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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光线刺破窗棂,陌尘动了动身体,脚踝处熟悉的冰冷触感让他瞬间清醒。

那该死的锁链,又回来了。

“阿笙,”他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看向窗边书案前正翻阅奏本的身影:“我没逃,为何锁我?”

君笙放下奏本,目光沉沉地望过来:

“因为师尊不听话。”

“做了那么多荒唐事,就不要再喊我师尊。”陌尘别开脸。

“呵呵,可以,”君笙唇角勾起一抹笑,带着点玩味:“那小尘儿喊我一声夫君如何?”

“不喊。无聊。”陌尘翻身朝里,用背影拒绝。

“我们成婚已有两月,喊一句我听听。”君笙的声音靠近了些。

“无聊至极。”

“阿笙日日夜夜都在担心你。”君笙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压抑:“只可惜你身子实在太虚弱。”

“知道就行,”陌尘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我再躺会,反正无所谓了,你想怎样就怎样。”

君笙的气息瞬间冷了下来:“小尘儿你什么态度,我就这么让你讨厌?”

“这是你说的,不是我,”陌尘依旧背对着他:“快出去,别在这碍眼。”

君笙起身走到床边坐下,试图放软语气:“小尘儿,不要生气,我给你做点好吃的补补身体。”

“出去。”陌尘的回应只有两个字,斩钉截铁。

君笙沉默片刻,最终还是起身退了出去。

听着脚步声远去,陌尘才缓缓蜷起身子,手按上酸痛的腰,低骂:“混蛋,也不知收敛……唯一的一点修为也被你封住了,还对我那么……就不能温柔点……”

君笙在门外听到抱怨又突然出现在他眼前说道:“是我的错,下次保证温柔。”

他望着陌尘突然想到了什么:“不对,小尘儿这嫌弃的眼神是怪我技术不行,你……”

陌尘:“不知廉耻,大白天的说话注意点,也正常点。”

他叹了口气,眉宇间是化不开的疲惫与一丝嘲讽:“好好都听你的,小尘儿不用吃千颜丹了,日后更要注意身体。

不过那丹药……果然是骗人的。

若真有逆天的药效,这天下早乱了。”

他缓了许久,才慢慢起身,穿戴整齐。

刚走到门口,锁链的微光再次亮起,限制了他的脚步。

三日后。

“阿笙。”陌尘扬声朝外喊:“快来,有事找你商量。”

凌玉的身影很快出现:“公子有何事吩咐?”

“我找阿笙。”

“公子可以吩咐我。”

陌尘索性直接坐在地上:“替我解了这锁链。”

凌玉面露难色:“神君说,解可以,得说清楚要去哪里,去干什么。”

陌尘有些烦躁:“凌玉,他是把我当犯人来关吗?

管得这样紧,还让不让人活?

快解了。

你怎么也和他一样胡搅蛮缠。”

凌玉犹豫地四下看了看,最终还是掐诀解开了锁链:“公子,别走远了就行。

神君那边,属下替公子看着。”

“还是凌玉懂事。”陌尘站起身,指向远处悬崖边的云海:“要不要一起去那边走走?”

两人漫步至崖边。

云海翻涌,气象万千。

凌玉忍不住问:“公子不生神君的气?”

“你家神君那性子,”陌尘望着远方,语气平淡:“生气有用吗?”

“确实没用。”凌玉顿了顿,还是问出了心底的疑惑:“公子…是真喜欢神君,还是假的?”

陌尘侧头打量他:“他让你问的?”

“没有,”凌玉连忙摇头:“就是好奇问问。”

“不怪他,不生气,”陌尘收回目光,声音很轻,却很清晰:“喜欢他,懂了?”

凌玉更困惑了:“那公子为何总与神君争吵,对他那样疏离冷漠?”

陌尘沉默了一会,抬手轻轻拍了拍凌玉的头:“因为痛,我最怕痛。

你要是我,知道他要做些什么,你也会痛。”

“痛?”凌玉不解。

“没什么。”陌尘岔开话题,在崖边坐下:“坐下吧,这云海真好看。”

他不知从何处取出一叠空白宣纸和一支笔,凝神画了起来。

“公子在画什么?”凌玉凑近。

“画月亮。”陌尘笔尖不停。

“可现在是白天,哪来的月亮?”

“那就画云朵。”

“云有什么好画的?”

“那我画你如何?”

