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笙一屁股坐在陌尘旁边的椅子上,腰杆挺得笔直,一脸严肃:“公子尘,我为那天说的话道歉。
是我轻浮孟浪,满嘴不洁的话语。
我们好好谈谈,行不行?”
陌尘隔着围帽,声音听不出情绪:“公子已经坐在这里了,还问我行不行?”
装什么大尾巴狼?道歉有用的话,这世上就没那么多疯子了。
君笙清了清嗓子,抛出自认为的大招:
“我给你赎身怎么样?离开这地方。”
陌尘指尖轻轻敲着茶杯:“值得吗?”
君笙一脸“我超善良”的表情:“值得!本公子心善,觉得你这气质,困在这烟花之地太憋屈了,想给你自由!”
陌尘忽然转向他,围帽的纱帘似乎都带了点凉意:“我和那个陌尘公子,你选谁?”
选死你?呵,我倒要看看你怎么选这盘死棋。
君笙一愣,有点懵:“这…这什么问题?放你走就必须做选择吗?
这俩事儿不挨着啊!”
陌尘故意拖长了调子,带着点自嘲:
“本来在这里,我弹弹琴,喝喝茶,沈姑娘管吃管住,日子挺好。
出去了,身无分文,难道要我活活饿死在路边不成?”
饿死我?太便宜你了,真想看看你知道我是谁时的表情。
君笙立刻拍胸脯,信心爆棚:“我负责!你缺钱了就来找我,成不成?
包你饿不着!”
陌尘紧接着追问,声音冷了一分:“养一辈子吗?那我算什么?君公子圈养的金丝雀?”
负责?拿什么负责?
君笙有点急了:“你这…你这就不讲理了!我好心帮你,你怎么还赖上我了?
这不成讹人了吗?”
陌尘话锋一转,带着探究:“那不知你和那位陌尘公子…是什么关系?进行到哪一步了?”
君笙叹了口气,脸上露出点追忆和懊恼:“哎,实话跟你说吧。
我和他…其实是有婚书的。”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有点咬牙切齿,
“结果呢?他拿了我的戒指,带着别人,跑了!逃婚了!”
婚书,婚书是怎么回事?
这想起来就憋屈的是什么时候的事。
“噗——咳咳咳!”
陌尘一口茶全呛在喉咙里,咳得惊天动地,围帽都在抖。
逃婚?!我?!带着别人?!君笙你脑子被门夹了吗?!
君笙吓了一跳,赶紧起身过去帮他拍背顺气:“哎哟,慢点慢点,喝个茶这么激动干嘛?”
拍了好一会儿,陌尘才缓过来。
君笙坐回去,没注意到对方围帽下捏紧的拳头。
陌尘深吸一口气,强压着掐死他的冲动,声音还有点不稳:“公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那位陌尘公子…他知道这婚约吗?”
知道?呵呵我并不知道。
空间戒,他说的是空间戒?里面难道有什么秘密?
君笙一脸“我都是为了他好”的表情:“他知道后反应太大了,我…我就把他的记忆给抹去了。所以他不知道。”
当时也是没办法~
抹去记忆?
陌尘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天灵盖,藏在袖中的手都在抖。
君笙!你怎么敢?
桌底下的小狐狸月尘差点笑出声,赶紧用爪子捂住嘴:哈哈哈!翻车了吧!活该!看小陌不恨死你!
“公子尘~”君笙忽然凑近了一点,带着点审视:“你好像对我的那位陌尘…特别感兴趣?怎么一直问他的事?”
陌尘稳住心神,冷冷道:“好奇罢了。
不知你口中的陌尘公子,长得如何?”
我倒要看看在你心里,我是什么样子!
君笙眼神立刻亮了,带着点痴迷:“他在我心中是最好看的。
虽然没见过你的样子~”他瞥了眼围帽:“但你要是能摘下来看看,说不定也能跟他比一比谁更好看。”
陌尘声音更冷了:“你很在意容貌?是不是长得好看的,你都喜欢?”
“没有的事!”君笙立刻反驳,一脸认真:“我心里喜欢的一直是他!只有他!”
“你喜欢他~”陌尘的声音像结了冰:“那你来找我做什么?你应该去找他!”
君笙肩膀垮下来,有点颓丧:“他失踪了…我找了好多年,一点消息都没有。”
“那你还记得他的样子吗?”陌尘追问。
“当然记得!”君笙来了精神:“要不…我给你画一幅他的画像?让你也瞧瞧?保证惊为天人!”
