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跪在焦土上,左手还攥着,掌心发烫。那道黑线钻进皮肤后就没再动,可他能感觉到,它在往骨头里爬,像一根烧红的铁丝顺着血脉往深处扎。
他喘了口气,右臂金纹微闪,想把残余的乱流压下去。可真气刚一运转,那股力量突然调头,直冲眉心。
疼。
不是刀割那种疼,是脑子里被人塞进一块烧化的铁,烫得他眼前发白。他咬牙,想撑着地面站起来,结果手指刚一用力,整条手臂的金纹猛地一缩,像是被什么抽走了力气。
“警告:检测到未知灵力入侵,战体循环出现断层。”
系统的声音在脑子里炸了一下,又立刻被压了下去。
他没空管这些。
眉心那地方越来越热,皮肤底下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出来。他抬手去按,指尖刚碰上额头,就摸到一道凸起——细、烫,像羽毛的根扎进了皮肉。
凰羽纹。
这名字不是他起的,是系统之前提过一次,说某种战体进阶时会留下这类印记。当时他没在意,以为只是数据模拟。现在它真出现了,还带着一股他控制不了的力道,往全身扩散。
“滚……”他低吼一声,不是对谁,是对那股热流。
可喊完,他自己都愣了。
声音不对。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又像是从头顶落下来的,带着回音,震得耳膜发麻。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金纹正在褪。
不是慢慢淡去,是一块块从皮肤上剥下来,像干裂的漆皮,带着焦黑的边角。每掉一块,底下就浮出新的纹路——赤金色,边缘卷曲,像火苗烧出来的形状。
战体在换壳。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背后猛地一沉。
空气像是被谁攥紧了,压得他肩膀往下塌。他抬头,眼角余光扫到身后——虚空中,一道影子缓缓展开。
双翼,长尾,头颅高昂。
九霄天凰的虚影立在那里,没动,可光是存在本身就在往下压。地面裂开细纹,焦土边缘腾起灰烟,像是被无形的火烤过。
秦昊张了开口,没说话,但身体先动了。
他仰头,喉咙里滚出一声嘶吼。不是痛苦,也不是愤怒,更像是一种回应——像是体内那股热流终于找到了出口,顺着吼声炸开。
金纹大片剥落。
从胸口到肩膀,从手臂到脊背,旧的战体纹路像是被火烧过一样片片碎裂。每裂开一处,新的赤金纹就立刻补上,形状越来越清晰,像羽翼的脉络一层层铺开。
他能感觉到,骨头在响。
不是断裂,是拉伸,像是身体被重新铸过。肌肉绷紧又放松,血管里的血像是换了种颜色,烫得发亮。
系统提示一条接一条蹦出来,快得他看不清:
“战体结构重构中……”
“能量层级跃迁……”
“凰焰激活,焚魂特性解锁……”
“防御提升120%,火焰抗性+80%……”
“警告:进化未完成,中断风险47.3%——”
他没理会。
反正也停不下来。
他现在就像一块铁,被扔进了熔炉,烧到通红,没人能把他捞出来,也没人敢碰。
背后那道虚影动了。
双翼一振。
没有风,可空气像是被劈开了一道口子。金红火焰从虚影身上洒下,不是落向地面,而是直接钻进秦昊的身体。
火焰顺着他脊背的纹路往上游走,所过之处,旧金纹彻底碳化、剥落,新纹路亮得刺眼。他的皮肤开始发红,接着泛金,像是镀了一层流动的金属。
他跪着,可姿势变了。
不再是撑地喘息,而是双手按地,头微仰,像在承接什么。每一寸肌肉都在震,不是抖,是高频的颤,像是体内有东西在同步运转。
远处,太上长老趴在地上,刚撑起半边身子。
他咳了口血,抬眼就看到那道虚影。
他愣住,手一软,重新跌回地上。
“这……不可能……”他喃喃,“九霄天凰……早就灭绝了……”
他想动,可刚抬手,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不是风,是压。
像是有座山突然压在了他胸口。他闷哼一声,整个人被按回地面,连手指都动不了。
他瞪着眼,看着秦昊的方向。
那年轻人还在蜕变。身上的纹路已经全换了,赤金交缠,像火焰凝成的铠甲。眉心的凰羽纹亮得刺眼,隐约有光丝从纹路里延伸出来,连到背后的虚影上。
突然,秦昊动了。
他缓缓抬手,五指张开,掌心朝上。
一道金红火焰从他掌心升起。
不是外放,是自燃。火焰贴着皮肤烧,可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那火苗跳了两下,突然一卷,化作一条细蛇,顺着他的手臂往上爬,最后缠上肩膀,融入新纹路中。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然后,站了起来。
动作不快,可每一步落地,地面就裂一道缝。焦土边缘的碎石开始震动,接着腾空,悬浮在他身周三尺,像是被无形的力场托着。
太上长老拼命想爬,可身体根本不听使唤。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秦昊朝他走来。
一步。
两步。
距离还有十五步,太上长老的呼吸已经乱了。他想催动残刀,手刚摸到刀柄,那把血刃刀突然“咔”地一声,裂了一道缝。
第二步落下,刀身又裂一道。
第三步,刀尖断了。
第四步,整把刀从中间断成两截,碎片掉在地上,冒起黑烟。
太上长老的手还抓着刀柄,可他已经不敢动了。
他抬头,正对上秦昊的眼睛。
那双眼里,不再是人该有的光。
是火。
金红色的焰心在瞳孔里跳动,像是有东西在深处燃烧。他张了嘴,像是想说什么,可声音卡在喉咙里。
秦昊走到他面前,停下。
没说话。
只是抬起手,掌心对着那两截断刀。
火焰没喷出来。
可空气扭曲了一下。
下一瞬,残刀碎片猛地一震,接着寸寸崩解,化成黑灰,随风散了。
太上长老喉咙里滚出一声闷响,像是被掐住了脖子。
他想后退,可屁股刚挪动一寸,地面就裂开,一道火线从裂缝里窜出,贴着他脸边烧过,留下一道焦痕。
他僵住。
秦昊低头看了他一眼,转身。
远处,林七带着六名少年正往这边跑。他们刚翻过山口,看到的就是这一幕——焦土中央,一个人站着,身上纹路发着金光,背后虚影未散,空气还在震。
林七脚步慢了。
他没敢再往前。
秦昊朝他们走来,步伐平稳,可每一步都像踩在人心上。他走到林七面前,停了一下。
“没事了。”他说。
声音还是他的,可语调变了,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回响。
林七张了张嘴,想应一声,可喉咙发干,没发出声。
秦昊没等他回应,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他的手垂在身侧,掌心朝下。一道金红火焰在指尖跳了跳,随即隐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