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流快速操作着控制台，眉头越皱越紧：“信号无法追溯具体源头，就在观测站内部循环广播。认证方式……使用了古老的星际通用协议，但加密等级极高。内容……不像作假。”
“守夜人？”岩罡咀嚼着这个词，“从来没听说过。哪个文明的组织？在这种时候搞什么开学典礼？”
罗澜的心中却猛地一动。她回忆起某些极其古老、几乎被视为传说的零星记载。据说在虚影灾害尚未蔓延的遥远过去，存在着一群守护深空秘密、观测宇宙异常的先驱者，他们自称“守夜人”。但关于他们的信息少之又少，大多被认为是神话臆想。
难道……是真的？
这个观测站，就是“守夜人”的遗迹？而那个循环广播，是某种自动应答机制？
“初步筛选？”罗澜捕捉到另一个关键词，脸色微变，“是指……刚才那场战斗？”
通过一场与诡异新型虚影的生死搏杀，作为入学筛选？这是何等的疯狂和……苛刻？
但反过来想，如果“守夜人”真的存在，并且拥有足以应对当前危局的知识或力量，那么这种苛刻的筛选，似乎又变得合理起来。
希望的火苗，再次微弱地燃起，尽管伴随着巨大的疑虑和不安。
“修正航向，小心靠近。”罗澜做出决定，声音恢复了镇定，“保持最高戒备。让我们去看看，这个‘守夜人前哨’，到底给我们准备了什么样的‘开学典礼’。”
“星梭”拖着受损的躯体，谨慎地驶向那片隐藏在小行星带深处的古老遗迹。越是靠近，越是能感受到那片建筑的巨大和沉寂，它通体由某种暗沉的合金铸造，风格古朴而坚固，表面布满了岁月的刻痕，却奇迹般地没有太多破损，只有几处明显的爆炸和撞击痕迹，显示它并非从未经历过战火。
飞船缓缓停靠在指定的对接港囗，过程异常顺利，港口的引导信号和对接机制依然完好有效，仿佛这里的主人刚刚离开不久。
舱门开启，罗澜带着星流、岩罡以及另外两名精锐队员，穿着全封闭式防护服，握着武器，小心翼翼地踏上了前哨的金属地面。内部空气可以呼吸，却带着一股陈旧的、金属和臭氧混合的味道。
通道内的灯光随着他们的脚步次第亮起，照亮了空旷寂寥的走廊。四壁光滑，没有任何装饰，只有一些他们无法理解的符号和接口偶尔闪过微光。
没有欢迎，没有敌人，只有一片死寂，和那个循环播放的、邀请他们参加“开学典礼”的电子音在远处隐隐回荡。
他们循着信号指引，穿过一道道自动开启的密封门，最终抵达了一个无比广阔的大厅。大厅穹顶高耸，仿佛看不到尽头，下方整齐地排列着数不清的金属座椅，大部分都空置着，积着薄薄的灰尘。只有最前方，有一个类似讲台的高台。
而在大厅的中央，竟然零星地坐着几十个形态各异的身影！有人类，也有其他智慧种族的成员，他们同样穿着各式各样的防护服或宇航服，脸上带着与罗澜他们相似的警惕、困惑和疲惫。看来，收到“通知”的，并不止“星梭”一家。这些都是在这场宇宙灾难中幸存下来的佼佼者，或许都经历了某种形式的“筛选”。
彼此之间只是远远地互相打量着，没有任何交流，气氛紧张而微妙。
罗澜几人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沉默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这个所谓的“开学典礼”，处处透着诡异。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不安积累到顶点时，前方的高台上，毫无征兆地，亮起了一道柔和的光柱。
光柱中，浮现出一个身影。
那并非真实的血肉之躯，而是一个由纯净能量构成的、略显透明的人形投影。他穿着一种风格古朴、线条简洁的长袍，面容模糊不清，只能隐约看出是人类男性长老的模样，一双眼睛却如同两颗缩小的恒星，散发着睿智、苍老，却又无比锐利的光芒，缓缓扫过台下每一位“新生”。
整个大厅瞬间落针可闻，所有幸存者都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身体。
能量投影开口了，他的声音直接回荡在每个人的脑海中，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一种穿越了无尽时光的沧桑感：
“欢迎，幸运而不幸的孩子们。欢迎来到守夜人前哨，欢迎参加这场……迟到了无数个纪元的开学典礼。”
“我知道你们心中充满疑问与恐惧。关于外面的灾难，关于那些正在变得‘有序’的毁灭阴影，关于你们为何被选中来到这里。”
“时间紧迫，繁文缛节早已被舍弃。我是这里的守墓人，也是你们临时的引导者，你们可以称我——‘长老’。”
他的目光仿佛能穿透每个人的灵魂。
“你们通过了最初的生存筛选，证明了你们拥有在当下环境中挣扎求存的资格。但这远远不够。混乱正在被整合，毁灭被赋予了新的形态，旧的规则正在崩塌，而新的规则，充满了恶意。”
“守夜人的职责，是观测，是记录，是理解，并在必要时……干预。我们曾目睹过无数文明的兴起与陨落，曾守护着一些宇宙中最古老的秘密。而现在，我们留下的火种，或许已是最后的希望之一。”
“此地，保存着守夜人部分的知识遗产，包括对虚源本质的探究，对能量运用的更深层理解，以及……如何对抗那些正在被‘序化’的阴影。”
“但知识并非无偿赐予。需要资格，需要心性，更需要……承担责任的觉悟。”
长老的投影微微转动，那双恒星般的眼眸，似乎格外深刻地在罗澜、星流等少数几人身上停留了一瞬。
“现在，选择摆在你们面前。”
“留下，接受考验，学习，然后去战斗，去守护或许值得守护的一切，代价可能是生命与灵魂。”
“或者离开，回到那绝望的星空，依靠你们现有的力量，挣扎到最后一刻。”
“选择权，在你们自己手中。”
没有人动。离开？能去哪里？外面的星空比这个诡异的地方更加危险。留下，至少还有一丝获得力量、找到答案的希望。
长老似乎早已预料到这个结果。
“很好。那么，开学第一课……”
他的话还未说完，异变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