“公子,你可以画神君。”

“他?”陌尘笔下一顿,随即摇头:“算了,那种人很无趣。他不懂我意思。”

“什么意思?”

“他一点都不幽默风趣,只会横冲直撞,撞得头破血流,还要可怜兮兮地演我,说我不珍惜他…”

陌尘的声音低下去,带着一丝自嘲:

“就是因为太了解他了,才会一次次相信,一次次原谅…最后换来的是什么?

是互相伤害。”

“可神君是真心对您的。”凌玉忍不住为自家主子辩解。

“真心对我还绑我,束缚我,不给我自由之身。”陌尘的声音透出一种看透后的平静:“你不用替他说好话。

现在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最后…再陪陪他。”

“公子,”凌玉看着陌尘苍白却平静的侧脸:“您看起来很憔悴,是不是累了?”

凌玉的目光落在陌尘的画纸上。

那并非云海,而是一幅月下小景:月泉湖边,一轮圆月倒映水中,柳丝轻拂。

柳树下,两个身影依偎,其中一人正微微踮脚,轻吻另一人的额头。

画风简洁,却异常传神。

那是神君第一次带公子来到月云星,公子第一次主动亲吻神君额头的画面。

陌尘似乎沉浸在回忆里,笔尖不停,一幅幅与君笙的日常点滴在纸上流淌开来。

时光在笔尖悄然流逝。画累了,陌尘便直接躺倒在崖边的草地上。

“公子,地上凉,会着凉的,属下带您回家。”凌玉劝道。

陌尘闭着眼,嘴角却弯起一个弧度:

“家?我的家…不在这里。”

“公子的家在何方?”

“归途已闭,回不去了…回不去了…”陌尘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有时候觉得,就这样被他关着…也挺好。”

“公子,您是不是心里难受?

哪有人觉得被关着挺好的,您需要什么,可以和神君讲,别憋在心里。”

“没有,挺好的…挺好的…哈哈哈…”陌尘忽然笑出声,笑声在空旷的崖边回荡,带着一种没心没肺的苍凉。

笑声渐歇,他坐起身:“凌玉,有酒吗?”

“公子想喝,属下去拿。

不过天色已晚,属下先带您回去。”

“走,回去。”陌尘站起身,率先往回走:“不然你家神君没见到我,指不定又要发疯。”

寒风掠过山崖,吹动陌尘单薄的衣袍,他却恍若未觉,只觉那风带着一种奇异的温柔。

“公子,这些画还要吗?”凌玉抱起那一叠画纸追上来。

“替我扔了。”陌尘头也不回。

凌玉抱着画本,迟疑了一下,终究没扔:“公子想喝什么酒?”

“最烈的酒。”

两人已行至月泉湖边。

陌尘在湖边柳树下的大石上坐下:“凌玉,拿酒来。待我喝的尽兴后给你跳上一曲,《烬相思,断红尘》。”

半个时辰后。

一轮巨大的圆月悬于中天,清辉洒满湖面。

地上已空置了不下十个酒坛,陌尘眼神依旧清明,不见半分醉意。

他摔碎最后一个空坛,发出清脆的裂响。

“凌玉,”他望向灯火通明的月影殿方向:“你家神君去哪了,怎么还没回家?” 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凌玉连忙走近想伸手去扶住他又小心翼翼保持距离:“公子可是想神君了,属下可以用传音玉佩让神君回来。”

他起身:“不用那么麻烦。”随后径直走进殿内,关上殿门。

片刻后,殿门再次打开。

走出来的身影,让守在外面的凌玉瞬间屏住了呼吸。

陌尘换上了一套极其繁复的舞衣。

月色下,银线暗绣的衣料流淌着清冷的光泽,广袖如云,衣袂飘飘。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周身却笼罩着一种遗世独立的清冷俊美,宛如月宫谪仙。

他手持一柄素白折扇,走到月华最盛的湖边空地。

没有乐声,只有风声水声。

他起势,扇面“唰”地展开,一道冷光劈开月色。

扇随腕转,划出凌厉又流畅的弧线,时而如利剑破空,时而如流云舒卷。

舞步轻盈却带着力量,每一次旋转都带动衣袂翻飞,在月光下绽开又收拢,阳刚的少年气在柔美的舞姿中奇异地融合。

扇影纷飞间,他不知何时已弃扇换伞。

一柄素伞在他手中旋开,如一朵巨大的白莲瞬间绽放。

伞沿轻摇,搅动着清冷的月华,身影在伞下若隐若现,衣袖翻飞如蝶。

他旋身、腾挪,伞成了他肢体的延伸,每一次点地,每一次回眸,都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是月下仙尊独舞的孤高与寂寥。

