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微澜将手机紧紧贴在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命令道：‘现在，立刻停。’
听筒那头静了两秒。谢云峥回：“好。”
她松手，把手机递给冬珞。
沈微澜转身就走。水泥地上的脚步干脆利落。春棠、秋蘅、夏蝉立刻跟上。
地下指挥室藏在老药厂最底下。铁门厚，门缝缠着铜线。进去后墙上六块屏，连着城中三处枢纽：地铁口、旧电厂、气象站。
“红雾起来了。”春棠盯着左二屏幕。画面里地铁口涌出暗红烟气，行人踉跄，有人突然扑向同伴，指甲撕破脸皮。
“不是自然扩散。”秋蘅凑近，“雾里有活丝，像藤，缠脖子。”
夏蝉手已经搭上剑柄：“我去。”
“不急。”沈微澜走到主控台前，“他们要我们乱。三处同时爆，调虎离山。”
冬珞调出数据流：“同步率98.7%，统一指令。源头不在这。”
“那就等。”沈微澜敲了敲台面，“他们要恐慌。我们偏不。”
话没落，右上角屏幕闪了下。旧电厂外，一辆无牌货车撞开栅栏，门开，十几个黑衣人冲出，抱金属箱。
“放毒。”秋蘅立刻认出箱子样式，“和上次实验室一样，带符文压阵。”
“春棠。”沈微澜转头，“灵枢仪组件，能投吗？”
“能。”春棠拉开抽屉，取出掌心大的遥控器，“三架无人机待命，燃料满，载重够。”
“现在发。”沈微澜说，“目标：地铁口、电厂外围、气象站东侧高点。优先地铁，人最多。”
春棠按下按钮。绿灯连闪三下。
“发了。”她说。
“夏蝉。”沈微澜又道，“去地铁口。斩丝，不杀人。目标是控制链。”
夏蝉点头，推门出去。风灌进来，吹起鬓边一缕发。
“秋蘅，随行。”沈微澜补一句，“清心散带上，别等出事。”
秋蘅拎起药箱，快步跟上。
指挥室只剩三人。屏幕上的红雾越来越浓。
“谢云峥呢？”冬珞问。
“还在主控室。”沈微澜盯着地图，“但人不是他。”
“我知道。”冬珞冷笑，“真谢云峥走路左肩比右低两度。刚才那个，站得笔直。”
沈微澜没说话，手指在玉牌上轻抚。红莲印记微热。
她忽然抬眼：“等他们动南城工业区，就是总攻。”
南城工业区，控制塔顶层。
谢云峥站在窗前，肩上绷带渗血。刚摘耳机，里面还卡着半句：“……信号不对，别信调度指令。”
他转身，对几名警员说：“换频道，用老式对讲机。频率调47.3。”
警员愣住：“那不是……”
“古符基频。”谢云峥打断，“他们用这个控傀儡。我们反用它传令。”
他抓起对讲机，按下通话键：“b组，绕后。c组，火力压制。目标：穿灰衣的三个，手里有符匣。”
对讲机里传来应答。
他刚放下，楼下爆炸声炸响。火光从配电房窜起，黑烟滚滚。
“来了。”他低声说。
三分钟后，夏蝉落地。
地铁口一片乱。红雾弥漫，地上七八个人，有的抽搐，有的眼神发直。红丝从雾中垂下，缠人脖子。
她拔剑，“蝉翼”出鞘，薄如纸，寒如霜。
剑光一闪，空中红丝断。被缠的人猛地一抖，摔倒，不再攻击。
“清心散！”秋蘅在高处喊。
她扬手，药粉如雪洒下。风一吹，药香散开，吸入的人开始咳嗽，眼神渐清。
“还有上面！”夏蝉抬头。
通风口外，一团红雾凝聚成球状，其中心符文缓缓旋转，散发出诡异的光芒。
她跃起，剑尖挑破雾球。符文炸开，红雾四散，瞬间被药粉中和。
“清了。”她落地，剑收回腰后。
