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的脚刚踩实地面,岩层震动就变了方向。不是地行藤传来的那种规律震感,而是杂乱的脚步踩在碎石上的声音,从侧道口压过来。他没回头,只把赤霄剑往地上一插,借力撑住身体。肩上的伤口还在渗血,顺着胳膊流到手腕,滴在玄铁矿箱边缘,发出轻微的“嗒”声。
张大山立刻察觉不对,低吼一声:“列阵!有人来了!”
矿工们还没从刚才的异象中缓过神,听到喊声才慌忙抓起矿镐。可不等他们站稳,火把的光已经从侧道口涌了进来,紧接着是泼油的声音,哗啦啦洒了一地。
“点火!”
火舌猛地蹿起,一道火墙横在通道中央,热浪扑面而来。几个靠前的矿工被燎了眉毛,往后猛退,撞乱了后头的人。有人丢了工具,有人直接蹲下抱头。
秦昊咬了下舌尖,疼意让脑子清醒了一瞬。他左手按地,地行藤的根须贴着岩面探出,三息之内,火油分布图就在脑海里成形——东侧未燃,南角堆积最多,火势还没连成一片。
他从怀中摸出冰魄莲种子,指尖一弹,莲子砸进火墙前的湿地区域。
“寒息·镇!”
咔嚓一声,冰层以莲心为原点迅速扩散,地面瞬间结霜。三名冲在最前的护矿队员踩上冰面,脚底打滑,一个踉跄扑倒,手里的火把脱手飞出,正落在南角油堆上。
轰!
火势反卷,烧向护矿队自己。两人当场被引燃,惨叫着在地上打滚。剩下的人乱作一团,有人想扑灭同伴身上的火,有人往后退,阵型全乱。
秦昊喘了口气,额角渗出冷汗。系统提示在脑中闪过:【体温35.2c,战力评估58%】。他没管,盯着火后那道人影——陈虎还站着,半边衣服烧焦了,手里双刀依旧握紧。
“烧死他们!”陈虎吼得脖子青筋暴起,“一个不留!”
火势借着油带继续蔓延,矿工这边也开始动摇。有人喊:“挡不住的!这火会把我们都吞了!”另一人转身就要跑,却被张大山一把拽住。
“你往哪跑?后面也是死路!”
秦昊抬手抹了把脸,血混着汗糊了眼睛。他深吸一口气,跃上旁边一块岩台,赤霄剑插进石缝固定身体,声音压过火浪:“听我说!玄铁不燃!拿矿箱当盾,火伤不了你!”
没人动。
他知道光说没用。地行藤根须一卷,直接掀翻最近的一箱玄铁矿,朝着火势最猛处砸去。箱子撞进火墙,火焰碰到玄铁表面,竟像遇到寒流般缩了一截,腾出一条短暂的通道。
“看见没?”秦昊吼,“它不烧!”
张大山第一个反应过来,抄起身边箱子就往前冲:“信秦少爷的,跟我上!”
十多个矿工咬牙跟上,每人扛着一箱玄铁矿,排成三列推进。火势被硬生生逼退,护矿队眼看防线要破,开始后撤。
陈虎站在火后,脸色铁青。他低头看了眼双刀,刀脊上的符文开始泛红,像是有血在底下流动。
秦昊瞳孔一缩。血咒要启动了。
他摸向最后那枚冰魄莲碎片,这是最后一次控场机会。地行藤还在探路,确认陈虎脚下是实土,没有退路。他手臂一扬,莲片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白线。
“冻!”
寒气炸开,冰层从陈虎脚底猛然升起,瞬间封住双足。他刚要结印的手僵在半空,低头看去,靴子已经和岩石冻成一体。
“你们……”秦昊喘着气,指向陈虎,“他身上有账本里的密令!谁活捉他,分三成赃物!”
人群炸了。
“三成?!”
“老子老婆孩子还在外头等钱救命!”
十几个矿工扔下箱子,抄起矿镐就冲。陈虎还想挣扎,可双脚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一群人扑上来,把他按在地上。一镐柄砸在后颈,他闷哼一声,头歪向一边。
秦昊靠着岩台缓缓滑坐下去,手撑着膝盖,呼吸沉重。地行藤收回根须,缠回手臂,焦黑的藤皮还在冒烟。他低头看自己的手掌,血已经流得发白,指尖有点麻。
系统提示:【冰魄莲寒息耗尽,进入休眠冷却期(预计恢复时间:4小时17分)】
他没理会,只盯着被按住的陈虎。那人嘴角渗血,眼神却没服软。
“你赢不了。”陈虎嘶哑道,“你以为抓住我,就能动二长老?你连他影子都碰不到。”
秦昊没说话,慢慢站起身。他走到陈虎面前,蹲下,伸手探进对方怀里。
铁牌被摸出来,扔在地上。
没有密信。
没有玉简。
只有块刻着“血刀会·丙申组”的旧牌子。
他盯着那块铁,忽然问:“你们丙申组,每月十五号,是不是都要交人?”
陈虎一怔。
秦昊抬头,目光扫过周围矿工:“上个月三十七号坑塌方,死了三十七个。账本上写的是‘事故’,可我知道,那天根本没人去采矿。”
他顿了顿,声音不高,但每个人都听清了:“你们当中,有谁的兄弟,是十五号那天被调走,再没回来的?”
人群静了一瞬。
一个年轻矿工突然开口:“我哥……就是十五号调去东三巷,说去清淤。第二天我去问,他们说他逃了,通缉令都贴出来了。”
另一个接话:“我表弟也是!那天他还跟我说要攒钱娶媳妇,结果晚上人就没了。”
“我爹……”
“我叔……”
声音一个接一个响起,起初零散,后来连成一片。秦昊没再说话,只把那块铁牌举起来,让火光照清楚上面的字。
“丙申组。”他说,“专管‘处理多余人口’。”
张大山走上前,一脚踩碎铁牌。
秦昊转身,看向火势渐弱的通道。烟还在往上飘,但已经挡不住视线。他伸手,从地上捡起一把矿镐。
“接下来,”他说,“我们去把剩下的账,一笔一笔,全翻出来。”
镐尖点地,发出清脆一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