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尘的指尖刚触碰到地脉神殿顶端的青铜钟,钟身突然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纹。
“小心!”月芽拽着他往后踉跄两步,钟体“嗡”地一声震颤,细碎的铜屑如雨落下,在地面拼出半张残缺的地图——那是片被浓雾笼罩的山谷,谷口画着支骨笛,笛身上缠绕着与镇世剑同源的雷纹。
星落的暗玉佩突然发烫,贴在地面的铜屑上,残缺的地图竟自动补全。“是‘迷雾谷’。”少年指着地图边缘的小字,“我爹的笔记提过,那里藏着上古地脉守护者的传承,只是进去的人从没出来过。”
阿羽的青风突然冲天而起,在高空盘旋三圈,俯冲时爪尖带回片焦黑的羽毛。羽毛落在地上,瞬间化作灰烬,灰烬中浮出枚生锈的铜符,符上刻着的骨笛图案,与地图上的印记完全重合。
“这不是普通的羽毛。”玉尘捏起铜符,镇世剑突然发出共鸣,“是‘烬羽’,玄羽鹰族记载中,只有守护传承的灵鹰陨落时,才会留下这种符记。”
三日后,迷雾谷入口。
谷口的浓雾像活物般翻滚,吸入肺中带着刺骨的寒意。月芽的月光石悬在身前,石面映出雾中的景象:无数扭曲的树影里,隐约能看到人影晃动,那些人影的动作僵硬,手臂以不自然的角度弯曲,仿佛被无形的线操控着。
“是‘地缚灵’。”星落摸出块黑色的蜡,点燃后冒出青绿色的烟,“我爹说用尸蜡能让它们暂时显形。”青烟散开,雾中的人影果然清晰了几分——他们穿着与地脉神殿壁画上相同的服饰,脖颈处有明显的勒痕,眼眶空洞,正是古籍中记载的上古守护者。
玉尘挥剑斩向最近的地缚灵,剑锋却直接穿了过去。“物理攻击无效。”他迅速后退,镇世剑的雷纹亮起,“得用传承相关的力量破解。”
阿羽突然吹了声口哨,青风俯冲而下,喙部叼着的铜符精准地落在谷口的石碑上。石碑震动起来,雾中响起断断续续的笛声,那声音嘶哑如裂帛,听得人头皮发麻。随着笛声,地缚灵们突然停下动作,齐齐转向谷内,像是在迎接什么。
“跟着它们。”玉尘握紧剑柄,率先踏入浓雾。
谷内的雾气更浓,能见度不足三尺。脚下的路越来越陡,青风的啼鸣声逐渐变得焦躁,时不时用爪尖指向左侧的石壁。玉尘敲了敲石壁,发出空洞的回响,他挥剑劈开表面的藤蔓,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洞口的石台上,斜插着支白骨雕琢的笛子。
骨笛的笛身泛着玉质的光泽,笛孔处残留着暗红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月芽刚要伸手去拿,石台上突然渗出黑血,黑血顺着笛身蔓延,在地面汇聚成个诡异的阵法,阵法启动的瞬间,所有人都被弹开,撞在洞壁上。
“是‘血缚阵’。”星落的暗玉佩贴在阵法边缘,玉佩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裂纹,“需要血脉才能解开,而且必须是地脉守护者的直系血脉。”
月芽的脸色瞬间苍白。她的身世一直是谜,只知道从小被地脉神殿的老祭司收养,从未听说与上古守护者有关。可就在这时,她胸前的月光石突然飞落到骨笛旁,石面与笛身相触的刹那,月芽的手腕上浮现出与笛身雷纹一致的印记。
“你……”玉尘惊讶地看着那个印记,与镇世剑剑柄的纹路如出一辙。
月芽自己也愣住了,指尖抚过手腕的印记,阵法的黑血突然开始倒流,顺着笛身涌入她的掌心。剧痛从掌心传来,她看见无数画面在眼前闪过:穿长袍的老者将骨笛交给个女孩,女孩在祭坛上吹奏,地脉之力顺着笛声流淌,最后画面定格在一场大火——老者用身体护住女孩,在浓烟中把月光石塞进她怀里,自己被坍塌的石块掩埋。
“原来……我是守护者的后代。”月芽的声音带着颤抖,骨笛自动飞入她手中,笛身的雷纹与她手腕的印记完全吻合。
笛声再次响起,这次不再嘶哑,清越的音调让雾中的地缚灵们缓缓跪伏在地,眼眶中渗出金色的光。随着笛声,谷内的浓雾渐渐散去,露出座圆形的祭坛,祭坛中央的石台上,躺着具完整的骨架,骨架的胸腔里,嵌着块发光的晶石。
“是‘地脉之心’!”星落激动地喊道,“有了它,就能彻底修复大陆的地脉裂痕!”
