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军盯着簸箕里的鸡骨头，脑子里“嗡”的一声。
陈小满在家里杀了鸡，还没有等他一起回来吃？
他下意识觉得陈小满不可能不记得他，因为她知道他好这口，哪回做了荤腥不给他留着？
“那鸡……是今天杀的？”
王建军声音发紧，眼睛直勾勾盯着秋穗。
秋穗被他看得发毛，点了点头：“嗯，妈今天去山上逮的野鸡。”
“鸡了，就全吃了？”王建军拔高了嗓门，“她就没想着给我留一口？”
秋穗没敢接话，只低着头往簸箕里扫最后一点碎骨渣。
王建军却耐不住了，转身就往厨房冲，脚步重得踩得地面咚咚响。
灶台上空荡荡的，锅盖掀得敞亮，锅里连点油星子都没挂；
碗柜里的盘子碗摆得整整齐齐，哪有半点盛过肉的样子；
甚至连泔水桶他都扒拉了两下，除了些青菜叶子，啥荤腥也没有。
“好啊，陈小满！”
王建军的火气瞬间被点燃，胸膛像是被塞进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吃鸡居然敢不给我留，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当家的！”
他的这番折腾，早就被秋穗看在了眼里。小姑娘机灵得很，一见爹的脸色不对，立马抄起簸箕，像只小兔子一样往母亲的房间飞奔而去。
刚刚把簸箕撂在墙角，秋穗就气喘吁吁地说：“爸在厨房翻东西呢，看样子气得不轻！”话音未落，“哐当”一声，房门被踹开了。
王建军红着眼睛冲了进来，嘴里还喷着唾沫星子：“陈小满！你给我说清楚，那鸡……”
话还没说完，一道黑影裹挟着风，直直地朝他的脸上抽了过来。
“啪”的一声脆响，王建军只觉得半边脸火辣辣地疼，仿佛被火烤了一般。
陈小满手里紧紧攥着一根鸡毛掸子，怒目圆睁，“王建军！你发的哪门子疯？踢坏了门你赔得起吗？”
王建军被打得有些发懵，捂着脸颊后退了半步，心中的怒火却愈发旺盛了：“我赔？我看你是昏了头！吃鸡不给我留，还敢动手打人？”
“给他留？”陈小满向前逼近一步，手中的鸡毛掸子直直地指着王建军的鼻子，“你整天在外头鬼混，谁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这鸡可是我自己捉的，我爱吃就吃，你算哪根葱？跑到我面前指手画脚的，想吃不会自己去捉吗？”
陈小满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把锋利的小刀子，狠狠地刺在王建军的脸上。
王建军被噎得哑口无言，刚才在吴聪聪面前积攒的那点得意，在陈小满的鸡毛掸子下，瞬间破碎得无影无踪。
秋穗躲在母亲的身后，看到母亲没有吃亏，便悄悄地从门口溜走了。
陈小满瞪着王建军，“有本事你再踹一脚门试试？看你这累腿还要不要！”
王建军看着陈小满眼中的凶狠，心中一凛，到底不敢再对着她发火。
他张了张嘴，最后只憋出了一句：“你……你等着！”
说完，狠狠瞪了陈小满一眼，转身摔门而去——这次倒没敢再用脚踹，只是那关门的动静不轻。
王建军摔门而去，陈小满只瞥了眼晃动的门板，便转身收拾起屋里。
等到院子里安静了下来，孩子们也休息了，她关好房门，径直进了空间。
空地上码着今天刚到的果树苗，陈小满拿起锄头，弯腰挖坑。
空间里的土好挖，一锄下去松松软软，她心里盘算着行距株距，手脚麻利地忙活起来。
另一边，王建军揣着八块钱，气呼呼的溜进了李寡妇家。
屋里，李寡妇带着俩孩子正对着桌上的红薯饭和炒青菜发呆，肚子饿得咕咕叫，谁也没动筷子，等着王建军带肉来再吃饭。
见王建军空着手，李寡妇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勉强起身：“建军哥来了？”俩孩子也耷拉着嘴，一脸不高兴。
“王伯伯！”吴聪聪却突然想起刚揣进兜里的两块钱，脸上堆满了笑。
心里暗骂王建军没用，答应了的给肉都做不到，脸上却热络得很，还偷偷给李寡妇使了个眼色。
李寡妇虽摸不清儿子的心思，还是赶紧换了副热络模样，往灶房喊：“我再添双碗筷！”
王建军对李寡妇母子俩的热情感觉舒坦，心里越发觉得他们懂事，坐下就开始抱怨陈小满不懂事，又吹嘘自己多有本事。
李寡妇在一旁搭着话，给他盛饭夹菜，把他哄得眉开眼笑。
“拿着！”吃完红薯饭，王建军掏出两块钱拍在桌上，“明天买只鸡，给孩子们补补！”
一块五就能在村里买只不下蛋的母鸡，这钱买鸡绰绰有余。
李寡妇眼睛一亮，赶紧把钱收了，伺候得更殷勤，又是递水又是捶背。
王建军被捧得晕乎乎，在这儿总算找回了面子。
陈小满在空间里一直忙到后半夜，将最后一棵果树苗栽好，又仔细浇了水，才直起身捶了捶酸胀的腰。
这时外面村子里早没了动静，估摸着都睡熟了。
银色的月光洒下来，把整个村子照得亮堂堂的。
陈小满轻轻拉开房门，又把院门关到只剩一条缝，顺着门缝溜了出去，脚步轻快，直奔山脚下的牛棚。
秦蓉她们住的窝棚就搭在牛棚旁边，借着月光能看到那简陋的草顶。
陈小满走到窝棚前，犹豫了一下，屈起手指轻轻敲了敲木板：“笃笃，笃笃。”
里面静了片刻，传来一个压低的女声：“谁？”是秦蓉的声音。
陈小满没应声，只将手里的大包裹放在门口，然后迅速后退几步，躲进旁边一棵老乌桕树的后面。
然后进了空间，失策了，没想到，窝棚里的人这么警惕。
窝棚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先探出来的是那个脸上有疤的男人。
他眼神警惕地扫视四周，月光照在他脸上的疤上，显得有些瘆人。
他没看到人影，又往前走了两步，围着窝棚检查了一圈，才回头朝里喊：“没人。”
秦蓉跟着走了出来，看到门口的包裹时愣了一下，伸手想碰，又被疤脸男人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