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殿内,气氛庄严肃穆。
君笙端坐于高位,正与众仙议事。
突然,一道身影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正是陌尘。
他眼神迷蒙,完全无视了满殿仙家惊愕的目光,不管不顾地径直走上神座,张开手臂就朝着君笙抱了过去,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嘟囔着:“阿笙,抱抱我……”
君笙吓得差点从座位上弹起来。
他手忙脚乱地瞬间释放出一道柔和的神力绳索,想把陌尘捆住拉开。
但这家伙力气出奇的大,挣扎着就往君笙身上贴。
君笙只能狼狈地用自己身体挡在前面,试图隔开距离。
可陌尘被捆着也不老实,在后面扭来扭去,手指还不停地戳君笙的后腰,甚至试图去挠他痒痒,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哼哼唧唧。
“咳!咳咳!”君笙脸都憋红了,一边努力压制后面那个不安分的家伙,一边对着下面看傻了的众仙,强装镇定地提高声音,
“今日议事到此为止。
众仙家都散了,散了。
有事…明日再议。”
下面的仙家们早就炸开了锅,议论声嗡嗡作响:
“这顾陌尘和神君什么关系?”
“我的天,怎么大庭广众之下就…就抱上了?”
“难不成神君喜欢这位…顾姑娘?”
“没听说不死树族有位顾姑娘啊?”
“……”
“这位上仙莫不是眼瞎,明明是位公子。”
“公子?怎么一副红颜祸世的模样。”
在众多探究、好奇甚至有点八卦的目光中,众仙终于一步三回头地退出了大殿。
“这都什么事,太颠了……”
半盏茶后,殿内终于清静下来,只剩下仙君白川,还杵在原地没动。
君笙这才松了一口气,赶紧挥手解开捆住陌尘的神力绳索。
他想着总算能把陌尘带离这里。
谁知绳索刚一消失,陌尘就像饿虎扑食一样,又朝着君笙火急火燎地扑了过来。
君笙下意识伸手去挡,结果陌尘一口就咬在了他挡过来的手指上。
“嘶——!”君笙疼得倒抽一口冷气,想抽回手。
陌尘却顺势用力一推,君笙猝不及防,踉跄着跌坐回自己的神君宝座里。
君笙揉着被咬疼的手指,又气又急,看着又要凑上来的陌尘,压低声音呵斥:“小尘儿,你到底怎么了?
有事我们回朝阳殿说,你也不用在这里就…就这样。”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陌尘的手已经不老实地摸到了他的腰带上,开始试图解他的腰封。
“住手!这还有人呢!”君笙头皮发麻,眼疾手快地一把死死抓住陌尘作乱的双手,用尽全身力气才把他按住。
他这才有空看向还杵在殿中的白川,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你怎么还不走?”
白川一脸严肃,带着明显的困惑和尽职尽责:“属下以为神君需要我的帮忙。”他看着自家公子那副完全不像平时的样子,眉头紧锁。
君笙一边狼狈地用一只手死死抵着陌尘凑过来的、试图亲他脸颊的脑袋,一边对着白川,语气充满了无奈和尴尬:“帮什么忙?你看清楚!你家公子,这什么情况?
前几日还哭得要死不活、吐血昏迷,今日怎么…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本君…本君很尴尬。”
白川的目光在陌尘那异常亢奋、眼神迷离的脸上扫过,又看看君笙被咬红的手指和凌乱的衣襟,试探着问道:“神君…可是对公子用了‘情丝绕’的药物?”
