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膳房着火了?”夏凌寒手里的龙鳞剑“哐当”一声砸在金砖上,火星子溅起来,映得他眼底满是惊怒。刚摁下宫门口的乱子,黑影又在御膳房动手,这是把王宫当成自家后院逛了?
鹿筱攥着空了的药包,指节泛白。御膳房是宫宴的命脉,厨师被绑、火起、毒酒,每一步都掐在要害上。她突然想起方才长乐宫桌上的药膳,那些莲子百合粥、当归鸡汤,若御膳房早被渗透,那桌菜说不定也是黑影的诱饵,只是王后急着动手,才没来得及让他们吃下。
“走!去御膳房!”敖翊辰扶住她的腰,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过来,压下了她心头的慌。他龙鳞剑上的寒气更重了,剑身在宫灯下发着冷光,“别担心,有我在,火扑得灭,毒解得掉。”
一行人往御膳房赶,宫道上的灯笼被风吹得摇晃,影子在墙上忽明忽暗,像极了暗处窥伺的鬼魅。柳梦琪被夏越拽着,脚步踉跄,嘴里还在抱怨:“这破王宫到底还能不能待了?先是黑蛇,又是地牢,现在连御膳房都着火了,再待下去,我这条小命都要交代在这儿!”
夏越回头瞪她一眼:“闭嘴!现在不是说这话的时候!”他虽性子单纯,可也知道此刻不是闹脾气的光景,御膳房出事,宫宴要黄,蒙古国使臣还在宫门口等着,传出去丢的是夏朝的脸。
柳梦琪被他吼得一噎,眼圈瞬间红了,却不敢再吭声,只是死死抓着夏越的袖子。她想起方才宫门口巴图摇铃铛时,侍卫们疯了似的扑过来的样子,后背就冒冷汗——她在蒙古国见惯了厮杀,可从未见过那般被控制的傀儡,眼神空洞得像死人,比真刀真枪的砍杀更吓人。
苏婉儿跟在萧景轩身后,脸色还是惨白。黄衣宫女死在她寝殿,手里还攥着毒糕,这栽赃太明显,可宫里人多口杂,保不齐就有人信了。她偷偷看了眼萧景轩,他正皱着眉和林茹筠说话,语气里满是关切,连余光都没分给她。苏婉儿心里一酸,垂下眼,指甲掐进了掌心——她早就该明白,萧景轩心里从来只有林茹筠,哪怕她被栽赃,他也不会多问一句。
林茹筠扶着弟弟阿林,脚步有些沉。阿林刚解了龙骨粉的毒,脸色还虚着,却懂事地攥着姐姐的手:“姐姐,我没事,你别担心。”林茹筠摸了摸他的头,眼泪差点掉下来。黑影抓了阿林逼她拿龙骨换,现在又在宫里到处作乱,她真怕哪天醒来,身边的人就没了。
萧景轩察觉到她的不安,伸手揽住她的肩:“别怕,有我呢。督察队的人已经在搜宫了,黑影跑不了。”他语气笃定,可眼底却藏着一丝慌——他不怕黑影对他动手,就怕伤到林茹筠和阿林。
云澈澜和洛绮烟走在最后,洛绮烟压低声音:“御膳房的火起得蹊跷,说不定是黑影故意引我们过去,好声东击西。”云澈澜点头,手里的银簪转了转:“我已经让督察队的人分了一半去守太极殿和地牢,剩下的跟着我们去御膳房,以防万一。”他看向鹿筱的背影,眉头皱了皱——方才在宫门口,鹿筱一眼就看出巴图的破绽,可他总觉得,鹿筱好像还有话没说,她手腕上那个木槿香囊,刚才抖得厉害,像是在预警什么。
越靠近御膳房,浓烟就越重,呛得人睁不开眼。远远就看见火光冲天,映红了半边夜空,噼啪的燃烧声里,还夹杂着宫女太监的哭喊声。几个侍卫正提着水桶往里面冲,可火势太大,刚泼进去的水瞬间就被蒸发了。
“太子殿下!”一个御厨打扮的中年男人被绑在柱子上,嘴里塞着布,见夏凌寒来了,拼命扭动着身子,眼里满是求救的光。他身边还绑着十几个厨师和杂役,个个脸色惨白,身上都沾了灰。
夏凌寒快步走过去,拔剑斩断绳子:“怎么回事?火是怎么起的?”