舞名《烬相思,断红尘》,每一个动作都似在诉说未尽之语,缠绵入骨,却又带着挥剑斩情的决绝。

一曲终了,万籁俱寂。陌尘微微喘息,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在月光下晶莹闪烁。

凌玉早已看呆,下意识地早已用留影珠记录下了这震撼的一幕。

陌尘抬手抹去额角的汗,将伞随手扔在地上,声音带着舞后的微喘:“凌玉,替我送件干净外袍到月泉池。” 说完,他不再停留,径直朝冒着氤氲热气的月泉池走去。

池水温热,陌尘靠在池边,闭上眼,似乎真的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温热的手掌抚上他浸在水中的腰侧。

“小尘儿,怎么在这里就睡着了?我来得比较晚,可有想我?”君笙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陌尘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随即睁开眼,没有回头,径直起身。

他拿起凌玉早已备好放在池边的干净外袍披上,系好衣带,声音平静无波:“阿笙,我先回去了,有事你先忙。”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朝月影殿走去。

君笙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殿门后,也跟了上去。

他走到床榻边坐下,看着背对他、似乎已经睡着的陌尘,低声说:“要不我把月泉池移到偏殿来?

这样就不用每日跑去那么远沐浴。”

榻上的人呼吸均匀绵长,没有回应。

“小尘儿?小尘儿……”君笙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就睡着了?”君笙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他起身,低声唤道:“凌玉,进来。”

凌玉应声而入:“神君。”

“小尘儿今日做了什么?这般疲累。”

“公子他…在悬崖边画了画,看了云海。”

“还有呢?”

“夜晚归来,还喝了酒,跳了舞。”

君笙眉梢微挑:“哦?看来他今日心情尚可。是当着你的面跳的?”

“是。”凌玉恭敬地呈上一颗留影珠:“这是留影珠,神君请观看。”

君笙的目光在那珠子上停留一瞬,却没有接:“自己收着。”

他转身走向床榻,目光落在陌尘沉睡的侧脸上,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笑容:

“哪天,让他亲自跳给我看。”

次日,日上三竿,陌尘才缓缓起身,他快速收拾好后,打开门的第一句喊的就是:“阿笙,阿笙……”

凌玉听见动静来到门口问道:“公子可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凌玉看着陌尘微微蹙起的眉头,轻声问道:“公子可是哪里不适?”

陌尘抬手按了按额角,动作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僵硬,像是怕碰碎了什么。

“说不上来,”他声音有点闷,带着刚睡醒的黏腻:“许是躺久了,浑身都透着懒,沉重不自在。”

他说完,径直走到窗边的书案前坐下,铺开一张素白宣纸,执起笔,墨迹在纸上洇开,却不知在写些什么。

凌玉跟过去,看着他略显苍白的侧脸:“可要唤药师来瞧瞧脉?”

“不用。”陌尘笔下不停,两个字写得干脆利落。

“那……公子今日想去何处散散心?”凌玉又问,试图驱散这无端笼上的沉闷。

笔尖顿了顿,又继续游走:“哪儿也不想去,”陌尘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待会儿陪我去湖边坐坐便是了。”

凌玉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口:“公子……可要去寻神君?”

陌尘终于停了笔,抬眼看他,那眼神清清冷冷的,像隔着一层薄雾:“你家神君,”

他嘴角牵起一个没什么笑意的弧度:

“日理万机,都在忙些什么?”

凌玉立刻正色道:“公子有所不知。

混沌雾里那些缝合怪和魔煞虽被送入虚无,但数量实在骇人,硬生生撕开了三道巨大的天裂,浊气倒灌。

神君每隔几日便需亲自前去修补封印,神力消耗极大。

加之如今妖族与魔界战火不休,魔尊寂暝又失了踪迹,新上任的魔尊冥魂手段狠戾,搅得下界安宁。

神君一直在调遣仙家从中斡旋调停,分身乏术,这才常常一去几天……”

陌尘静静地听着,那握着笔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有些泛白。

他沉默片刻,才低低“哦”了一声,仿佛只是听了一件无关紧要的闲事。

寂暝失踪了,这名字在他心里轻轻磕碰了一下,也很快沉寂下去。

他小心地将写满字的纸折好,收进袖中,走到书格处藏了起来,像是藏起一个无人知晓的秘密,起身便往殿外走。

凌玉赶紧跟上。

下了玉阶,月泉湖面平静如昔,倒映着天上的流云。

陌尘在湖边站定,忽地转身吩咐:“凌玉,搬个长桌出来,就放那柳树下。”