他怀疑是某种催情药物导致公子行为失常。
“没有,绝对没有。”君笙立刻否认,脸更红了,一边用力把陌尘的脑袋推开一点,一边快速解释:“是他自己的问题,他的树灵…树灵离体了。”他指的是陌尘作为不死树族核心的本源灵力。
白川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树灵离体导致神智混乱、行为失控…神君,快把树灵放回公子体内,他也许就能恢复正常了。”
“知道了知道了。”君笙简直要被这混乱的场面逼疯了,只想赶紧把这个“懂行”又碍眼的白川打发走:“你快走,我马上处理。”
白川看着被君笙死死按在座位上、还不断扭动试图靠近的自家公子,最终还是选择相信神君,抱拳道:“是,属下告退。”
他快步走出大殿,还不忘严肃地嘱咐守在门口的凌书、凌玉:“守好殿门,没有神君召唤,任何仙家不得入内。”
“是。”凌书、凌玉齐声应道,关上了沉重的大门。
殿内终于只剩下君笙和还在他怀里或者说被他按在座位里不断挣扎、试图“亲近”的陌尘。
“小尘儿,今日倒是有点心急。”
君笙看着陌尘那迷蒙又带着渴望的眼神,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热度,再看看自己被抓皱的衣襟和被咬红的手指,长长地、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都什么事儿。
受魔种控制,陌尘整个人又扑在君笙身上,温热的嘴唇带着点急切,轻轻印在了君笙的喉结上。
那一下,又轻又痒,像羽毛挠过,酥酥麻麻的感觉瞬间窜遍君笙全身,一股热流直冲小腹。
君笙呼吸一窒,眼神暗了下来,声音带着点哑:“小尘儿,这次可是你主动撩拨我的,”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就去解陌尘的衣袍带子:“我要是对你怎么样,你都得好好受着,知道吗?”
谁知,刚才还热情似火的陌尘,眼神突然一清,猛地用力推开君笙,拢紧自己被扯松的衣袍,脸上带着被冒犯的愤怒,张口就骂:“畜生!疯子!”
他撑着身子想站起来离开,大概是刚才推人用猛了,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就要栽倒。
君笙也顾不上刚挨了骂,眼疾手快地一把将人稳稳捞进怀里抱住,无奈又好笑:
“不是,小尘儿,你怎么还骂起我来了?讲不讲道理啊?”他低头看着怀里人苍白的脸,叹了口气。
走出神君殿,守在门口的凌书凌玉看着神君抱着刚才还“生龙活虎”的陌尘出来,一脸懵:“不是你先动手的吗?”
凌玉忍不住问:“神君,公子尘怎么了?刚才在里面不还挺…精神的吗?”
精神二字说得有点迟疑。
凌书则更直接:“神君可需要帮忙?”
君笙没多解释,抱着人径直回了朝阳殿,小心地把人放在床榻上,对着跟进来想帮忙的两人摆摆手:“你们都出去。”
殿门关上,只剩两人。
君笙坐在床边,掌心凝起一团翠绿柔和的光芒,正是陌尘离体的树灵。
他看着那光团,又看看床上闭着眼但眉头微蹙的人,自言自语,像是在跟谁商量:
“放?还是不放?
放回去,就又是那个冷冰冰、碰都不让碰的小尘儿了…
不放吧,他这急不可耐、撩完就跑的样子,真让人受不了…”
他纠结了好一会儿,最终像是下了决心,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算了,先不放,看看这小祖宗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他探出一丝神识扫过陌尘的身体,眉头却皱了起来:“不死树心的神光怎么这么暗淡了?”
他猛地想起:“对了,小尘儿体内那魔种还没拔除。
之前一直有树灵镇压着没动静…难道他今天这些反常举动,是魔种在搞鬼?”
想到这里,君笙掌心贴近陌尘心口,温和的神力探入,试图将那潜伏的魔种揪出来。
然而,那魔种狡猾得很,似乎与树心本源纠缠极深,君笙的力量刚一触及,不死树心竟也跟着被牵动,隐隐有离体而出的趋势。
剧烈的疼痛让陌尘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看着君笙贴在自己心口的手,感受着那股拉扯的力量,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又绝望:“阿笙…你果然和他们一样,嘴上说着在乎我,其实都是为了我的不死树心,是不是?”他的声音带着心碎的指控。
君笙像被烫到一样立刻收回手,神力散去,急忙解释:“不是的,小尘儿,你听我说。
是因为你的意识被魔种操控了,行为太反常,我才想把它弄出来…”
陌尘撑着坐起身,眼神忽地又变了,带着一种邪气的魅惑。
他猛地伸手掐住君笙的脖子,力道不重,更像调情,另一只手却不安分地在君笙身上游走,从胸膛滑到腰侧。
他挑起一边眉毛,声音带着蛊惑:“阿笙,那你告诉我,你喜欢现在这样主动的我…还是以前那个冷冰冰的我?”
君笙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和动作弄得一愣,一时语塞。
陌尘根本不等他回答,直接凑上去,用一个热情又带着点蛮横的吻堵住了他的嘴。
唇齿交缠,气息交融,一番激烈得让君笙都有些招架不住。
好一会儿,陌尘才微微退开,唇上带着水光,眼神迷离地看着他,又问:“现在呢?喜欢吗?”