就在玉尘伸手去取晶石时,骨架突然动了。它的指骨抓住玉尘的手腕,空洞的眼眶转向月芽,颌骨开合着,像是在说什么。月芽下意识地吹奏骨笛,随着旋律,骨架的胸腔缓缓打开,晶石的光芒照亮了骨架背后的壁画——上面画着场惨烈的战斗:穿着裁决者服饰的人,正用黑剑刺穿守护者的胸膛,而那些守护者的脖颈上,同样有着勒痕。
“是裁决者!”阿羽的青风突然炸毛,“他不仅想吞噬地脉,还灭了守护者一族!”
话音未落,祭坛突然剧烈摇晃,石壁上的裂缝中涌出黑雾,黑雾里伸出无数只骨爪,正是裁决殿废墟中消失的邪神残肢!玉尘挥剑格挡,却发现这些残肢比在神界时更难对付,它们似乎能吸收地脉的力量,每一次碰撞,镇世剑的光芒就黯淡一分。
月芽的笛声急促起来,地缚灵们化作金色的光点,融入她的骨笛。笛声陡然拔高,骨笛上的雷纹与镇世剑共鸣,形成道金色的屏障。黑雾中的骨爪撞在屏障上,发出凄厉的惨叫,竟开始消融。
“它在怕传承之力!”玉尘抓住机会,镇世剑灌注全身力量,雷纹如蛛网般蔓延,“月芽,吹《破阵曲》!”
月芽深吸一口气,骨笛的旋律变得凌厉如刀。随着笛声,地脉之心的光芒暴涨,祭坛下的地脉线全部亮起,像无数条金色的蛇,顺着黑雾蔓延的方向逆流而上。黑雾中的惨叫越来越密集,那些骨爪在金光中寸寸消散,最终化作灰烬。
当最后一缕黑雾消失,地脉之心从骨架胸腔中飞出,悬浮在月芽面前。月芽伸手接住,晶石融入她的掌心,与手腕的印记融为一体。骨架的颌骨再次开合,这一次,众人清晰地听到了声音:“守护……地脉……”
话音落,骨架化作光点,与地缚灵们的光芒汇聚成道光柱,冲天而起,穿透迷雾谷的穹顶。谷外传来震天的欢呼,显然是谷外的玄羽鹰群感受到了传承的觉醒。
玉尘看着月芽掌心流转的金光,突然明白青风带回烬羽的意义——不是警告,而是指引。上古守护者从未真正离开,他们以地缚灵的形态守在这里,等待着传承者的到来。
离开迷雾谷时,浓雾已经散去,谷口的石碑上,骨笛图案被金色的光覆盖。月芽吹奏着骨笛,笛声里带着新生的暖意,顺着地脉传遍大陆,那些曾经被污染的地脉裂痕,在笛声中缓缓愈合。
阿羽的青风在前方引路,星落低头记录着沿途的地脉变化,玉尘走在最后,镇世剑的雷纹与远处地脉神殿的钟声遥相呼应。他知道,这不是结束,地脉的守护之路还很长,但此刻掌心传来的剑柄温度,和前方月芽轻快的笛声,让他无比确定——他们走在正确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