陌尘沉默片刻:“好。你画。”
画吧,让我看看你能画出什么鬼东西。
他起身,走到书架前,翻出笔墨纸砚,一一摆在桌上。
君笙立刻兴致勃勃地站到桌前,提笔蘸墨认真画了起来。
陌尘则走到窗边,背对着君笙站着,偶尔看看窗外,偶尔用余光扫一眼君笙专注的侧脸。
装模作样…
一个时辰后。
“画好了!公子尘,快过来看看,是你好看,还是他好看?”君笙得意地招呼。
陌尘走近,目光落在那张铺开的宣纸上
轰!
一股热血猛地冲上头顶!
陌尘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背过气去。
围帽下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又气又羞。
他指着画,声音都在抖:“你!放肆!你画的这是什么?
没想到你口中的陌尘公子…竟是如此放荡不羁之人!”
君笙,你死定了。
你居然敢画我…画我的出浴图。
君笙一脸无辜,还凑近了仔细看:“不放荡啊?这不就是一张很正常的出浴图吗?多…多写实啊…”
肩膀线条多好看…腰也…
“拿开点,我不看,没兴趣。”陌尘猛地后退几步,像被烫到一样。
写实?呵,我要杀了你。
君笙有点失望地收起画:“公子尘真无趣。我画了好多他的画像呢,可惜…”
他叹了口气:“都在给他的那个戒指里。害我这些年,连个睹物思人的念想都没有。”
“我累了,你出去。”陌尘指着门口,声音冷得像冰渣。
滚!立刻滚!再多看你一眼我都怕控制不住自己。
“这才哪到哪啊?”君笙耍起无赖,一屁股坐到陌尘的床榻上,还舒服地靠着了:
“我可是付了钱的!黄金!一万两黄金!懂不懂?沈掌柜都答应了,今夜我就宿在这儿!”
“我这里不留人过夜!”陌尘气得指尖发白:“你走!”
君笙嬉皮笑脸:“公子尘别这么生疏嘛。好歹我也是为你豪掷千金的贵客……”
他话还没说完,陌尘猛地转身,一巴掌狠狠甩在他脸上。
“啪!”一声脆响。
“你,无聊得很。”陌尘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君笙捂着脸,不但没生气,反而眼神亮了亮,喃喃道:“嘶…没想到公子尘打人的力道…都和他一模一样…”
“你真变态。”陌尘再也待不下去,转身就往外走:“床留给你,我出去。”
再待下去,我怕我会忍不住掐死你,或者…或者做出更疯的事情!
他一把拉开门,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留下捂着脸、眼神复杂又兴奋的君笙,和桌底下目瞪口呆的小狐狸。
陌尘脚步飞快,像身后有鬼在追。
小八小九正在楼下擦桌子,看见自家公子风一样冲出来,吓了一跳。
“公子?您怎么了?”
“备车!我要出去!”陌尘声音紧绷,带着不容置疑。
“啊?现在?哦哦哦!马上!”小八小九对视一眼,赶紧丢下抹布去张罗。
沈飞烟正在柜台后数钱数得眉开眼笑,看见陌尘煞气腾腾地出来,也愣了:“哟,公子尘?这气呼呼的要去哪儿啊?
那位金主不是刚进去……”
她话没说完,陌尘一个眼刀甩过来,沈飞烟立刻闭嘴,麻利地掏出个钱袋扔给小八:“去去去,给公子套最好的那辆马车。
账记公子尘头上!”
反正他‘金主’付钱了。
很快,一辆朴素的青布马车停在门口。
陌尘看都没看,直接钻了进去。
小八小九赶紧爬上驭位。
马车骨碌碌驶离了喧嚣的幽兰居,朝着城外安静的地方跑去。
车厢里,陌尘靠在窗边,一把扯下围帽,露出一张俊美却阴沉得能滴水的脸。
他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窗框,眼神空洞地看着外面飞速倒退的街景。
婚书…戒指…抹除记忆…画像…君笙…你怎么敢…你怎么能…
一股毁灭的冲动在他心底疯狂滋长,又被强行压下去,只觉得胸口堵得快要爆炸。
车帘被掀开一条缝,小九小心翼翼的声音传来:“公子…您…您别不开心了。
是不是那个君公子欺负您了?咱们告诉沈掌柜,把他轰出去就是。”
小八也凑过来,努力活跃气氛:“就是就是!