君笙被他吻得气息不稳,心跳如鼓,无奈又宠溺地低声道:“小尘儿…你这不多此一问吗?我的心意,你还不知道?”
他伸手想把人重新揽进怀里。
谁知陌尘却突然像被抽干了力气,一把推开他,翻身躺倒,拉过被子蒙住头,声音闷闷地传出来:“我累了,睡觉。”
这急刹让君笙整个人僵在原地,那股被撩拨起来的火还烧得正旺。
他哭笑不得地去扯陌尘的被子:“喂。
小尘儿,你什么意思?
你把我撩上火了,自己倒头就睡?故意玩我呢?”
他凑近,隔着被子都能感觉到对方身体瞬间绷紧:“我还就乐意你这样对我,你看,你明明也有感觉的……”
他话没说完,动作却快,不知何时,几道柔韧的神力绳索已经悄无声息地缠上了陌尘的手腕脚踝,把人牢牢固定在床上。
“小尘儿你别动,我保证温柔的对你。”
陌尘挣扎了一下,发现动弹不得,气得从被子里探出头:“‘温柔’?就是用绳子绑住我的手脚?这就是你的温柔?”
君笙理直气壮:“不绑着,你又要跑。”
“你松开,我不跑。”陌尘保证。
君笙才不上当,捏了捏他的脸:“不松。小尘儿,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狡猾了?我才不信你。”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小八小心翼翼的声音:“师尊?喝药时间到了,我可以进来吗?”
陌尘立刻看向君笙,眼神带着点挑衅:
“你想让他看见我们这个样子?”
陌尘说“他”?
君笙心中警铃微动:不对劲,陌尘清醒时都是喊着小八小九,都是直呼名字。
难道还是魔种在影响?他定了定神,扬声道:“小八,把汤药端进来。”
小八端着药碗,低着头走进来。
一抬头,看见自家清冷如谪仙的师尊被五花大绑在床上,衣衫微乱,而神君就坐在床边。
他眼睛瞬间瞪圆,手指着君笙,声音都劈叉了:“神君。
你你你…你对师尊做了什么?!”
君笙面不改色,甚至有点想笑:“没什么。你家师尊不听话,需要这样绑着才肯喝药。”他说得理所当然。
小八瞬间被点燃了,忘了害怕,梗着脖子怒道:“神君,你嘴里喊着师尊,却一点也不尊重师尊。
你这是大逆不道。”
君笙被他逗乐了,故意板起脸,语气带着点森然:“笑话。我喊他‘师尊’,是因为他喜欢我这样喊他逗他开心,又不是真成了我的师尊。
你家师尊,是我的人。”
他伸手,占有欲十足地拂开陌尘额前一缕乱发:“我想对他做什么,轮得到你个徒弟说话?”
小八被他这理直气壮的歪理和气势震住了,脑子一抽,脱口而出:“那…那以后我见着神君,是叫神君…还是叫师娘啊?”问完他自己都觉得离谱。
君笙也呆住了:“师娘?”他指了指自己:“你看本君这气势,像‘师娘’?”
小八也尴尬地脚趾抠地:“那…那总不能喊师尊‘师娘’吧?神君您又不是我的师尊……”他越说声音越小。
君笙被他这神奇的脑回路打败了,挥挥手:“行了行了,你出去吧!”
“就等神君这句话。”小八如蒙大赦,端着托盘飞快溜了出去,一出门就拍着胸口小声嘀咕:“眼睛瞎了,什么狗屁神君。
对我那清冷的师尊做的都是什么事。
禽兽。简直禽兽不如。”
殿内,君笙端起药碗,扶起被绑着的陌尘:“来,喝药了。”
陌尘眼神一闪,乖乖凑近碗边,假装喝了一大口,然后“噗”地一声,把药全喷在了君笙脸上。
君笙被喷了一脸苦涩的药汁,闭着眼,抹了把脸,咬牙切齿:“小尘儿,调皮。”
他耐着性子问:“你要怎样才肯好好喝药?”
