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的喜庆气氛还未完全散去,红星轧钢厂里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忙碌。
何雨柱穿着一身崭新的蓝色工装,精神抖擞地踏入食堂后厨,这身行头是陈雪茹特意为他赶制的,针脚细密,裁剪合体,衬得他越发挺拔精神。
“何师傅,过年好!哟,这身新衣裳可真精神!”切菜工刘岚笑着打招呼。
“过年好!刘岚,赶紧的,动起来动起来!歇了这些天,骨头都松了,今儿个得给工友们弄点实在的,去去油腥!”何雨柱嗓门洪亮,一边利落地系上白围裙,一边指挥若定,那股子大厨的派头十足。
他手上忙着检查食材、安排菜谱,心里却早已飞到了别处。
一想到吕辰和陈雪茹制定的那个“牵红线”大计,尤其是自己肩负的“激将”重任,他就忍不住心里痒痒,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工间休息的广播刚一响起,何雨柱就解下围裙,交代了几句,溜达着朝宣传科的方向走去。
放映室的门虚掩着,何雨柱也不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只见许大茂正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地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本电影胶片说明书,看得津津有味,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个铝饭盒,显然是刚吃完早饭。
“哟嗬!这不是咱们的先进工作者、优秀放映员许大茂同志吗?这小日子过得,够滋润的啊!”何雨柱大大咧咧地往门框上一靠,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戏谑。
许大茂抬头一看是何雨柱,习惯性地就想反唇相讥,但想到之前的教训,还是把到嘴边的难听话咽了回去,只是撇撇嘴:“傻柱,你没事跑我这儿来干嘛?食堂闲得你蛋疼了?”
“我蛋疼不疼不用你操心。”何雨柱嘿嘿一笑,踱步进去,目光在许大茂身上扫了一圈,“我啊,是来看看某些人,是不是还跟以前一样,光会耍嘴皮子吹牛,一到动真格的就怂包软蛋一个。”
许大茂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说他“怂”,尤其还是被何雨柱说。
他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蹦起来:“傻柱!你丫说谁怂呢?我许大茂什么时候怂过?厂里厂外,你打听打听,我许大茂是不是个爷们儿!”
“是不是爷们儿,光嘴上说没用。”何雨柱故意慢悠悠地说,拿起桌上一个空胶片盒摆弄着,“你看你啊,放映技术是咱厂头一份儿,这没得说。工作上评了先进,奖状也糊墙上了。可这搞对象的事儿呢?嚷嚷多少年了?连个姑娘的手都没摸过吧?啧,白长这么高大个了,我看你啊,也就跟我面前吹牛的能耐!”
“放你娘的屁!”许大茂脸涨得通红,“老子那是眼光高!一般的庸脂俗粉我能看得上眼?我告诉你傻柱,只要我许大茂点头,想跟我好的姑娘能从厂门口排到正阳门!”
“吹!接着吹!”何雨柱嗤笑一声,表情夸张,“还从厂门口排到正阳门?你当你是梅兰芳啊?我看是吹牛吹到正阳门吧!真有本事,你倒是找个回来啊?也让我们这些老邻居沾沾喜气不是?”
他凑近一步,压低声音,脸上带着一种“我激你呢”的坏笑:“哎,我说大茂,你不是老吹自己多有魅力吗?你要真有那能耐,能把咱们厂那朵最扎手的花儿——质检科的林劳模,林小燕同志给娶回家!那我何雨柱就真服了你!从此见面,我规规矩矩叫你一声!怎么样?敢不敢?”
说着,还像唱大戏似的拱了拱手。
“林小燕?”许大茂愣了一下,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一个高个子、梳着两条大辫子、眼神锐利、走路带风的姑娘身影。
厂里关于这位“铁娘子”的传闻他可没少听,什么敢跟车间主任拍桌子,次品零件直接摔领导桌上,原则性强得吓人……
他心里下意识地打了个突,但被何雨柱这么一激,尤其是那句“叫你茂哥”的诱惑实在太大。
许大茂那死要面子的本性立刻占了上风,脖子一梗,硬着头皮就上了:“嘿!我当你说谁呢!林小燕啊!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个劳模吗?长得是还行,就是脾气臭了点!怎么着?你觉得我许大茂降不住她?”
“不是我觉得,是事实摆在这儿啊。”何雨柱摊手,“人家林小燕同志,要模样有模样,要地位有地位,技术过硬,性格那叫一个鲜明!你呢?除了会放个电影,嘴贱人怂,还有啥?人家能看上你?不是我瞧不起你许大茂,这事儿,你还真就不行!没戏!”
“何雨柱!你丫瞧不起谁呢!”许大茂彻底被点燃了,唾沫星子都快喷到何雨柱脸上,“你给我等着!你看我能不能把她追到手!不就是个林小燕吗?我许大茂出马,就没有拿不下的姑娘!到时候我让她给我端茶倒水,洗脚捶背!看你丫还敢不敢小看我!”
“成!爷们儿!这话我可记住了!”何雨柱要的就是他这句话,用力一拍许大茂的肩膀,拍得他龇牙咧嘴,“我等着喝你的喜酒,等着叫你!可别光说不练假把式!”
