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是王家村隔壁的李家坳村民,姓李名老实,是个本分的庄稼汉。他脸色焦急,额上满是汗水,一进门就拉着智玄子的袖子不放。
“李施主莫急,慢慢说。”智玄子安抚道。
李老实定了定神,才断断续续地说:“道长,我们村……我们村这几日不知怎地,好多人都染了风寒,上吐下泻,浑身发烫,请了好几个郎中都不管用。村里的张大爷……张大爷已经没了……”
说到最后,他声音哽咽,眼中满是恐惧。
叶法善心中一沉,风寒虽常见,但如此大规模发作,还致人死亡,恐怕不简单。
智玄子眉头微蹙:“何时开始的?最初发病的是谁?”
“大概是三天前,最先发病的是村东头的王二家。”李老实回忆道,“起初以为只是普通的着凉,没当回事,可后来越来越多的人倒下,才慌了神。”
智玄子沉吟片刻:“此事蹊跷,我随你去看看。”
叶法善连忙道:“师父,弟子也去。”
智玄子点头:“也好,你且跟着见识见识。”
三人匆匆赶往李家坳。刚进村口,叶法善就感觉到一股异样的气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腥气,与寻常村庄的泥土芬芳截然不同。
村里一片死寂,偶尔能听到几声咳嗽和呻吟,让人心里发慌。李老实带着他们来到一户患病的村民家,只见炕上躺着一个中年汉子,面色潮红,呼吸急促,盖着厚厚的棉被还在瑟瑟发抖。
“这是我侄子,已经烧了两天了。”李老实抹了把眼泪,“郎中说是中了‘时疫’,开了药也没用。”
智玄子上前,伸出手指搭在汉子的腕脉上,又翻看了他的眼皮,眉头皱得更紧了:“并非寻常风寒,也不是时疫,倒像是沾染了秽气,阻塞了经脉。”
他环顾四周,发现这户人家的院子角落里堆着不少腐烂的杂物,墙角还有一个破洞,不知通向哪里,一股阴冷的气息正从洞里往外冒。
“这洞是何时有的?”智玄子问道。
李老实愣了一下:“好像……好像是前几日暴雨冲出来的,当时没在意,就没堵上。”
智玄子点点头:“问题恐怕就出在这里。这洞里积了多年的秽气,被雨水冲散,弥漫在村中,体质弱的人沾染后,便会发病。”
叶法善恍然大悟,这秽气虽非邪祟,却也有害人体,如同现代所说的“污染”,只是在这个世界,它的影响更为直接。
“那……那怎么办啊?”李老实急道。
“需先清理源头,再驱散秽气,最后为患者调理身体。”智玄子说道,“法善,你去取些艾草、苍术来,再烧些符水,给患者服下,先稳住他们的病情。”
“是,师父。”叶法善应道。
他跟着李老实去村里的药铺取了艾草和苍术,又回到临时借住的屋子,开始准备符水。
符水,是道教常用的疗疾方法,以符箓焚烧后的灰烬溶于清水,辅以咒语,借助符箓的灵力和药物的功效,达到治病的目的。
叶法善取出黄麻纸,绘制了几道“祛病符”。这符他虽未正式学过,但原理与“静心符”“驱邪符”相通,都是以真气引动灵力,只是更侧重于调和体内气息,祛除病邪。
画完符,他将符箓放在火上焚烧,待化为灰烬后,倒入一碗清水,同时念诵咒语:“天地无极,乾坤借法。符灰入水解病厄,药到病除保安康。急急如律令!”
念完咒语,他用手指搅动符水,直到灰烬完全溶解。
端着符水来到患者炕前,叶法善小心地将符水喂入患者口中。患者起初还在挣扎,但符水入喉后,他似乎平静了一些,呼吸渐渐平稳了些。
“真……真有用!”李老实看得目瞪口呆,脸上露出惊喜之色。
叶法善心中也松了口气,看来这“祛病符”的效果还不错。
接下来,智玄子指挥村民堵住了墙角的破洞,又在村里各处点燃艾草和苍术,借助其芳香之气驱散秽气。同时,叶法善则忙着为其他患者绘制“祛病符”,烧制符水。
忙到傍晚,村里的秽气渐渐散去,患病的村民大多退烧了,精神也好了许多。
李老实和村民们对智玄子和叶法善感激涕零,非要留下他们吃饭。智玄子推辞不过,便答应了。
饭桌上,李老实感慨道:“还是道长们有本事,那些郎中开了那么多药都没用,您这一碗符水就见效了。”
叶法善笑了笑:“并非符水万能,主要还是这艾草和苍术能驱散秽气,符水只是辅助调和患者体内气息罢了。”
他知道,符水的作用,一部分是符箓的灵力,另一部分则是心理作用,让患者心生希望,配合身体的自我调节,从而更快康复。这与现代医学中的“安慰剂效应”有几分相似。
智玄子赞许地看了他一眼,显然对他的说法很认可。
次日清晨,见村民们都已无大碍,智玄子和叶法善便准备回清霄观。村民们夹道相送,还送来不少粮食和蔬菜,叶法善推辞不过,只好收下。
走在回观的路上,叶法善心中颇有感触。他发现,道教的法术并非都是虚无缥缈的,很多都与实际生活息息相关,如同这符水疗疾,便是将符箓、咒语、草药结合起来,达到治病救人的目的。
“师父,这符水疗疾,是不是也算‘济世安人’的一种?”叶法善问道。
智玄子点头:“然也。修道之人,不必非要斩妖除魔,能为百姓解除病痛,亦是功德一件。”
叶法善深以为然,握紧了手中的符笔,心中对未来的修行之路更加明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