公子,您看外面,天多蓝,花也开了。
咱们好久没出来玩儿了,您看那个卖糖葫芦的,小九,快去买几串。”
小九应了一声,马车停下,他飞快跑去买了三串红艳艳的糖葫芦回来。
小八讨好地把最大的一串递进车厢:
“公子,您尝尝?可甜了!吃了甜的,心情就好了!”
陌尘看着那串晶莹剔透的糖葫芦,又看看车窗外两个小厮努力挤出的、带着担忧的灿烂笑容。
他沉默地接了过来,咬了一口。
山楂的酸涩和糖壳的甜腻在嘴里化开,却怎么也冲不散心头的阴霾。
他低低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甜?呵…这世上哪还有真正的甜?只有像君笙那种…裹着蜜糖的毒药。
他捏着糖葫芦的竹签,指尖用力到发白。
君笙捂着脸,看着空荡荡的门口,一脸发懵:“我画的是陌尘,他生什么气?
他还打我了?他跑出去干嘛?外面危险他不知道吗?”
他越想越不对,赶紧追了出去。凌书凌玉对视一眼,也悄悄跟上。
陌尘的马车一路跑到了城外一个安静的山谷。
风景确实好,绿树成荫,小溪潺潺。
陌尘靠在一棵大树下,围帽下的脸还是阴沉的。
小八和小九倒是像放出笼的小鸟,开心得不得了。
小八兴奋地指着花:“小九快看!那花好大!颜色真艳!”
小九蹦蹦跳跳去追蝴蝶:“哈哈,抓不到!这里比城里好玩多了!
空气都香香的!”
小八:“就是就是!公子,您看那水多清啊!还有小鱼。”
陌尘没什么兴致,但看着他们开心,心里的火气稍微压下去一点。
他开口:“小八,去抓条鱼来烤着吃吧。”
小八一愣:“公子饿了?马车里好多吃的呢!
有桂花糕、杏仁酥、酱牛肉、还有炖得烂烂的八宝鸭!要不要拿出来?”
陌尘:“嗯,都拿出来吧,我看看有什么。”
吃什么都一样,堵得慌。
小九已经麻利地跑去马车翻东西:“公子,有您爱吃的蜜饯梅子。
还有沈掌柜塞的酱肘子。” 他欢快地报着菜名。
小八挽起裤腿就跳进小溪里,扑腾了半天,终于抓住一条大鱼。
两人手脚利索地生了火,把鱼串起来烤。动作那叫一个熟练。
“你们做这些事,倒是很熟练。”陌尘看着火堆。
小八一边翻鱼一边笑:“公子,我们以前日子苦,什么都得自己干。
公子您还想吃什么野味不?兔子?山鸡?我去抓。”
陌尘摇头:“不用了,烤鱼挺好。”
这里清净,总算没有他碍眼。
鱼烤得金黄冒油,香气扑鼻。
小九小心地把鱼肉剔下来,放在食盒里的盘子上,端给陌尘:“公子快尝尝,看看我的手艺怎么样。”
陌尘看着盘子里香喷喷的鱼肉,没动。
一堆刺…看着就烦。
小八立刻接过去,拿起筷子,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把鱼肉里的刺一根根挑出来,剔得干干净净,才重新递给陌尘:“公子,给您!
放心吃,保证没刺了。”
陌尘有点意外:“小八这么懂我?”
小八有点不好意思地挠头:“公子您一看就是贵人出身!
要不是落难,哪用得着自己操心这些。
我小时候听我娘说,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吃饭都有人伺候,鱼刺也有人挑!
这不,总算派上用场了!”
陌尘看着眼前两个眼睛亮晶晶的少年,心里那点戾气又散了些:“小八,真是个懂事的孩子。”
小八脸红了:“公子您看着也不大,这样说怪不好意思的…
您快吃吧,冷了就不香了!”
躲在树后的君笙一脸鄙夷。
君笙扒拉着树叶,紧紧盯着那个戴围帽的身影。
看着小八仔仔细细挑鱼刺,看着公子尘慢条斯理地吃鱼肉,心里那个念头又冒了出来:这习惯…和陌尘一模一样!