说完,何雨柱心满意足地哈哈大笑,转身扬长而去,留下许大茂一个人在放映室里,咬牙切齿,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激将成功,何雨柱脚步轻快地去了厂保卫处。他当然不会直接去找林小燕,而是“恰好”路过副处长林国栋的办公室。
“林处长,忙着呢?给您拜个晚年!”何雨柱笑着探头进去,递了一根大前门。
“哎哟,是何主任啊,过年好。”林国栋放下手中的文件。他对何雨柱印象不错,手艺好,为人也实在,算是能给个笑脸。
“没啥大事,”何雨柱搓着手,看似随意地闲聊,“就是刚路过看见许大茂了,这小子,过年吃胖了不少。说起来,许大茂这人吧,嘴是欠了点,有时候办事也不够地道,但本质还不算太坏。您瞧他对我们院一孤女小时候那点好,能惦记这么多年,说明心里还存着点善念和义气。”
林国栋点点头,没说话,示意他继续。
“年轻人嘛,缺点管教,容易飘。但要是能有个厉害点的、正派的好姑娘管着,收收心,准能出息!他现在是厂里最好的放映员,工作也算体面,要是真能踏实下来,倒也不是个孬种。”何雨柱一边说,一边小心观察着林国栋的表情。
林国栋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他自然听出了何雨柱的弦外之音,厂里关于他侄女林小燕的婚事,他没少操心,眼光高、性子烈的侄女一般男人根本降不住,也不敢追。这许大茂,他倒是知道,技术不错,也确实有点小聪明,就是风评似乎有点不好。
何雨柱见好就收,又寒暄了两句便告辞了。这风已经吹过去了,种子已经种下,能不能发芽,就看许大茂自己的“造化”了。
被何雨柱狠狠激将了的许大茂,果然上了头。第二天,他就精心打扮了一番,头发抹得锃亮,穿着自己最体面的中山装,趁着林小燕下班的时间,堵在了质检科门口。
林小燕刚和同事说完话走出来,就看到许大茂一脸自以为潇洒的笑容迎了上来。
“林小燕同志!下班了?一起走一段?”许大茂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低沉有磁性。
林小燕停下脚步,那双明亮的大眼睛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眉头微蹙:“许大茂同志?有事?”
“没事没事,就是……就是想跟你认识一下,交流交流思想。”许大茂嘿嘿笑着,试图套近乎,“你看啊,你是厂劳模,我是厂先进,咱们都是要求进步的积极分子嘛……”
“积极分子更该把精力放在工作和学习上。”林小燕语气平淡,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严肃,“没事我就先走了,我还要去车间复查一批零件。”说完,绕过他就想走。
“哎别急啊!”许大茂连忙拦住她,从兜里掏出两张电影票,“明天厂里放新电影,《英雄儿女》,我特意留了两张好位置的票,一起去看呗?完了我还能给你讲讲电影里的技术……”
他本以为拿出自己的“专业优势”能吸引对方,没想到林小燕脸色一沉:“许大茂同志!工作时间谈论私事,还拿电影票做由头,你这是想干什么?腐蚀革命同志?你的觉悟呢?”
“我没那意思啊!”许大茂没想到她这么直接,顿时有点慌,“我就是想跟你交个朋友……”
“同志之间都是革命友谊!不需要你这种特殊化的交朋友!”林小燕声音提高了几分,引得路过的工人纷纷侧目,“让开!我要去工作了!”
许大茂脸上挂不住,还想纠缠,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拉林小燕的胳膊。这下可捅了马蜂窝!
林小燕眼神一厉,反应极快,侧身躲开的同时,脚下顺势一绊,右手抓住许大茂伸过来的手腕,一个干净利落的擒拿动作!
“哎哟喂!”许大茂根本没料到对方会动手,只觉得天旋地转,手腕剧痛,惨叫一声,整个人就被撂倒在了地上,摔了个结结实实的屁股墩儿,精心打理的发型也乱了。
周围顿时响起一阵压抑不住的哄笑声。
林小燕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拍了拍手,仿佛沾了什么灰尘,冷声道:“许大茂同志!请你放尊重点!再动手动脚,别怪我不客气!想跟我耍流氓,你还嫩了点!”说完,昂首挺胸,迈着铿锵有力的步伐走了。
许大茂狼狈不堪地爬起来,在一片窃窃私语和嘲笑声中,灰头土脸地溜回了放映室,感觉整个厂区的人都在看他笑话。屁股疼,手腕疼,但最疼的是他的自尊心。
然而,许大茂这人有个特点,越是受挫,越是拧巴。何雨柱的激将言犹在耳,林小燕的武力“羞辱”更激起了他的征服欲。他还真就跟林小燕杠上了!
接下来的几天,他又尝试了各种方法:写酸不拉几的情诗塞进林小燕的办公桌(被直接贴在了厂区公告栏,批注“无聊透顶,影响风气”);托人给林小燕送点心(被原封不动退回,附言“不拿群众一针一线”)……
屡战屡败,屡败屡战,许大茂被收拾得没脾气,却又骑虎难下。厂里关于他追求林小燕的笑话已经传遍了,连车间里的老师傅都能学上两句他摔屁墩儿的惨状。他感觉自己快成了全厂的笑柄。
最让他受不了的是,何雨柱没少“恰好”出现,对他进行“友情提示”和“深度刺激”。
“哟,大茂,咋样?跟林劳模说到话没?人家搭理你没?”
“啧啧,看你这垂头丧气的样儿,我就知道没戏!放弃吧,啊,那不是你能降得住的主儿!”
“哎,我听说昨天有人给林小燕送糖,差点被报到保卫处去?是不是你啊?哈哈哈哈哈!”
何雨柱的每一声嘲笑都像针一样扎在许大茂心上。
他越是碰壁,那股邪劲儿反而越被激起来了。
他许大茂好歹也是厂里的风云人物,还能拿不下一个车间质检员?这要是放弃了,以后在傻柱面前还能抬得起头?在全厂工人面前还有啥面子?
走投无路之下,他想起了“足智多谋”的吕辰。
对!去找他出出主意!他肯定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