御厨吐掉嘴里的布,大口喘着气,声音嘶哑:“是……是黑影的人!刚才来了十几个蒙面人,拿着刀冲进来,把我们都绑了,然后就点了火,还留下一张纸条,说……说宫宴的酒里加了料!”他说着指向地上,一张烧焦的纸条躺在那里,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只能看清“酒”“料”“开心”几个字。
鹿筱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捡起纸条。纸条边缘被烧得卷了起来,上面除了墨迹,还有淡淡的黑色粉末,和地牢里的毒糕、太极殿洞口的粉末一模一样——是蛇蜕毒。她凑近闻了闻,除了焦糊味,还有股熟悉的杏仁味,和醉龙草籽的味道混在一起,刺鼻得很。
“这不是普通的蛇蜕毒,”鹿筱站起身,脸色凝重,“里面加了醉龙草和龙骨粉,和毒糕里的配方一样,只是浓度更高。要是喝了这酒,不仅会被黑影控制,还会浑身僵硬,像傀儡一样任人摆布。”
敖翊辰走到火堆边,龙鳞剑一挥,一道寒气劈过去,火舌瞬间被压下去一块。他看向御膳房里面,浓烟滚滚,看不清里面的情况:“里面还有人吗?酒坛都放在哪儿?”
御厨摇头:“酒坛都在里间的储藏室,蒙面人点的是外间的灶台和柴房,储藏室暂时还没烧到。只是……只是里面有十几个杂役,刚才没来得及跑出来,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鹿筱心里一紧,转身对洛绮烟说:“绮烟,你带几个侍卫,把被绑的厨师和杂役带到安全的地方,再让人去太医院拿些治烫伤的药膏来。”洛绮烟点头,立刻招呼侍卫行动。
夏凌寒看向云澈澜:“云澈澜,你带督察队的人,绕到御膳房后面,从窗户进去,看看能不能把里面的杂役救出来,顺便把酒坛都搬出来,不能让一坛毒酒流到宫宴上。”
“好!”云澈澜应了一声,带着人就往后跑。
敖翊辰握住鹿筱的手:“我带你进去,里面烟大,你跟紧我。”鹿筱点头,从怀里掏出个帕子,蘸了点水,捂住口鼻。敖翊辰搂着她的腰,龙鳞剑在前面开路,寒气逼得浓烟往两边散,硬生生开出一条路来。
御膳房里一片狼藉,灶台被砸得稀烂,锅碗瓢盆碎了一地,柴火燃烧的噼啪声不绝于耳。里间的储藏室门虚掩着,浓烟从门缝里冒出来,隐约能听到里面有人咳嗽的声音。
“里面有人!”鹿筱大喊着,推开门冲了进去。储藏室里堆满了酒坛,大大小小的坛子摆了一地,空气中弥漫着酒香,混着浓烟和毒粉的味道,刺鼻得让人头晕。十几个杂役缩在角落里,个个被熏得满脸黑灰,咳嗽不止。
“别慌!我们是来救你们的!”敖翊辰大喊着,挥剑斩断绑着他们的绳子。杂役们像是看到了救星,纷纷爬起来,跟着敖翊辰往外跑。
鹿筱走到酒坛边,拿起一个坛子,拍开泥封,凑近闻了闻。酒香里果然混着蛇蜕毒和醉龙草的味道,还有股极淡的龙涎草味——和长乐宫毒糕里的一样,是黑影的手笔。她又打开几个坛子,每个坛子里的酒都有毒,无一例外。
“这些酒都不能用了,”鹿筱回头对敖翊辰说,“得把所有酒坛都砸了,不能留一点。”
敖翊辰点头,龙鳞剑一挥,酒坛“哐当”一声碎在地上,毒酒流了一地,发出“滋滋”的声响,像是在腐蚀地面。他正要继续砸,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夏越的声音带着慌:“太子殿下!不好了!蒙古国使臣巴图不见了!”