凌玉依言,指尖微光一闪,一张古朴的长木桌还有几个柔软的蒲团便出现在婆娑的柳树影下。

陌尘走过去,身子一歪,竟像个闹脾气的孩子,将头枕在手臂上,整个上半身都伏在了桌上。

“凌玉,”他拖长了调子喊:“我饿了……饿死了……快去弄点吃的来。”

凌玉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惫懒模样弄得一怔,随即无奈应道:“是,公子稍候。”

心里却莫名松快了些,这倒像是公子从前偶尔流露的性情。

不多时,凌玉便捧着一个大大的食盒回来了。

揭开盖子,香气四溢。

几碟清淡雅致的小菜。

碧玉般的清炒莼菜,嫩滑的芙蓉鸡片,鲜香扑鼻的瑶柱炖冬瓜羹。

点心更是精巧。

晶莹剔透的藕粉桂花糖糕,做成梅花形状的豆沙酥,还有一碗撒了金桂蜜的杏仁酪。

都是陌尘素日偏爱的口味。

凌玉将菜肴点心一一在桌上摆开。

陌尘坐直了身子,眼睛亮了亮,拿起筷子便吃起来,动作虽快,姿态却仍是优雅的很。

凌玉侍立在一旁,看着他吃得专注,腮帮子微微鼓起,像只贪食的孩子,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弯起,露出一丝由衷的笑意。

“凌玉,”陌尘咽下一口甜糯的藕粉糕,抬眼看他,唇边还沾着一点糖粉:“你笑什么,我脸上开花了?”

凌玉忙敛了笑意,温声道:“没有,只是……觉得公子今日心情似乎好了些。”

陌尘又夹起一块豆沙酥,慢悠悠地咬着:“嗯……看在你伺候得还算周到的份上,本公子心情确实不赖。

不如,你来猜猜。”

“猜什么?”凌玉不解。

“猜猜你家那位高高在上的神君,”陌尘的指尖轻轻点着桌面,眼神带着点促狭:

“他最喜欢……哪一个我?”

凌玉一时语塞:“这……属下不知。

公子……有几个公子?”

陌尘掰着手指头,像是在数一件有趣又无奈的事:“以前么,两个分身。来了这昆虚界之后,硬生生又挤出来一个分身。

不过现在嘛,”他耸耸肩,语气轻松得异常:“后来两个分身没了,就剩下一个分身。

猜猜看?”

凌玉努力思索着:“属下……斗胆猜,神君应是喜欢……喜欢现在的公子?”

“现在的我?”陌尘挑眉,似笑非笑:“你倒说说,现在的我,是谁?”

凌玉小心翼翼地答:“是……顾陌尘?”

“聪明。”陌尘赞许地点点头,又舀了一勺杏仁酪:“那之前那个,动不动就冷着脸、恨不得离他八丈远的,是谁?”

“那想必是神木仙尊?”凌玉试探着问。

“没错。”陌尘放下勺子,擦了擦嘴角:

“你是不是想问,仙尊和顾陌尘,是不是一个人?”

凌玉点头。

“是,也不是。

现在的这个性格是最贴近本体年轻时的性格,也是最像本体的一个分身,奇怪的是你家神君能分的清楚本体与我的区别。”

陌尘的目光投向波光粼粼的湖面,声音淡了下去,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疲惫:“不用纠结这个。

你只需记住,此时此刻,这个叫顾陌尘的,是喜欢你家神君的,就够了。”

“那……仙尊难道不喜欢?”凌玉忍不住追问。

陌尘脸上的轻松瞬间褪去,像阳光被云层吞噬。

“要不我让仙尊出来回复你。”

凌玉:“……”

他站起身,声音也低了下去:“累了,我去睡会儿。”

凌玉看他脸色似乎又白了些,忙劝道:

“公子刚用了不少,不如稍走两步消消食再歇?”