“地铁口安全。”她对着袖口低语。
信号传回指挥室。
“第一处控住。”春棠松口气。
“别松。”沈微澜盯着气象站画面，“那里还没动。”
话音刚落，气象站地下震动。能量曲线猛蹿。
“他们在启主阵。”冬珞敲键盘，“地脉共振，一旦成型，全城红雾连成一片。”
“能切电源吗？”春棠问。
“没用。”冬珞摇头，“这阵是活的，靠地气转。断电会反噬，炸半条街。”
沈微澜起身：“我去。”
“你不能去！”春棠急了，“那是陷阱！”
“所以我才去。”她已走向门口，“玉牌认我，阵眼也认我。换别人，进去就化成血水。”
她停一秒：“你们守这里。等我信号。”
她走后，春棠死死盯屏幕。秋蘅默默打开药箱，把“九转还魂丹”放在最上面。
夏蝉握了握剑柄，没说话。
气象站地下，铁门锈蚀，刻着古符。沈微澜推门进去。
冷风扑面。空间极大，中央石台嵌着青铜盘，盘心凹槽刚好放玉牌。
她走近，取出玉牌。红莲印记发烫，几乎灼手。
刚要嵌入，背后脚步声传来。
她没回头。
“你来得比我快。”陈宇声音响起，“我以为你会等救援。”
沈微澜缓缓转身：“我没等过谁。”
陈宇站在三步外，手里拿着一块黑玉牌，和她的一模一样，只是印记是黑的。
“你也懂阵？”她问。
“懂，但不熟。”他笑了，“所以我需要你。只要你站上去，引灵力，这阵就能为我所用。”
“然后呢？”她问，“控制全城？让人互相残杀？”
“弱肉强食，本就是天道。”他说，“你守那些废物做什么？你明明可以站最高。”
她没答，忽然抬手，将玉牌狠狠拍进青铜盘。
轰——
光冲天而起，红莲色铺满穹顶。地面震动，裂缝蔓延。
“你疯了？！”陈宇后退。
“我不是你。”她说，“我不用它控制谁。”
她双手按在盘上，灵力涌入。青铜盘嗡鸣，能量逆流，顺着地脉往三处袭击点冲去。
但反冲太猛。她膝盖一弯，差点跪倒。
就在这时，指挥室里——
“主阵开了！”冬珞大喊。
“四象护心，现在！”春棠冲出房间。
春棠冲进地下能源室，合金板拍在基座上。电流稳住。
夏蝉跃上药厂屋顶，一剑斩断空中干扰线。信号恢复。
秋蘅将药液注入地下管道，药性顺水流扩散，稳住地脉波动。
冬珞双手飞舞，把敌方指挥频率反向注入混乱代码。
四股力量，透过玉牌，汇入沈微澜体内。
她挺直脊背，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阵盘上。
红莲光更盛。
三处屏幕——
地铁口，红雾消散。
旧电厂，黑衣人手中符匣接连炸裂。
南城工业区，谢云峥盯着对讲机，信号满格。他抬头，看见天空裂开一道红光，随即散去。
“成了？”警员问。
谢云峥没答。他盯着远处气象站方向，那里一道光柱，正缓缓落下。
指挥室里，春棠瘫坐地上，手还在抖。
冬珞摘下耳机：“三处源点，全灭。”
秋蘅靠墙边，轻声问：“她呢？”
没人答。
气象站地下，光渐渐收敛。
沈微澜跪在石台前，手撑地，呼吸沉重。
陈宇不见了。地上只剩黑玉牌，裂成两半。
她伸手想捡，却够不着。
门外，脚步声由远及近。
她抬头。
‘我走的是正门，没用假码。’他说。
他快步上前，蹲下，手伸进怀里掏药。
“别动。”她说。
他停住。
她盯着他的眼睛，轻声问：‘你信我吗？’他凝视着她，许久，才缓缓开口：‘我信，从你烧了休书那天起，我就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