吃鱼也怕刺!可惜,那围帽挡得严严实实,还是看不见脸。
太像了…不行,哪天非得趁他睡着,偷偷看一眼!
三人正吃着,气氛难得轻松一点。
突然,七八个穿着乱七八糟衣服的散修呼啦啦围了上来。
个个眼神不善,手里还拿着家伙。
小八小九吓得脸都白了,手里的吃的都掉了,赶紧求饶:“大爷们行行好!我们就是路过的!”
为首的散修甲,色眯眯地盯着陌尘:
“哟!这不是幽兰居的头牌公子尘吗?
怎么有雅兴跑到这荒山野岭来了?”
散修乙搓着手,一脸淫笑:“公子,陪我们哥几个乐呵乐呵?把我们伺候舒服了,就放你们走,怎么样?”
另一个散修丙盯着陌尘的腰身,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大哥你看!这腰,这手…啧啧,真是玉做的人儿啊!”
陌尘迅速戴好围帽,转过身,声音冷得像冰:“不想死,就滚。
我已经不杀生好多年了。”
别逼我杀人,正好气不打一处来。
散修甲哈哈大笑:“还是个泼辣的!
老子更喜欢了!”
他大手一挥:“兄弟们,看看这位清高的琴师公子,到底有‘多厉害’!上!”
树后的君笙握紧了拳头,想冲出去,又硬生生忍住:再等等…他和陌尘太像了…万一他也能应付?正好看看他底细。
眼看几个散修淫笑着扑上来,陌尘藏在袖子里的手飞快地捏了个诀,嘴唇无声开合:“神雷听召,九霄共鸣,九霄御雷诀,引!”
“咔嚓!轰隆——!”
几道刺眼的紫色雷电凭空劈下,精准无比地砸在那几个散修头上。
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瞬间就变成了几块焦炭。
小八张大了嘴巴,看着地上冒烟的黑炭,又看看自家公子,结结巴巴:“公…公子…您…您好厉害!”
陌尘放下手,声音毫无波澜,甚至有点嫌弃:“厉害什么?这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天降神雷劈死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一群渣滓,脏了我的手。
小九回过神来,脸色发白:“公子,我们快回去吧!
出来太久了,万一再遇到危险…”
陌尘点头:“走。回去。”
他看了一眼地上,又补充:“那位公子…应该已经走了。”
最好永远别来烦我。
树后的君笙死死盯着陌尘刚才藏手的袖子,心跳如鼓:他用了灵力,他用了九霄御雷诀。
这招…这招是陌尘的独门秘术。
他怎么会?难道…他真的是陌尘?!
这个念头让他心里又酸又胀,又惊又怕:万一我认错了人,又伤害了他…万一连这个像他的人也跑了…
那我真就一个说话的人都没了…我平时是懒得理人,可公子尘和陌尘…就是不一样啊!
他脑子乱成一团,没心思再跟,失魂落魄地回了仙宫。
“凌书!凌玉!”君笙一回来就喊。
两人立刻出现:“少主!”
“去把白川叫来!立刻!”
“是!”两人消失,很快带着白川出现。
白川恭敬行礼:“少主,有何吩咐?”
君笙招招手,表情严肃:“过来,凑近点。” 他压低声音,在白川耳边嘀咕了好一阵。
凌书凌玉伸长脖子也听不清。
白川听完,眉头微皱,有些犹豫,但还是点头:“属下明白了。”
身影一闪,消失不见。
幽兰居,药房。
白川像鬼一样突然出现在正在熬药的沈飞烟面前。
沈飞烟吓一跳:“哎哟!你谁啊?找谁?”
白川没回答,目光落在她刚滴了血进去的药碗里,眼神锐利:“这汤药,是给谁服用的?”
沈飞烟警惕:“你管那么多干嘛?你到底是谁?”
白川淡淡道:“我是游历人界的药师。
看你刚才滴了自己的血进去,有些好奇。姑娘可是螣蛇族沈飞烟?”