陌尘依言在湖边慢慢踱步,柳枝拂过他的肩头。

他望着远处封印天裂的方向,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嘲和落寞:“是啊,消消食……像我这样,半分灵力也无,像个精致的废物,连一丝风浪都挡不住,更别提帮他了……心里头,空落落的,全是愧。”

凌玉立刻道:“公子千万别这么想……

神君他从未……”

“从未什么?”陌尘猛地转身,眼神骤然锐利起来,像被戳中了痛处:“从未指望过我,只希望我做一只他养着的宠物。

是他养在月云星上,仅供赏玩的男宠?”那声音里压抑着被豢养的屈辱和无处宣泄的愤懑。

凌玉被他突如其来的怒气惊得后退半步,慌忙解释:“公子息怒。

属下绝非此意。”

陌尘胸膛起伏了几下,那股无名火来得快,烧得他心口发堵。

他不再看凌玉,转身大步流星就往殿内走,丢下一句:“我想去人界,你带我下去透透气。”

凌玉追在后面,急得额角冒汗,只能深深作揖:“公子恕罪。

神君严令,人界近来动荡不安,凶险异常,公子万万不可离开月云星。”

陌尘脚步未停,径直走到湖边那棵最大的垂柳下。

他一手扶住粗糙的树干,似乎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

一阵剧烈的眩晕毫无预兆地袭来,眼前的一切——湖水、柳枝、宫殿——都旋转着扭曲、变黑。

他只觉得身体里那点支撑的力气瞬间被抽空,软软地朝地面滑落。

“公子——!”凌玉的惊呼声仿佛从极远处传来。

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在陌尘完全倒地前险险扶住了他,让他靠着柳树坐下。

那张清俊女相的脸庞此刻毫无血色,双目紧闭,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凌玉吓得魂飞魄散,手忙脚乱地掏出贴身珍藏的传音玉佩,几乎是吼着将消息传了出去。

君笙几乎是撕裂空间赶回来的,带起的罡风掀翻了殿内的纱幔。

他周身裹挟着未散的凛冽寒气与血腥气,显然是刚从某个战场或天裂边缘抽身。

黄药师已候在殿内,垂手而立,神情凝重。

床榻被素白的纱帐密密围拢,只余一只苍白得近乎透明的手腕搭在床沿,指尖无力地垂着,像一截失了生机的玉。

君笙就站在纱帐外,身影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目光死死锁住帐内模糊的轮廓,连呼吸都放得极轻,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黄药师,”君笙的声音低沉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给君后诊脉。”

黄药师屏息上前,隔着薄薄的丝帕,三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搭上那截冰凉的手腕,凝神感应着尺关寸间的细微跳动。

时间在压抑的寂静中流淌,每一息都格外漫长。

凌玉侍立在角落,大气不敢出,只觉得殿内的空气都凝固了,压得人胸口发闷。

良久,黄药师布满皱纹的脸上,凝重之色渐渐化开,被一种难以置信的惊愕取代,随即转为一丝如释重负的喜色。

他缓缓收回手,对着君笙深深一揖,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恭……恭喜神君。

君后……君后这是喜脉。

已近两月了。”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随即又被无形的力量狠狠搅动。

君笙猛地一步上前,双手用力抓住了黄药师的双肩,力道之大让老药师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那双总是盛着掌控一切或深沉欲望的眸子里,此刻翻涌着惊涛骇浪般的狂喜,几乎要将人灼伤:“当真,你……你没看错?”

他的声音因极度的激动而拔高、颤抖,带着一种近乎孩子气的失态求证。

“千真万确。”黄药师忍着肩上的疼痛,语气无比肯定:“只是……”

他话锋一转,喜色中又染上忧虑:“君后脉象虚浮,根基不稳,此胎……极为脆弱。万不可再有大悲大怒、剧烈震荡,否则……恐有滑胎之险。

而且……”

他迟疑了一下,斟酌着词句:“君后身体之象,与寻常仙子有孕似乎……颇有不同。脉息幽微处,似有驳杂之气潜藏。

稳妥起见,可否请神君允准,拉开纱帐,容老夫再仔细观其气色,详加诊断?”

“不必。”君笙断然拒绝,声音斩钉截铁,方才的狂喜瞬间被一种更深的、近乎偏执的保护欲取代。

他松开黄药师,目光重新投向那隔绝视线的纱帐,眼神复杂难辨,有狂喜,有后怕,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深沉。

“你只管去开最好的保胎安神汤药,要最温和、最有效的方子,立刻煎好送来。

其余之事,无需再谈。”那语气里的不容置疑,仿佛在宣告一个不容触碰的禁区。

黄药师张了张嘴,终究不敢违逆,躬身应道:“是,老夫这就去办。”

他退到一旁,迅速写下药方,交到凌玉手中,又低声叮嘱了几句煎药的关窍,这才带着满腹的疑惑和忧虑匆匆离去。

殿内再次只剩下君笙和昏迷的陌尘以及角落里的凌玉。

狂喜的余波在君笙胸腔里激荡,几乎要冲破他的冷静。

他走到书案前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试图平复那几乎要将他淹没的情绪。

他看向凌玉,声音已恢复了惯常的沉稳,只是眼底深处跳跃的光芒泄露了他的不平静:

“小尘儿……今日都做了什么?”