鹿筱心里咯噔一下,手里的酒坛“啪”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巴图刚才化作黑烟消失,她还以为他跑了,没想到他根本没离开王宫,反而趁他们去御膳房的时候,又不见了踪影——他要去哪儿?宫宴?还是……太极殿?
敖翊辰拉起她就往外跑:“快走!巴图肯定是冲着太极殿的龙骨去的!”
两人冲出御膳房,外面的火已经被扑灭了大半,云澈澜正指挥着侍卫搬酒坛,夏凌寒脸色铁青地站在那里,柳梦琪哭哭啼啼地拉着他的胳膊:“夏凌寒,巴图不见了,他会不会来杀我?我害怕……”
夏越站在一旁,急得满头大汗:“我们刚才在宫门口守着,就眨眼的功夫,巴图就不见了,地上只留下一个青铜铃铛,和他之前摇的那个一模一样!”他说着递过一个铃铛,铃铛上刻着狼图腾,和巴图手腕上的镯子图腾一样,只是铃铛口沾着黑色的毒粉。
鹿筱接过铃铛,指尖刚碰到,就觉得一阵刺痛,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她赶紧松开手,铃铛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声音里带着一股诡异的频率,让人听了心里发慌。
“这铃铛有问题,”敖翊辰弯腰捡起铃铛,用龙鳞剑挑着,“上面的毒粉能让人产生幻觉,铃铛声还能控制被蛇蜕毒浸染过的人。巴图留下这个,是故意引我们注意,他好趁机去别的地方。”
“别的地方?除了御膳房,他还能去哪儿?”夏凌寒皱着眉,目光扫过王宫的方向,突然脸色一变,“不好!太极殿!他肯定是去太极殿找龙骨了!”
鹿筱也反应过来了。黑影一直想要龙骨,之前在地牢抓阿林,就是为了让林茹筠拿龙骨换;在长乐宫设局,也是为了控制他们,好趁机去拿龙骨。现在巴图不见了,十有八九是冲着太极殿去的。
“走!去太极殿!”夏凌寒说着就往外跑,龙鳞剑握在手里,脚步飞快。
一行人往太极殿赶,路上的宫女太监见了他们,都吓得纷纷避让。鹿筱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敖翊辰干脆抱起她,腾云驾雾般往前冲。风在耳边呼啸,她紧紧抱着敖翊辰的脖子,心里满是不安——太极殿的地砖刚被封死,里面的龙骨还在,要是被巴图拿到,后果不堪设想。
远远就看见太极殿的轮廓,殿门大开着,里面黑漆漆的,像是一张张开的巨嘴。夏凌寒率先冲进去,龙鳞剑的寒光划破黑暗:“巴图!你给我出来!”
殿内空荡荡的,只有地砖被封死的痕迹还在,地上散落着几片黑色的羽毛,和之前在太极殿洞口看到的一样。鹿筱从敖翊辰怀里下来,走到封死的地砖边,蹲下身,手指在上面摸了摸。地砖是新封的,水泥还没干透,上面却有一道淡淡的划痕,像是被什么东西撬过。
“他来过这里,”鹿筱站起身,声音发颤,“地砖被撬过,只是没撬开。”
夏凌寒松了口气,刚要说话,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洛绮烟跑进来,脸色发白:“太子殿下!不好了!林茹筠姑娘的弟弟阿林不见了!”
“什么?”林茹筠尖叫一声,差点晕过去,萧景轩赶紧扶住她,“你说什么?阿林不见了?我不是让督察队的人守着他吗?”
洛绮烟喘着气:“守着的侍卫被打晕了,地上留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想要阿林,就拿龙骨来换,子时,寒潭见’!”
