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月光渐渐移到床尾，卧室里的光线更暗了些。
顾明夜的呼吸已经平稳了近一个小时，杨晚栀紧绷的身体才刚放松了几分，眼皮也开始发沉。
她以为这一晚总算能安生度过，可刚要坠入梦乡，就感觉脖颈处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
是顾明夜的吻。
那吻很轻，带着他身上清冽的雪松味，像羽毛似的蹭过她的皮肤。杨晚栀的睫毛颤了颤，瞬间清醒过来——他根本没睡熟。
她刚想开口，顾明夜的吻就变得密集起来。从脖颈滑到耳垂，再到下颌线，每一下都带着小心翼翼的贪恋，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皮肤上，让她忍不住缩了缩肩膀。
他的手臂也收得更紧了，将她牢牢锁在怀里，像是怕她下一秒就会消失。
“顾明夜……”杨晚栀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还夹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无奈，“你还没睡？”
身后的人没说话，只是用鼻尖轻轻蹭了蹭她的后颈，像只黏人的大型犬。
紧接着，他的吻落在她的耳后，带着一丝刻意的轻咬，惹得杨晚栀浑身发麻。
她实在困得厉害，眼皮重得像挂了铅，脑子也转得慢了半拍。
之前紧绷的神经因为片刻的放松，此刻完全提不起劲来，只剩下被打扰睡眠的烦躁。
她伸手去推顾明夜的脸，指尖碰到他温热的皮肤，带着他惯有的温度。
“别闹了……”杨晚栀的声音软下来，带着浓浓的鼻音，“我好困。”
可顾明夜像是没听见似的，反而变本加厉。他微微侧过身，将她翻了个面，让她面对着自己。
昏暗中，杨晚栀能清晰地看到他眼底的光亮，那是一种混合着喜悦、偏执与渴望的眼神，像淬了星光，却又带着让她不安的炽热。
他低下头，吻上她的唇。这吻不再像之前那样轻柔，带着几分急切的占有，舌尖轻轻撬开她的齿关，缠着她的舌尖辗转厮磨。
杨晚栀被吻得呼吸都乱了，困意被这突如其来的亲昵冲散了大半，只剩下满心的慌乱。
她用力推着他的胸膛，可他的力气太大，她的反抗像挠痒痒似的，根本起不了作用。
“唔……放开……”杨晚栀含糊地哼着，脑袋里一片混沌，完全没经过思考，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带着嗔怪的吐槽，“顾狗，你精力怎么这么旺盛？”
话音落下的瞬间，顾明夜的动作猛地顿住了。
他的唇还贴在她的唇上，呼吸却骤然变得急促起来，原本覆在她腰间的手也僵住了，连眼底的光亮都像是凝固了似的。
空气里的暧昧瞬间消失，只剩下一种诡异的安静，连窗外的虫鸣声都清晰了几分。
顾狗。
这个称呼，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顾明夜记忆深处的闸门。
高中时，杨晚栀总喜欢这么叫他。那时候他总爱跟在她身后，抢她的早餐，替她挡掉烦人的追求者，偶尔还会故意惹她生气，等着她叉着腰，气鼓鼓地瞪着他，喊出一句“顾狗”。
那两个字里，没有真的厌恶，只有藏不住的亲昵，每次都能让他心里甜得发颤。
后来她失忆了，再也没叫过这个称呼。她叫他顾明夜，叫他老公，语气里总是带着小心翼翼的疏离，哪怕是亲昵的时候，也少了当年的那份鲜活。
可刚才，她脱口而出的这两个字，带着熟悉的嗔怪，带着不加掩饰的烦躁，和高中时的模样一模一样。
他之前还只是猜测，还抱着一丝不确定，可现在，他无比肯定——杨晚栀恢复记忆了。
这个认知像一道惊雷，在他心里炸开。狂喜、激动、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瞬间填满了他的胸腔。
他想立刻问她，想确认她是不是真的记起来了，想知道她记起了多少，可看着她眼底还没散去的困意，看着她因为刚才的亲吻而泛红的脸颊，他又把话咽了回去。
不能问。
现在还不是时候。如果他现在戳破，以她之前对他的防备，说不定会立刻跟他翻脸，甚至会更加急切地想要逃离。
他好不容易才让她对自己放下了一点戒心，好不容易才能这样抱着她，他不能冒险。
顾明夜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翻涌的情绪，缓缓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刻意装出来的疑惑，声音也放得格外温柔：“晚栀，你刚才叫我什么？”
杨晚栀这时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顾狗”两个字像炸弹似的在她脑子里炸开，让她瞬间清醒过来。