凌玉连忙上前一步,想起陌尘伏案书写的样子,答道:“回神君,公子他……写了字。”

他快步走到一旁的书格前,凭着记忆,小心翼翼地从一叠书册下抽出了那张被陌尘仔细收藏好的素笺。

“就是这个。”

君笙伸出手。

凌玉恭敬地将那张折叠整齐的纸奉上。

君笙接过,指尖能感受到纸张的微凉。

他缓缓展开。

素白的纸面上,墨迹淋漓,力透纸背,只写着一首诗,诗句的边上密密麻麻,铺满了整张纸,像一场无声而绝望的呓语:

“归途”。

“归途”。

“归途”……

“月下舞·烬相思

扇骨惊风碎玉光,

伞旋流月素华扬。

衣袂翻云身似鹤,

步生莲影踏寒霜。

回眸烬染相思泪,

伞落红尘万丈疆。

莫问归期空对月,

此身已锁温柔乡。”

君笙:“他想家了?”

凌玉:“公子说他的家不在这里。”

君笙似乎还沉浸在喜悦中:“罢了,以后更要好好照顾他。

这件事不能让他知道。”

这欢喜是惊天动地的,炸开在死水般的月影殿里,震得人心口发麻。

君笙再次抱着拿药方进来的老药师肩膀,青筋都迸了出来,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箍得人生疼。

喜脉这两个字像滚烫的烙铁,瞬间在他荒芜的心田烙下了一个永生难忘的印记。

“神君,这两张药方,早晚两次服用。”

“知道了。退下,以后没事别往殿中来,有事会让凌玉告知药师。”

狂喜的浪潮涌上来,几乎要把他溺毙,连带着这些日子以来天裂的罡风、魔煞的嘶吼、调停的疲惫,都成了遥远的背景杂音。

“是,老夫告辞。”

他眼里只剩下纱帐后那个模糊的影子,和他身体里悄然孕育的、属于他们两人的“意外”。

可这欢喜底下,是冰。

黄药师后面的话,像淬了冰的针,一根根扎进这刚刚鼓胀起来的欢喜里。

“脉象虚浮”、“根基不稳”、“滑胎之险”……每一个字都带着不祥的寒气。

还有那“不同寻常”的“驳杂之气”,像阴影里潜伏的兽,伺机而动。

君笙几乎是本能地筑起了高墙,拉开纱帐?

不!

他不能冒险让任何人再窥探,再惊扰。

这份意外得来的珍宝,脆弱得像清晨草叶上的露珠,仿佛多看一眼,多问一句,就要消散了。

他用不容置疑的命令筑起堡垒,把所有的隐患和探究都挡在外面,连同药师那未尽的忧虑一起关在了门外。

凌玉捧上那张字纸时,殿内残余的狂喜正渐渐沉淀成一种更粘稠、更沉重的静默。

君笙展开它,满纸的“归途”猝不及防地撞进眼里。

墨迹浓黑,力透纸背,一遍又一遍,像钝刀子割在心上。

那不是在书写,是在用尽力气刻下烙印。归途?哪里还有归途?

陌尘的清醒与昏迷,抗拒与顺从,嬉笑怒骂与此刻的苍白脆弱,还有这腹中突如其来的骨血……

一切的一切,都像一张巨大而无形的网,把他们两人更紧地、更绝望地捆缚在这片与世隔绝的“温柔乡”里。

归途已断,无处可逃。

这新生的微弱希望,究竟是命运残忍的馈赠,还是另一重更深的、以爱为名的牢笼的开端。

欢喜的余烬尚未冷透,悲凉的底色已悄然漫上。

君笙捏着那张写满“归途”的纸,指尖冰凉。那密密麻麻的字,此刻看来,竟像是对这无法逃脱命运的一声声绝望的诘问,又像是提前写就的、无处投递的诀别书。

君笙:“凌玉守护好公子,我去人界找白川。”

凌玉:“尊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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