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只觉得身体一沉,仿佛穿过一层黏稠的水膜,右足终于完全踏入银雾之中。那股横拉的引力瞬间消失,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支撑,踉跄着向前扑倒。他本能地将长老往怀里一揽,借着前冲之势滚了两圈,直到后背撞上一块悬停的碎石才停下。
四周安静得古怪。
没有风声,没有回响,连他自己粗重的呼吸都听不见。他抬起手,发现掌心的血珠凝在指尖,一动不动。幽影兰贴在他胸口,叶片僵直,根须微微颤着,像是在对抗某种无形的压力。
“这是……”他刚开口,却发现声音根本传不出去,嘴巴张合,却像在真空中说话。
他甩了甩头,强压下不适,翻身坐起,先检查长老的情况。老人靠在石柱边,脸色灰白,嘴唇干裂,但胸膛还有微弱起伏。秦昊松了口气,目光随即扫向四周。
这里不像通道,倒像是某个古老空间的残片。地面由不规则的青灰色石板拼成,裂缝中嵌着细小的银丝,泛着微光。头顶是扭曲的岩层,几块巨石斜插在半空,尘埃颗粒静止不动,如同被冻结在时间里。远处有三道深深的爪痕刻在岩壁上,边缘渗着暗红,像是干涸已久的血迹。
他试着活动手脚,动作迟缓得像是在泥沼中行走。紫金战纹在皮下缓缓流动,每运转一圈都格外吃力。他咬牙站起,抽出赤霄剑,在掌心轻轻一划。
血珠涌出,却未滴落,而是浮在伤口上方,形成一颗浑圆的小球。
“时间……停了?”他心头一震。
就在这时,长老眼皮颤了颤,艰难地睁开一条缝,声音沙哑:“别乱动……这里是‘时隙’……上古禁地……不能久留。”
秦昊蹲下身:“什么叫不能久留?这地方到底是什么?”
长老没回答,只是抬手指了指前方深处。顺着他指尖的方向,秦昊看见一团柔和的玉光悬浮在半空,约莫巴掌大小,缓缓旋转。那是一枚残破的玉简,表面布满裂痕,背面刻着几道奇异纹路,隐约与幽影兰叶片上的脉络相似。
“它……在等你。”长老说完这句话,又昏了过去。
秦昊皱眉,握紧赤霄剑朝玉简走去。越是靠近,越觉得神识发胀,像是有根针在脑仁里轻轻戳刺。离玉简还有三步时,一股无形力量猛然撞来,将他整个人掀飞出去。
他重重摔在地上,喉头一甜,强行咽了回去。眉心隐隐作痛,像是有什么东西试图钻进去。
“有禁制?”他抹了把嘴角,盯着那玉简,“系统,扫描目标。”
【检测到高阶丹方残卷:《九转星辰丹·引药篇》】
【附带封印禁制,需特定媒介触发共鸣方可解除】
秦昊一愣,转头看向胸口的幽影兰。那株灵植不知何时已微微舒展,叶片正对着玉简方向轻轻晃动。
“你是说……让它去碰?”
幽影兰没有回应,但一根细小的根须悄然探出,朝着玉简边缘延伸而去。就在触碰到的刹那,玉简表面的裂痕骤然亮起银光,那股排斥之力瞬间减弱。
秦昊立刻起身,小心翼翼靠近,伸手按住玉简侧面。
轰——
大量信息直接涌入脑海。无数药材名称、配比顺序、炼制火候如洪流般冲刷识海。他双膝一软,跪倒在地,额头冷汗直流,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九转星辰丹》残卷已收录】
【缺失三页,当前仅掌握引药篇内容】
【主引之药:九阶灵植——星辰树(下落不明)】
等他回过神,玉简已化为粉末,随风而散——尽管这里的风根本不存在。
“星辰树?”他喃喃自语,“系统有没有提示在哪能找到?”
【无匹配坐标,建议结合环境线索进一步推演】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紫金战纹从手臂蔓延至手腕,颜色更深了几分。刚想站起,忽然察觉幽影兰的状态不对。原本翠绿的叶片此刻泛着灰白,根须缩回体内,整株植物软趴趴地贴在胸口,像是耗尽了力气。
“你没事吧?”他轻声问。
幽影兰没反应,缓缓沉入丹田。
秦昊眉头紧锁,正要查看长老情况,眼角余光却猛地一缩。
西侧岩壁上的那三道血痕,正在轻微抖动。
不是错觉。那痕迹像是活物的伤口,边缘微微蠕动,渗出的暗红物质竟逆着重力向上爬行。紧接着,一声低沉的“咔”响从深处传来。
他霍然转身。
三具铁甲机关兽的残躯嵌在岩缝中,关节处锈迹斑斑,外壳布满裂痕。其中一只的头部缓缓转动,眼窝里的红芒一闪,熄灭,又再亮起,像是在重启。
“还没死透?”秦昊握紧赤霄剑,迅速退到长老身边。
就在这时,老人的手指突然抽搐了一下,猛地咳出一口黑血。他挣扎着坐起,从怀中掏出一块泛黄的绢布,又从储物袋里取出一方古墨,咬破指尖,混着血在绢布上画起符文。
秦昊看出他在做什么:“你想拓印丹方?”
长老点头,声音断续:“留在脑子里……撑不了多久……这种地方……记忆会蒸发……”
秦昊不再多问,抬起手臂,让战体金光顺着经络汇聚于掌心,按在绢布一角。金光蔓延开来,与血色符文交织,绢布表面渐渐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文字轮廓——正是他识海中的残卷内容。
“成了!”他刚松口气,耳边却传来连续的“咔、咔、咔”声。
三具机关兽的四肢开始抽动,关节发出金属摩擦的声响。中间那只的胸腔突然爆开一道裂缝,露出内部复杂的齿轮结构,正以极慢的速度重新咬合。
长老手中的绢布一抖,差点掉落。他死死攥住,喘道:“快……收起来……它们要醒了……”
秦昊一把抓过绢布塞进怀中,赤霄剑横在身前。他盯着那三具缓缓苏醒的机械躯体,心跳加快。
第一只机关兽的右臂已经完全抬起,五指张开,指尖凝聚起一点赤红光芒。
第二只的背部装甲裂开,露出一根弯曲的炮管,正缓缓转向他们所在的位置。
第三只最慢,但它的头颅已经完全转了过来,独眼中红芒稳定燃烧,直勾勾地锁定秦昊。
秦昊深吸一口气,战纹在皮肤下游走,准备迎战。
长老靠在石柱上,手指还在颤抖,却用力抓住他的衣角:“别……硬拼……它们被封在这里……不是因为坏了……是因为……太危险……”
话音未落,第一只机关兽的指尖红光骤然暴涨。
秦昊猛地将长老往身后一拉,赤霄剑雷纹闪动,横劈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