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瑾的私邸隐在京西一片密林后,黑黢黢的轮廓像一头匍匐的巨兽。高墙森立,墙头偶尔有巡逻护卫的身影掠过,灯笼的光晕在夜色中划出孤冷的弧线。
陆轻尘和铁心伏在墙外阴影里,像两只贴地潜行的猎豹。陆轻尘换上了一身紧束的夜行衣,背后的柳叶双刃在微弱月光下不反一丝光。铁心依旧穿着那身粗布衣,但无锋重剑已握在手中,剑身用炭灰涂抹过,消弭了所有反光。
“东侧角楼,两炷香交替。”铁心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只是气流震动。他观察护卫巡逻的规律已久。
陆轻尘点头,深吸一口气。待墙头脚步声远去,他如狸猫般窜出,足尖在粗糙墙面上几点,借力翻上墙头,身影没入墙内阴影,悄无声息。铁心紧随其后,落地更轻,如一片落叶。
院内亭台楼阁错落,巡逻的守卫明显比外墙森严。两人借助假山、回廊的阴影,时停时走。铁心经验老道,总能提前预判护卫的视线死角。陆轻尘则凭借超凡的敏捷,在狭窄空间内闪转腾挪。
一次,两名护卫提着灯笼从转角走来。铁心打了个手势,陆轻尘立刻缩进一丛茂密的芭蕉后。铁心则如鬼魅般贴墙滑入廊柱阴影,呼吸几不可闻。护卫谈笑着走过,浑然不觉。
越往里走,守卫越密集。在一处月亮门前,竟有四人持刀而立。强闯必会惊动他人。
铁心目光扫过屋檐。他指了指上方,又指了指自己,然后指向那四名守卫,最后指向陆轻尘,做出一个迂回的手势。陆轻尘立刻会意。
铁心悄无声息地攀上廊柱,隐在檐角阴影里。陆轻尘则从侧面绕到月亮门另一端,捡起一颗石子,屈指弹向对面花丛。
“沙……”一声轻响。
“什么人?”门口守卫立刻警觉,两人持刀向花丛走去查看。
就在他们转身的刹那,檐上的铁心动了!他如大鸟般扑下,重剑剑脊带着沉闷的风声,精准地连续敲在留守的另两名守卫后颈!两人闷哼一声,软软倒地。几乎同时,查看花丛的两名守卫也被从阴影中闪出的陆轻尘用刀柄击晕。
整个过程不过呼吸之间,未发出一丝金铁交鸣或大声呼喝。两人将昏迷的守卫拖入草丛,继续深入。
根据情报,地牢入口在后园假山群中。他们避开几处暗哨,终于找到那处被藤蔓半掩的洞口。洞口由青石砌成,向下延伸着石阶,深处隐约有火光晃动。
但洞口的情形让两人心一沉。洞口不仅守着两名目光锐利、按刀而立的带甲侍卫,更麻烦的是,洞口上方和两侧,纵横交错地绷着数十根极细的银丝,织成一张网,网上每隔一段便系着一个小巧的铜铃。只要碰触任何一根丝线,铃声便会大作。
“是‘惊雀铃’,”铁心眯起眼,声音凝重,“机关很精巧,丝线韧而脆,蛮力扯不断。铃铛敏感,稍有震动即响。”
陆轻尘看着那密密麻麻的铃网和近在咫尺的洞口,拳头握紧。救人的路就在眼前,却被这该死的机关和守卫死死挡住。硬闯,必然暴露;破解,又谈何容易?
夜色中,铃网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冰冷的色泽,像一张等待猎物的蛛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