陌尘舔了舔嘴唇,眼神又变得勾人起来,他点了点自己的唇:“要不…你喂我?这样喂。”他暗示性地看着君笙的嘴唇。
君笙心里一乐:嘿,这魔种…好像也不全是坏事?还挺会来事。
他立刻眉开眼笑:“好呀。” 他含了一大口药在嘴里,凑近陌尘的唇。
陌尘也主动迎上去,唇瓣相接。
就在君笙准备渡药过去时,陌尘嘴角突然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故意松开了紧闭的牙关,一条缝隙漏了出来,含糊地说:“唔…又突然不想喝了…太苦了……”
君笙嘴里含着的药汁瞬间失去了阻碍,哗啦一下,全顺着陌尘的下巴、脖子流了下去,把他干净的衣襟和床上的被子都染湿了一大片。
寝殿里顿时弥漫开浓浓的苦药味。
“小尘儿,你耍我。”君笙气笑了,抹掉自己嘴角的药渍,眼神一沉,决定不跟他玩了。
他一手捏住陌尘的下巴迫使他张嘴,另一只手端起碗,直接把剩下的药一股脑儿灌了进去。
“唔…咳咳咳。”陌尘猝不及防被灌药,呛得直咳嗽,药汁顺着嘴角不断溢出,狼狈不堪。
直到碗底空了,君笙才松开手。
“哐当”一声,空碗被君笙随手扔在地上摔碎了。
他一把将还在咳嗽的陌尘搂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语气带着点无奈又宠溺的哄劝:“乖,听话好不好?我们都正常点。
待会儿再把你那小徒弟吓出个好歹,我可不管了。”
陌尘靠在他怀里,咳得眼角泛红,刚才那股邪气劲儿似乎散了点,声音带着点委屈的鼻音撒娇:“阿笙…衣袍湿了,好难受…我要沐浴更衣…快松开我的手脚,都麻了……”
君笙看着他难得示弱的模样,心软了,解开了束缚的神力:“需要我帮忙吗?”他意有所指地问。
陌尘立刻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手脚麻利地拢好衣襟,恢复了点清冷的样子,但眼神还带着点水汽:“不需要,你把被褥换一套,全是药味。”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快步走进了旁边的偏殿沐浴,关上了门。
君笙看着紧闭的偏殿门,摸了摸鼻子,有点遗憾又有点好笑。
他朝外面喊:“凌书,凌玉。”
两人立刻出现:“神君何事?”
“把床榻上的被褥换一套干净的。”君笙指了指一片狼藉的床。
凌玉看着那湿漉漉还散发药味的被褥,再看看神君衣襟上同样湿了一块,又看看紧闭的偏殿门,脸上露出点古怪,小声问:
“神君…这么快就完事了?”
他以为两人刚才在“办事”。
君笙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什么完事,碰都不让我碰一下。”
凌书也忍不住插嘴:“可白日在神君殿,公子尘不是很主动吗?抱着您还……”
君笙走近两步,有点郁闷又有点炫耀似的抱怨:“连你都看出他主动了。
是主动了,撩完就跑,还不让碰。
你说气不气人?”
凌玉看着神君那副又气又拿人没办法的样子,憋着笑,小声嘀咕了一句:“神君…您真是太纵容公子尘!是不是不行……”
声音虽小,但足够君笙听见。
君笙瞬间炸毛,差点跳起来:“你才不行,快换你们的被褥。”他气呼呼地一甩袖子,自己先走出了寝殿,坐到外面的小亭子里生闷气去了。
殿内,凌玉一边手脚麻利地换着湿漉漉的被褥,一边低声问凌书:“你说神君这是怎么了?
按以前公子尘那清冷性子,神君要是能近身,早就…可你看现在,公子尘变得古里古怪,又撩又跑的,神君倒像是…还挺享受?被耍了也不真生气,还当宝贝似的?”
凌书熟练地抖开干净的被套,平静地回道:“也许神君就吃这一套。
我们看着就行,少议论。”他示意凌玉赶紧干活。
两人换好被褥退出寝殿,只见亭子里,君笙正对着月光,一会儿摸摸自己曾被陌尘咬过、现在还有点麻痒的手指,一会儿又无意识地抚过自己的嘴唇,眼神放空,脸上带着点回味无穷的傻笑,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凌书凌玉对视一眼,默默行礼:“神君,被褥已换好。夜已深,属下告退。”
君笙随意地挥挥手,目光还飘向偏殿亮着灯的方向,心思显然不在他们身上:
“嗯,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