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走出密室时,天边刚泛起一层灰白。他脚步略沉,但没停,径直穿过回廊,往书房走去。指尖还残留着符印的冰凉触感,那股黑气虽被逼出,却像在神识里留下了一道裂痕,隐隐作痛。
他坐在书案前,闭眼唤出系统界面。
【记忆碎片解析中……干扰信号未清除,建议暂缓深度读取。】
“强行解析。”他低声说。
【警告:神识负荷已达七成,继续操作可能导致短暂失忆或幻觉。】
“执行。”
银光在识海中铺开,记忆画面如碎镜重拼。起初是混乱的片段——烛火、刀刃、蛇形烙印,接着是暗影楼高台上的模糊身影,声音低沉如闷雷。他屏住呼吸,手指无意识地按在眉心,引导战体星纹缓缓流转,压制那股翻涌的胀痛。
画面忽然一转。
夜空双月交叠,清辉洒落山巅。一道光门在虚空中缓缓开启,泛着幽蓝波纹。数名黑袍人列队走出,步伐整齐。其中一人腰间挂着一枚令牌,样式与王猛那枚一模一样。
秦昊瞳孔一缩。
“放大那个位置。”
【正在增强画面清晰度……完成。目标身份无法识别,但服饰纹路符合暗影楼高层护卫规制。】
他盯着那枚令牌,心跳加快。这不是偶然的渗透,而是有组织的降临。双月夜并非自然天象,而是开启传送阵的契机。
“回放前一秒。”
画面倒退。光门尚未完全打开,地面上浮现出一圈复杂阵纹,中心刻着一个古老符号——三蛇缠绕,首尾相衔。那纹路他见过,在二长老心口的骨片上,在符印的裂痕里,也在祖祠地底封印的断剑周围。
“系统,定位这个阵纹出现的地理坐标。”
【正在比对苍岚大陆地脉图谱……匹配成功。坐标:秦家祖地地下三百丈,毗邻先祖祭坛。】
秦昊猛地睁眼。
祖地?那个从小被列为禁地、连族长都不得擅入的地方?
他立刻起身,翻出家族地脉图卷。羊皮纸上,祖地范围被一圈红线围住,标注着“封灵区,禁制未解”。他用朱笔点出系统提供的坐标,正好落在祭坛正下方。
不是巧合。
他想起第204章那晚,玉佩碎片突然闪现双月画面;想起第214章记忆中,封印断剑的符文与骨片如出一辙。那些异象,不是预兆,是回应。有人早已在祖地下埋好了阵基,只等双月重合,便引动传送。
他抓起玉简,将坐标刻入其中,快步走向院外。
冷无痕正站在廊下,手里握着那枚透骨钉,眉头未松。
“你醒了?”他抬头。
“传令下去,所有护卫即刻集结,封锁祖地外围,禁止任何人进出。”
冷无痕一愣:“出事了?”
“传送阵。”秦昊声音压得很低,“不在城外,不在边境,就在祖地下面。刚才那场双月交辉,不是天象,是启动信号。”
冷无痕脸色变了:“你是说,暗影楼的人……是从我们自家地底下进来的?”
“不止是进来。”秦昊盯着远处山影,“他们早就埋好了路。二长老只是棋子,真正动手的,是那个在双月夜出现的黑袍人。他带走了什么,或者……留下了什么。”
冷无痕沉默片刻,迅速点头:“我马上带人过去,先控制入口。”
“别硬闯。”秦昊拦住他,“禁制还在,贸然触动可能引发反噬。等我到再行动。”
“你去?你现在状态……”
“我必须去。”秦昊握紧玉简,“那里有东西在等我。而且——”他顿了顿,“那股能量波动,和二长老眉心的咒印同源。他们不是来监视,是来唤醒。”
冷无痕没再劝,转身快步离去。
秦昊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气,催动无限契约系统。
【契约兽:玄金猊兽,待命召唤。】
【武器:赤霄剑,可随时具现。】
他将玉简塞入袖中,脚下一点,身形疾掠而出。夜风扑面,带着山林特有的湿气,但他顾不上这些。脑海中不断回放那道光门开启的画面,黑袍人走出的顺序,脚步的节奏,甚至他们落地时地面微微的震颤。
三百丈地下,那阵纹是如何刻入岩层的?谁有资格进入祖地深处?族谱里记载的历代守墓人,是否早已被替换?
这些问题来不及细想。
刚出秦家主院,他忽然顿住。
抬头望去。
天边那轮残月,竟再次缓缓移动,与高悬的银月逐渐靠近。双月交辉,光影重叠,一如记忆中的那一刻。
地面开始轻微震动。
紧接着,远处山巅,一道黑色光柱冲天而起,撕裂云层,直贯夜空。那光不似火焰,也不像雷电,而是带着某种粘稠的质感,仿佛从地底深处挤出的浓墨,缓缓向四周扩散。
秦昊呼吸一滞。
传送阵……正在启动。
他立刻提速,沿着山道狂奔。每一步都踩在震动的节拍上,耳边风声呼啸,体内的真气被强行催动,战体星纹隐隐发烫。
【警告:前方能量波动剧烈,建议规避。】
“规避不了。”他咬牙,“必须赶到。”
光柱越来越亮,山体震动加剧,碎石从坡上滚落。他看见远处已有几道人影在奔逃,是巡山的护卫。冷无痕的人还没到位,封锁线尚未形成。
他掏出玉简,确认坐标无误,转向左侧陡坡。那里有一条隐秘小径,直通祖地祭坛后方,是他幼时发现的捷径。
刚踏上石阶,袖中龙血藤忽然一颤。
他一怔,下意识抽出半截藤蔓。
藤身青黑,末端不知何时沾上了一抹暗红,像是干涸的血迹,又像是某种符灰。那颜色他从未见过,不像是从幽影尸体上沾来的,也不像二长老残魂留下的残渣。
更奇怪的是,藤蔓正对着光柱方向,微微摆动,仿佛被什么牵引着。
秦昊盯着它,心跳加快。
这东西……在回应传送阵?
他来不及细想,前方山道突然塌陷,一道裂缝横贯而过,深不见底。他纵身跃起,借力腾空,落地时膝盖一沉,但马上站稳。
光柱仍在升腾,夜空被染成墨紫。他能感觉到,那股邪异能量越来越强,与体内的魔莲种子产生微弱共鸣,皮下一阵发麻。
“再快点。”
他咬牙催动最后的真气,身影如箭般射出。
距离祭坛只剩三百步。
两百步。
一百步。
他看见祭坛边缘已有黑影浮动,不是人形,而是某种扭曲的轮廓,在光柱周围盘旋,像是被吸引来的残魂。
就在这时,袖中龙血藤猛地一抖,整根藤蔓竟自行弹出,直指祭坛中央。
秦昊瞳孔骤缩。
藤尖所向,正是那道黑色光柱的落地点。而在光柱底部,地面裂开一道缝隙,隐约可见下方有石阶向下延伸,通往地底深处。
那里,本不该有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