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卿鱼快步凑了过来,镜片下的目光精准地落在柚梨泷白身上。
“游戏面板?”
或许是刚刚那场酣畅淋漓的游戏让他彻底放下了戒备,柚梨泷白此刻的笑容,纯粹得像个十三岁的孩子。
“是啊。”
“面板里……都有些什么?”
安卿鱼推了推眼镜,语气带着一种研究者特有的严谨。
“名字,等级,性别,血条,还有蓝条,属性之类的东西呀。”
柚梨泷白掰着手指,兴致勃勃地解释。
“比如你的名字是安卿鱼,等级六十八,面板显示你现在很健康。”
安卿鱼的呼吸停顿了一瞬。
LV68。
这个数字精准地锚定了他“海境巅峰”的实力区间。
他看着眼前这个被药物强行催熟的少年,第一次真正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何等恐怖的“杰作”。
“那我的属性呢?”
他压下心头的波澜,继续挖掘信息。
“唔……”
柚梨泷白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皱起小小的眉头。
“力量和敏捷差不多,智力那一条特别长,还是金色的。”
“那你自己呢。”
这个问题似乎正中靶心,柚梨泷白瞬间收起了那天真的模样,下巴骄傲地微微扬起。
“LV97。”
他得意地晃了晃脑袋。
“我可是这个国家,唯一一个拥有世界级boSS面板的人哦。”
安卿鱼的瞳孔骤然缩成一个针尖。
LV97!
海境巅峰是六十八级。
那九十七级……
人类天花板!
一个活生生的,能被药物和实验催生出来的人类天花板。
安卿鱼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看向一旁始终挂着温和笑容的苏小阳,后者对这个足以颠覆大夏认知体系的数字,竟没有丝毫反应。
难怪……
难怪小阳会亲自来这一趟。
“所以,小妹妹你究竟是什么人?”
少年的好奇心最盛,刚赢得一场游戏,看谁都觉得亲切。
他盯着苏小阳那张过分可爱的脸,越看越觉得对方不可能是普通人。
能拿出新游戏陪他玩,还看不见面板,这本身就是最大的bUG。
苏小阳只是笑了一下。
“我叫苏小阳,还有,我是男孩子。”
“哦!”
柚梨泷白恍然大悟,随即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小声嘟囔。
“抱歉抱歉,你长得太……太好看了。”
对于一个常年面对冰冷仪器和白大褂的人来说,他的词汇库里找不出更合适的形容。
“那,小阳,”
柚梨泷白立刻改口,眼神里满是期待,
“你以后能经常来陪我打游戏吗?那帮神谕使……他们除了记录数据什么都不会,无聊死了。”
苏小阳没有立刻回答。
他站起身,环顾着这间纯白到令人窒息的房间,然后把目光投向了那扇厚重的金属门。
“为什么不下去呢?”
“下去?”
柚梨泷白愣住了,他顺着苏小阳的视线看向大门,眼神有些茫然。
“对啊,外面的世界很大,游戏机和游戏卡带的种类也很多,就算你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重样地玩,都玩不完。”
“可是……神谕使他们要是回来了怎么办?”
柚梨泷白的声线低了下去,抱着靠枕的手臂下意识收紧。
苏小阳回过头,那双清澈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
“你不是能打得过他们吗?”
“对喔。”
柚梨泷白的身体陡然僵住。
他能看见所有人的面板,他知道神谕使的等级,也知道自己的等级。
他LV97。
而那些神谕使,最强的也不过七十出头。
原来……他才是最强的那一个。
这个认知如同一柄重锤,砸碎了他脑中无形的囚笼。他紧抱着靠枕的手指,一根根地,不自觉地松开了。
“最重要的是,”
苏小阳补充道。
“还可以和家人一起玩游戏。”
闻言,柚梨泷白脸上刚刚浮现的一丝明悟,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更加深沉的迷茫。
“家人?那是什么?”
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
苏小阳,江洱,安卿鱼,看着眼前的少年沉默了。
这个问题从来就没有标准答案。
“等你找到他们,就知道了。”
苏小阳轻声说。
柚梨泷白似懂非懂地看着他,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
……
五位神谕使的身影在【净土】的纯白大门前汇聚,此行无功而返,每个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走在最前方的瘟灾站定,等待着那熟悉又冰冷的机械提示音。
“身份识别错误,禁止通行。”
电子音毫无波澜地响起。
瘟灾愣在原地,几秒后侧过脸,看向身后的同伴:
“羽津出故障了?”
“让开。”
狱灾面色不耐,一把推开挡路的瘟灾,自己站到识别区域。
猩红的扫描光束自上而下扫过他的全身。
“身份识别错误,禁止通行。”
一模一样的冰冷回复。
这下,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混蛋!”
兵灾再也压不住火,上前一步,拳头几乎要砸在金属门上。
“羽津!你要造反吗?!别忘了谁才是这里的主人!”
他们为了监管人间,耗费无数心血创造了人工智能“羽津”,赋予了它管理【净土】的最高权限。
如今,这把他们亲手打造的钥匙,却将他们这些主人锁在了门外。
回应他的不再是那熟悉的机械音。
而是一道截然不同的,清冷中透着一丝慵懒的少女声线。
“权限已变更。”
江洱的声音通过扩音系统传遍了整个入口,清晰地落入每个人耳中。
五位神谕使齐齐一怔,面面相觑。
变更?
谁有这个能力?
少女的声音似乎并不急着解释,反而带着一丝调侃的意味继续说道:
“顺便通知一下各位,从今天起,【净土】改姓安了。”
“哦对了,访客网络密码我也顺手换了,你们就……哪凉快去哪待着吧。”
众神谕使:“?”
他们只是出门狩猎了一圈入侵者,前后不过几个小时。
家就没了?
还被人改了姓?
兵灾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怒气冲顶,再也懒得多说一句废话。
他猛地抬手,一道无形的锋利斩击撕裂空气,直冲大门。
沉闷的巨响在空旷的入口处回荡。
烟尘散去。
那扇纯白的金属门依旧伫立,表面光滑如镜,别说豁口,就连一丝划痕都未曾留下。
光洁的门板上,清晰地映出了兵灾自己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