鹿筱心里一沉,寒潭?那是王宫最深处的一个潭水,常年结冰,阴森得很,据说里面有蛟龙,没人敢靠近。黑影选在那里交易,摆明了是设好的圈套。
敖翊辰走到她身边,小声说:“寒潭下面有龙宫的入口,黑影选在那里,说不定是想利用寒潭的寒气,压制我的法力。”他顿了顿,握住鹿筱的手,“子时还早,我们还有时间准备。只是……龙骨不能给他,阿林也不能不救。”
鹿筱点头,目光落在地上的黑色羽毛上。羽毛上沾着毒粉,和铃铛上的一样。她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那个木槿香囊,囊里的干花剧烈地抖动起来,像是在预警。她打开香囊,干花已经变成了黑色,散发出一股刺鼻的味道——这是木槿花遇到蛇蜕毒后的反应,说明黑影离他们很近,就在王宫的某个角落。
“黑影没走,”鹿筱举起香囊,声音凝重,“他还在王宫里,盯着我们,盯着龙骨,也盯着阿林。”
夏凌寒皱着眉,走到殿门口,看向王宫的方向。夜色深沉,宫灯摇曳,看似平静,却处处藏着杀机。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坚定:“传我命令,王宫全城戒严,所有侍卫和督察队的人,分成两队,一队搜宫,一队守着寒潭,不许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人!”
侍卫们齐声应和,转身就去安排。
萧景轩扶着林茹筠,脸色沉沉的:“我跟你们一起去寒潭,阿林不能有事。”
林茹筠靠在他怀里,眼泪掉下来:“萧景轩,要是……要是黑影非要龙骨怎么办?我们不能拿夏朝的安危换阿林,可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阿林死……”
萧景轩拍着她的背,语气笃定:“不会的,我们会想办法,既能救阿林,又能保住龙骨。”他看向鹿筱,眼神里带着恳求,“鹿筱,你医术高明,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鹿筱攥紧手里的香囊,心里满是纠结。她能解蛇蜕毒,能配药膳,可面对黑影的圈套,面对寒潭的凶险,她真的有办法吗?她看向敖翊辰,他正望着寒潭的方向,眼神深邃,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手里拿着一个锦盒:“太子殿下!这是刚才在宫门口捡到的,里面……里面有一封信,说是给鹿筱姑娘的!”
鹿筱接过锦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张泛黄的信纸,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像是用左手写的:“鹿筱,子时寒潭,带龙骨来换阿林,若不来,不仅阿林死,王宫所有人都会变成我的傀儡。对了,忘了告诉你,你那个木槿香囊,可不是普通的香囊,里面的干花,是用你的血养的,你要是死了,干花就会变成黑色,你猜猜,你还能活多久?”
鹿筱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信纸掉在地上。她看着手里的木槿香囊,囊里的干花已经完全变黑,散发出的味道越来越刺鼻。她一直以为这个香囊是母亲留给她的遗物,却没想到,里面的干花是用她的血养的,还和她的性命绑在一起——黑影怎么会知道这些?他到底是谁?
敖翊辰捡起信纸,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别信他的话,香囊里的干花只是遇到蛇蜕毒才变黑,和你的性命没关系。黑影只是想吓唬你,让你乖乖带龙骨去换阿林。”
可鹿筱心里却慌得厉害。她想起穿越到夏朝之前,民国的家里,母亲临死前给她这个香囊,说“好好带着,它能保你平安”。当时她没在意,现在想来,母亲的话里,是不是藏着什么秘密?这个香囊,到底是什么来头?
“子时快到了,我们得赶紧准备,”夏凌寒走到她身边,捡起地上的信纸,揉成一团,“不管黑影耍什么花招,我们都不能让他得逞。鹿筱,你准备好解毒的药,我和敖翊辰、云澈澜去寒潭,萧景轩,你带着林茹筠和苏婉儿,守在太极殿,保护好龙骨。”
萧景轩点头,扶着林茹筠往外走。林茹筠回头看了鹿筱一眼,眼神里满是担忧。
苏婉儿跟在后面,走到鹿筱身边,小声说:“鹿筱,你要小心,黑影太狡猾了,寒潭那边肯定有埋伏。”
鹿筱点头,勉强笑了笑:“我会的,你也照顾好自己。”
苏婉儿叹了口气,转身跟着萧景轩走了。
殿里只剩下鹿筱、敖翊辰、夏凌寒和云澈澜。
夏凌寒看向鹿筱:“你真的要去寒潭?黑影的信里明显是圈套。”
鹿筱攥紧香囊,眼神坚定:“我必须去,阿林是因为我才被卷进来的,而且……我想知道,黑影到底是谁,他为什么知道香囊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