐约能看到夏越被绑在正中央的柱子上,萧承宇站在他旁边,手里拿着个黑色的罐子,正是之前装蛊弹的那个。
“夏凌寒!你要是再过来,我就炸了这里!”萧承宇的声音透过火光传出来,带着疯狂,“把龙骨勺交出来,再让鹿筱带着孩子过来,我就放了夏越!不然,我们就一起死在这里!”
夏凌寒握紧长剑,回头看向鹿筱,眼里满是愧疚:“筱筱,是我连累了你和孩子……”
鹿筱摇了摇头,怀里的孩子突然伸出小手,抓住了她手里的药膳罐,罐子里的药膳汁突然溢出来,滴在地上,竟让周围的火焰退了半寸。她突然明白过来,这药膳罐里的药膳,能克制萧承宇的蛊弹!
“萧承宇!你别得意!”鹿筱举起药膳罐,对着里面大喊,“你以为用夏越就能威胁我们?我这罐子里的药膳,能解你的蛊毒,也能让你的蛊弹失效!你要是再不放了夏越,我就把药膳汁倒在蛊弹上,让你所有的计划都泡汤!”
萧承宇的脸色变了,他盯着鹿筱手里的药膳罐,咬牙道:“你敢!那药膳汁里有柳逸尘的仙力,你倒出来,自己也会被仙力反噬!”
鹿筱心里一惊,她没想到药膳罐里还有柳逸尘的仙力。可看着里面夏越痛苦的表情,她还是握紧了药膳罐:“我就算被反噬,也不会让你得逞!”
就在这时,怀里的孩子突然“咿呀”一声,小手往天上指。众人抬头看去,只见长乐宫的上空,竟出现了个小小的时空裂缝,裂缝里飘出红色的木槿花瓣,还夹杂着民国报纸的碎片——和之前王宫上空的裂缝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