她怎么会脱口而出这个称呼？她明明已经刻意避开所有和过去有关的痕迹，怎么会因为一时的烦躁，就把高中时的昵称说出来了？
她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眼神里满是慌乱，下意识地移开视线，不敢去看顾明夜的眼睛。
“我……我没叫什么啊……”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可能是我睡糊涂了，说错话了……”
顾明夜看着她慌乱的模样，心里更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他没有再追问，只是伸手，轻轻拂开她额前的碎发，指尖温柔地蹭过她的脸颊，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安抚：“是不是困傻了？都开始说胡话了。”
他刻意放软的语气，让杨晚栀稍微松了口气。或许，他没多想？或许，他以为自己真的是睡糊涂了？
可不等她彻底放下心来，顾明夜就再次低下头，吻上了她的唇。
这一次，他的吻比刚才更温柔，却也更执着，像是在确认什么，又像是在宣告什么。
他的手轻轻抚过她的后背，带着安抚的意味，可那力道却不容她反抗。
杨晚栀还想推他，可刚才那一下失口，已经让她乱了阵脚，加上困意再次袭来，她的力气越来越小，推在他胸膛上的手也渐渐没了力气。
她只能闭上眼睛，任由他亲吻，任由他的唇从她的唇上滑到下巴，再到脖颈，留下一个个带着温度的印记。
顾明夜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的僵硬，能感觉到她眼底的抗拒，可他不想放开。他知道，她恢复记忆后，肯定还在想着逃离，肯定还在防备他。
可他不能让她走，他好不容易才把她留在身边，就算是用这种近乎偏执的方式，他也要把她留住。
他的吻越来越深，带着一丝急切的占有，仿佛要把她整个人都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杨晚栀被吻得几乎喘不过气，只能偏过头，避开他的唇，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和无力的求饶：“顾明夜……别这样……我真的好困……”
顾明夜的动作顿了顿，看着她眼底的红血丝，看着她疲惫的模样，心里的偏执稍稍退了些。
他知道，再这样下去，只会让她更抗拒。他轻轻舔了舔她泛红的唇瓣，然后将她紧紧搂进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里带着一丝满足的喟叹：“好，不闹你了，睡觉。”
说完，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手臂牢牢地圈着她的腰，像是在给她一个无法逃脱的拥抱。
杨晚栀靠在他的怀里，能清晰地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声，能闻到他身上熟悉的雪松味。
困意像潮水似的涌来，她越来越困。但刚才的失口像一根刺，扎在她的心里，让她无比不安。
顾明夜真的没多想吗？还是他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只是在故意装糊涂？
她不敢深想，也没精力深想，只能紧闭着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管他有没有察觉，明天的计划都必须进行。
她必须抓住去集市的机会，联系到林萧，否则，等顾明夜彻底确认她恢复记忆，她就再也没有逃跑的机会了。
怀里的人渐渐没了动静，呼吸也变得平稳起来。顾明夜低头，看着她熟睡的侧脸，眼神里满是复杂的情绪。有喜悦，有庆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他知道，她恢复记忆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他要面对的，是她对过去的怨恨，是她对自由的渴望，是她想要逃离的决心。
可他不会放手，无论如何，他都要把她留在自己身边，哪怕要付出再多的代价。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在两人交缠的身影上，卧室里再次恢复了安静，只有两人平稳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夜里，交织成一曲带着隐秘与不安的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