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傍晚,贺家老宅的客厅里。
苏沅穿着一袭月白色吊带长裙,裙摆缀着细碎的珍珠,走动时像落了片星光。
她对着镜子转了圈,身后的露背设计让贺胤看得直皱眉:“穿这么少?晚上风大,披上披肩!”
“哥,这是晚宴不是爬山。”苏沅无奈地接过他递来的香槟色披肩,“你这比霍弋还像我监护人。”
“霍弋?”贺胤挑眉,抱臂靠在门框上,笑得不怀好意,“叫这么亲?说吧,你们俩是不是有情况?”
“什么情况都没有。”苏沅伸手推他,却被哥哥攥住手腕,“他就是你的朋友,顺带带我见见世面。”
“顺带?”贺胤哼了声,“上周是谁大半夜在客厅翻相册,指着霍弋十岁那年的照片说‘原来他小时候这么胖’?又是谁昨天拿着他送的护腕跟莫晴炫耀‘这手工比巴黎定制的还好’?”
苏沅的耳根瞬间红了,甩开他的手:“胡说什么呢!”
正闹着,管家进来通报:“小姐,霍先生到了。”
苏沅深吸一口气,理了理裙摆走到玄关,心跳莫名有些发紧。
霍弋站在门口,一身黑色西装剪裁得体,衬得他肩宽腰窄,金丝眼镜换回了日常款,镜片后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时,明显顿了顿。
他喉结微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才开口:“很漂亮。”
没有多余的修饰,却比任何华丽辞藻都让人心跳加速。
苏沅低头笑了笑,指尖无意识绞着披肩系带:“你也……挺帅的。”
贺胤在后面咳嗽两声,打破这微妙的氛围:“霍弋啊,我妹就交给你了,少喝点酒,早点送她回来。”
他特意加重了“我妹”两个字,活脱脱一副嫁女儿的架势。
霍弋失笑,朝贺胤颔首:“放心,一定完好无损送回来。”
坐进车里,苏沅才发现副驾放着个丝绒盒子,打开一看,是条项链,细链上挂着枚小巧的指南针吊坠,和她手腕上的手链风格如出一辙。
“怕你找不到宴会厅的方向。”霍弋发动车子时,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
苏沅拿起项链,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心里却暖暖的。
她转身:“帮我戴上?”
霍弋停下车,倾身靠近。
车内空间瞬间被他身上的雪松味填满,他的指尖偶尔擦过她的后颈,带着点微凉的温度,让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好了。”他的声音就在耳边,带着点低哑。
苏沅转头,正好撞进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里。
镜片后的目光深邃,清晰地映着她的影子,像有漩涡在里面打转。
两人都没说话,直到前车鸣笛,才猛地回过神,各自别开视线,车厢里的空气仿佛都染上了点甜意。
晚宴设在一栋复古庄园里,水晶灯折射出璀璨的光。
苏沅挽着霍弋的手臂走进宴会厅时,立刻吸引了不少目光,有人窃窃私语:“那不是霍总吗?他身边的女孩是谁呀?”
霍弋对这些目光恍若未闻,只是微微侧头,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想吃什么?我去拿。”
苏沅刚想说“随便”,就见他径直走向甜品区,端回一碟马卡龙和提拉米苏,全是她喜欢的口味。
他甚至记得她不吃芒果,特意避开了所有芒果味的甜点。
席间有人过来敬酒,霍弋总能不动声色地替她挡掉:“她酒精过敏。”
转头又低声解释,“少喝点,免得待会儿头晕。”
苏沅看着他游刃有余地应对着各色人等,西装袖口的腕表在灯光下反射出沉稳的光。
忽然觉得这个场景很奇妙——几天前在蹦极台上紧张到攥紧她手的男人,和此刻从容不迫的霍总,明明是同一个人,却让她看到了他截然不同的两面。
宴会厅里的舞曲换了第三首时,苏沅悄悄往角落退了半步。
月白色长裙衬得她身姿窈窕,可脚下的高跟鞋像两只精致的刑具,后脚跟被磨得火烧火燎,每走一步都像踩在细沙上,疼得她指尖暗暗攥紧了披肩。
她正低头盯着地毯上的花纹发呆,手腕忽然被轻轻碰了一下。
霍弋不知何时站到了身边,目光掠过她微蹙的眉尖,语气自然得像在谈论天气:“露台风大,去透透气?”
苏沅愣了愣,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被裙摆遮住的脚踝,才后知后觉——他早就发现了。
露台的夜风带着凉意,吹散了宴会厅的喧嚣。
霍弋没多说什么,只是脱下身上的黑色西装,仔细铺在长椅上,西装下摆垂落的弧度都透着他惯有的妥帖:“坐吧。”
苏沅刚坐下,就听见他蹲下身的动静。
她下意识想缩回脚,却被他轻轻按住脚踝,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丝袜渗进来,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别动。”他的声音就在膝头响起,带着点低哑的磁性。
霍弋的手指修长,动作却格外轻柔,小心翼翼地解开高跟鞋的搭扣,将鞋子放到一旁。
映入眼帘的是后跟上磨出的红痕,甚至渗了点血珠,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刺眼。
他从西装内袋里摸出个小巧的铁盒,打开是包装整齐的创可贴,边缘还印着淡淡的卡通图案,和他沉稳的气质格格不入。
他撕开创可贴,避开破损处轻轻贴上,指尖偶尔碰到她的皮肤,像羽毛扫过,酥麻感一路窜到心口。
“你怎么会随身带这个?”苏沅忍不住问,声音有点发颤。
霍弋收拾好创可贴,抬头时正撞上她的目光,镜片后的眼睛在月光下亮得惊人:“猜你可能用得上。”
他顿了顿,嘴角弯起个浅淡的弧度,“见你平时总穿运动鞋,估计不习惯高跟鞋。”
苏沅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软得一塌糊涂。
她想起他送的护腕内侧的小字,想起蹦极时他紧握的手,想起每次“偶遇”时恰好出现的她爱吃的东西——原来这些看似巧合的细节,全是他不动声色的用心。
“谢谢。”她低下头,不敢再看他,怕眼里的热意藏不住。
“不客气。”霍弋站起身,在她身边坐下,两人之间隔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却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雪松味,混着夜风里的花香,格外好闻。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却不尴尬。
远处的霓虹在他侧脸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苏沅忽然觉得,这个总是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一丝不苟的男人,其实比谁都懂得如何温柔。
“谢谢你带我来。”苏沅望着远处的灯火,轻声说。
霍弋看着她的侧脸,月光落在她的睫毛上,投下浅浅的阴影。
他忽然开口,声音比晚风还轻:“贺茵,我不是随便找个女伴。”
苏沅猛地转头看他,心跳如擂鼓。
他却没再说下去,只是笑了笑,眼底的情绪温柔得像一汪春水:“今晚的月亮很好,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