他语气肯定。
沈飞烟一愣,上下打量他:“对我是,你是药师?行啊,眼力不错!正好,我这儿的公子尘有寒疾,你给瞧瞧?”她直接把药碗塞到白川手里。
白川接过,闻了闻,眉头皱得更紧:
“你赶紧把他体内的蛇毒解了。
以后别再喂这个。
他的寒疾,不是你这普通药能治的。”
他翻手拿出一个白玉瓶:“我这里刚好有对症的丹药。”
沈飞烟眼珠一转:“行啊,跟我上来。诊脉治病!” 她带着白川上了千秋阁。
厢房里,陌尘依旧戴着围帽。
白川走到他面前:“公子尘,我是药师,来给你治疗寒疾的。”
他伸出手搭上陌尘的手腕,表面诊脉,实则立刻在识海中传音:“公子,您这些年…都被困在这里?” 声音带着急切和心疼。
陌尘识海回音,平静无波:“白川,不是困。是累了,想过几天清净日子。”
他嫌弃白川多管闲事。
白川识海传音,语气愧疚:“公子,既然找到了这,为什么不去找我?
难道我会害您吗?您在这里…万一有个好歹,少主怎么办?他…”
您知道少主找您找得多苦吗?
陌尘识海打断他,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别跟我提他!想想就生气!”
婚书!抹除记忆!画像,桩桩件件!
白川识海急道:“公子!您的身份快要暴露了。
少主他起疑了,您还是跟他坦白吧。”
刚才那雷诀…他肯定看见了。
陌尘识海冷笑:“我的身份暴不暴露,取决于你。
不就是君笙派你下来打探我的吗?
他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
想确认?门都没有。
白川识海无奈:“那…
公子您要我怎么做?”
陌尘识海斩钉截铁:“告诉他,我不是陌尘。我就是公子尘。”
这时,旁边的沈飞烟不耐烦了:“喂,这位药师!
把个脉要这么久?摸出花来了?”
白川立刻收手,恢复常态,对沈飞烟说:“你先把他的蛇毒解了。”
沈飞烟撇撇嘴,掏出一颗丹药,直接塞进陌尘嘴里:“喏,吃下去就解了。”
丹药一入喉,陌尘身体猛地一僵。
那股被蛇毒强行压制的寒毒反噬瞬间爆发,刺骨的寒意从四肢百骸涌上来,他忍不住微微颤抖。
白川立刻把白玉瓶塞进陌尘手里,语速飞快:“公子,为了不让寒毒反噬,千颜丹还是要记得按时服用。
千万注意,别受伤,别着凉。
保重。” 说完,不等沈飞烟反应,转身就走。
沈飞烟追到门口喊:“哎!怎么吃还没说呢!”
屋内传来陌尘强忍着寒意的声音:“不用喊了…我知道怎么吃。”
白川这药…来得及时,但是我不想吃。
沈飞烟“哦”了一声:“那行,你好好休息。” 她关上门,心里嘀咕着这药师真怪,转身回自己房间。
一推开自己房门,沈飞烟吓了一跳,白川正坐在她房里等她。
白川看着她,语气平淡但带着警告:
“沈姑娘,你有身孕,以后就不要再见血光了。”
沈飞烟先是一惊,随即喜笑颜开:“真是神医啊,一眼就看出来了。
是,我有孕两个月了。”
白川点点头,神色更严肃:“蛇妖怀孕,极易引来灾祸和觊觎。
我建议你和你夫君找个隐秘的地方躲起来安心待产。
这鱼龙混杂的烟花之地,不适合你。”
沈飞烟立刻炸毛:“笑话,我走了幽兰居怎么办?这么大产业。”
白川看着她,抛出诱饵:“你若信得过我,我可以替你暂时打理幽兰居。
三年为期。
等你生下孩子,养好身体,随时可以回来接手。”
沈飞烟眯起眼,精明地盘算:“我要怎么信你?空口无凭。”
白川直视她,放出重磅消息:“被你困在千秋阁的那位公子尘,他是仙宫的仙君。
而那位天天来纠缠他的君公子,是仙宫的少主。
你确定,你想卷入这两位大人物之间的因果?现在抽身,带着你的孩子和家当离开,是上策。”
沈飞烟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后背冒出一层冷汗。
她看着白川认真的样子,又想想君笙随手甩出的黄金,还有公子尘那神秘莫测的做派…她信了。
“好!”沈飞烟果断拍板:“我们立字据,盖手印。
你替我接管三年,三年后我回来找你!”
钱重要,命更重要。
孩子最重要,溜了溜了。
白川立刻拿出准备好的凭证,两人签字画押,干脆利落。
沈飞烟也是个爽快人拿到凭证,麻溜地收拾细软,当天就带着夫君消失得无影无踪。
从此幽兰居,暂时易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