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缝深处的紫光又闪了一下,秦昊的手还搭在剑柄上,指尖能感觉到金属的余温。他没动,呼吸压得很低,耳朵却竖着。刚才那道雷蛇打在剑身上的动静不小,万一引来人,他现在连站都站不稳。
他左手撑地,慢慢把身体挪开岩壁。右臂的伤口裂开了,血顺着肘部往下淌,滴在碎石上发出轻微的嗒声。他没去管,只把赤霄剑往背后一别,用最后一点力气把包裹拉到身前。
布包开了个角,露出半截焦黑的纸边——是之前矿脉账本烧剩下的。他盯着那截纸看了两秒,伸手把它抽出来,轻轻抖了开。
纸面焦脆,字迹模糊,但“三万灵晶”四个字还看得清。这是真账本的残片,被他用血封住,藏在贴身的位置。可现在,没人信它是真的。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节发白,掌心还有干涸的血痕,是昨晚修剑时留下的。他慢慢把残片收好,从怀里摸出另一张纸。
这张纸是新写的,墨是用血调的,字迹歪斜,像是写得极累。上面写着:“苍岚矿脉,私吞灵晶三万,经手人秦昊。”
他把这张纸折好,塞进包裹最外层,又把几块玄铁放在上面,压得严实。做完这些,他靠回岩壁,闭眼三秒,猛地睁眼,抬手拍了下地面。
“出来。”
声音不大,但洞口的阴影里,有个人影晃了一下。
是个瘦小的杂役,穿着秦家仆从的灰袍,手里提着个药篮。他原本想悄悄退,听见这声,僵住了。
秦昊没看他,只把包裹往桌边一放,动作随意,像是忘了收。然后他起身,踉跄两步,扶住墙才站稳。
“滚吧。”他说,声音哑,“别让我再看见你。”
那人没敢应,低头快步退出岩洞。
秦昊靠着墙,等脚步声彻底消失,才缓缓吐出一口气。他抬起左手,掌心浮起一道微不可察的光纹——是系统扫描的痕迹。
【扫描完成:无追踪咒残留,无监听符,安全】
他嘴角动了动,没笑,只是把右手伸进怀里,摸了摸那截紫雷竹。竹身温的,不再震。
他知道,那杂役是二长老的人。从他回秦家地界开始,就有人盯着。他重伤归来,本该藏得死死的,可他偏要把这包东西摆在明面上。
因为真账本烧了,证据没了,他再喊冤,也只是嘴硬。可要是有人主动来偷“罪证”,那就不是他栽赃,是对方送上门。
他慢慢坐回石墩,闭眼调息。其实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真气枯竭,精血亏空,连站久点都头晕。但他不能显得太清醒,更不能显得有准备。
他得让所有人觉得——秦昊快垮了。
天快黑时,他让人抬了副担架,把自己“送”回秦家别院。
一路上他闭着眼,嘴角还故意抹了点血,时不时咳两声。抬担架的仆从走得稳,但他还是让左腿拖在地上,蹭出点血痕。
到了院门口,他被人扶进去,直接躺进房里。包裹就放在桌案上,没锁,也没藏。
他躺下后,没再动。半个时辰后,院外传来脚步声,轻,但停在了窗下。
他眼皮没抬,呼吸放平,像睡死过去。
夜深了。
风吹动窗纸,发出沙沙声。桌上的油灯快灭了,火苗缩成一点红。一道黑影从院墙翻进来,贴着屋檐走,直奔房门。
门没锁。
那人探身进来,目光直奔桌案。他没碰别的,只把包裹打开,翻到最上层,抽出那张血写的账本,塞进怀里,转身就走。
秦昊在床上,睁开了眼。
他没追,也没出声。只是抬起手,指尖在空气中轻轻一点。
【记录完成:目标人物窃取伪造账本,行动轨迹已标记】
他慢慢把手放下,靠在床头,喘了口气。这一晚他不能睡,得等消息。
天刚亮,外面就乱了。
先是几个仆从在井边嘀咕,说听说秦少爷私吞矿脉,数目惊人。接着有管事路过院子,脚步顿了顿,多看了两眼。再后来,连厨房送饭的都变了脸色,饭菜少了荤腥,只有一碗稀粥。
秦昊坐在堂前,衣裳穿得整,脸色却白得吓人。他没解释,也没动那碗粥。
他知道,鱼饵已经撒出去了,现在要等的,是咬钩的人亲自上门。
日头升到中天时,院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三个人走进来,走在最前的是个中年男子,面容威严,袖口绣着双云纹——是二长老。他身后跟着两个长老,脸色冷淡,目光扫过院子,最后落在秦昊身上。
“你还敢坐这儿?”二长老声音不高,却带着压人的气势,“私吞矿脉三万灵晶,账本都被人拿到了,你还有什么话说?”
秦昊慢慢抬头,看了他一眼,又扫过另外两人。他没起身,也没跪。
“您这么急着来问罪,”他声音低,但字字清楚,“是怕我先打开您书房的暗格?”
堂前一下子静了。
二长老眼神一凝,嘴角抽了一下:“你胡说什么?”
“我没胡说。”秦昊慢慢站起身,手扶着桌角,像是站不稳,“您书房东墙的暗格,藏着真正的账本副本。矿脉出货、灵晶去向、接头人名号,全在那儿。您昨晚让人去烧第三份账本的时候,忘了那本是抄在寒蚕丝上的,烧不透。”
二长老的手抖了一下。
秦昊看在眼里,没再说话。他知道,对方慌了。
那本所谓的“假账本”是他故意留的,可真正让二长老坐不住的,是这句话——他根本没提自己那份假的,而是直接点出了对方藏证据的地方。
这说明什么?说明他早有准备。说明他掌握的,比他们想象的多。
二长老脸色变了又变,终于冷哼一声:“你少在这儿装神弄鬼。今日三位长老同来,就是要查清此事。你若交出赃物,还可从轻发落。”
秦昊笑了下,笑得极淡。
“从轻发落?”他抬头,直视对方,“您觉得,我会怕你们查吗?”
他往前走了一步,脚下一滑,膝盖微弯,像是体力不支。可就在他低头的瞬间,右手已经摸到了腰间的赤霄剑。
剑没出鞘,但他手握得稳。
他知道现在不能打,也没力气打。但他得让对方知道——他不是任人拿捏的死棋。
堂前风过,吹动他的衣角。
二长老盯着他看了几秒,终于转身:“走。”
三人离开时,脚步比来时快。
秦昊站在原地,没送,也没动。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外,他才慢慢松开手。
剑柄上,有一道新鲜的划痕,是他刚才用力时,指甲不小心抠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