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声响起来时,白书妍在桌子底下朝她竖了竖大拇指。杨晚栀坐下时,看见顾明夜正低头在本子上写着什么,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好像顺着风飘了过来。
接下来是驳论环节。正方二辩是个短发女生,叫赵玥,站起来时把话筒往近挪了挪,语速比陈景然快些:“对方辩友说感性是阳光雨露,可阳光太烈会晒死树,雨露太多会淹了根。
你说学姐选物理是因为热爱,可若她最后没拿奖,反而因为物理拖了总分,没考上想去的大学,这份‘热爱’还值得歌颂吗?
对方辩友举的‘奶奶的补丁’‘同学的伞’,都是生活里的小事——可生活不止有小事,还有选大学、找工作、处理家庭矛盾这些大事。小事可以凭感性,大事能吗?”
她往前倾了倾身子,目光落在杨晚栀身上:“去年有个新闻,有个大学生因为‘喜欢’就辞掉了稳定的实习,去追一个不靠谱的创业项目,最后项目黄了,实习也没了——这就是‘感性主导大事’的结果。
对方辩友总说‘感性有温度’,可温度不能当饭吃。理性或许冷,但它能让你吃饱饭,这难道不比‘暖一会儿’更重要?”
杨晚栀低头记笔记,听见白书妍轻轻“嗤”了一声——白书妍最擅长对付这种“用极端案例否定整体”的逻辑,果然,她在本子上写了行“新闻案例的普遍性?”,又画了个箭头指向前方。
轮到反方二辩李响发言时,他先清了清嗓子,好像有点紧张,却还是稳稳地拿起话筒:“对方辩友说‘大事不能凭感性’,可什么是‘大事’?
选大学是大事,可‘我喜欢这所大学的氛围’难道不是感性?找工作是大事,可‘这家公司的人让我觉得舒服’难道不是感性?
对方辩友举的‘大学生辞实习’的例子,那不是感性,是冲动——冲动和感性不是一回事,就像苹果和香蕉,都是水果,却不是一个东西。”
他顿了顿,大概是进入了状态,声音也亮了些:“对方辩友说‘温度不能当饭吃’,可若饭里没有温度,吃着还有什么意思?
我妈每天给我做早餐,早上六点就起来熬粥,她说‘外面的粥不如家里的干净’,这是感性吧?
她要是理性分析,会觉得‘六点起太麻烦,不如给我钱让我去外面买’,可她没这么做——因为她在意我,这份在意比‘麻烦不麻烦’重要。生活里的‘大事’,说到底都是‘人的事’,人的事,怎么能少了感性?”
“还有对方辩友说‘学姐没拿奖就不值得’,”李响拿起笔,在桌上敲了敲,“可‘值得’不是用‘有没有拿奖’算的。她解出题目时开心过,为了喜欢的东西努力过,这就值得。就像有人喜欢画画,就算成不了画家,画的时候开心,这就够了——理性算不出来‘开心’值多少钱,可开心本身就是钱买不来的。”
他坐下时,台下有几声低低的喝彩。赵玥皱了皱眉,低头和陈景然说了句什么,陈景然摇了摇头,似乎在让她别着急。
正方三辩是个戴眼镜的男生,叫周航,站起来时推了推眼镜:“对方二辩说‘大事是人的事’,可正因为是人的事,才更需要理性。就像处理家庭矛盾,你妈和你爸吵架,你是凭‘我觉得我妈对’就帮着我妈骂我爸,还是理性分析谁对谁错,再劝他们和解?
前者是感性,后者是理性——哪个更能解决问题?”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白书妍:“对方辩友总把感性和‘美好’绑在一起,可感性也有丑陋的一面。
有人因为‘看不顺眼’就欺负同学,这是感性吧?有人因为‘嫉妒’就说别人坏话,这也是感性吧?这些时候,难道不需要理性来约束?
我方说理性比感性更好,就是因为理性能约束感性的坏,放大感性的好——就像给马套上缰绳,不是为了不让马跑,是为了让马跑得更稳,不跑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