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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吹过皖山,也吹来了陈军的前锋。

安康五年九月二十七日,陈安亲率三万大军,直扑大瀚东境的皖山防线。

黑压压的军队如潮水般涌来,压迫着皖山防线内每一个人的神经。

成为大瀚将领的陆昭登上城头,看着城前仿佛能撕碎一切的大军,心生胆怯。

“居然出动了如此数量的军队……陈国这是要拼命了呀。”

“我们……能挡住吗?”

陆昭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杂念。

不管害怕与否,这城是一定要守的,这是自己的选择!

“来了!”

“传我将领,速速准备好滚油落石,他们要来了!”

“诺!”

陈军的攻城槌撞得城门震颤不止,箭矢如雨点般砸在城墙上,溅起阵阵尘土与血雾。

“该死的,怎么攻势这么猛?陈国不是刚经历了一场政变吗,怎么可能调出这么多大军来进攻呢?”

“将军!西北角的城墙快要守不住了!陈军已经架起了云梯,有敌兵爬上来了!”

亲卫的嘶吼穿透了厮杀声,传到了陆昭耳中。

“什么?!”

陆昭拄着长枪半跪在城墙上,他的铠甲上插着两支断箭,左臂被刀砍伤,喷涌而出的鲜血浸透了衣甲。

“不要着急,容我看看!”

他抬头望去,只见西北角的城墙上,几名陈军先锋已经翻上了城垛。

他们正挥刀与守城士兵交战,其身后还有源源不断的敌兵顺着云梯攀爬上来。

“弓箭手呢?快!对准西北角放箭!”

陆昭猛地起身,嘶吼着举起佩剑,高声下令道:

“弟兄们都听着!这里是大瀚的前沿防线,决不能失守,今日死也要死在城墙上!”

残存的约一万将士闻言,眼中燃起血性。

他们中有不少人是陆昭的旧部,是三个月前跟着他一块投奔到大瀚的。

此刻,这些人都红着眼,挥舞着刀枪冲向爬城的陈军。

有人被敌兵砍中跌落城墙,也有人抱着敌兵一同滚下,城墙上的血顺着砖缝往下淌,染红了墙根的尘埃。

陆昭亲自带人冲过去,守在西北角御敌。

年迈的他长枪舞动如飞,每一次挥刺都带走一条性命。

尽管他的手臂早已因酸痛而变得麻木,变得不听使唤,但他依旧死死咬住牙关,不肯退去。

他答应过自己的好友梁阔,答应过陛下的,他要为大瀚守好这道防线!

庐江郡的百姓们还在自己身后,绝不能让战火毁了这份难得的安稳。

从清晨打到日暮,陈军的攻势终于暂缓。

日落时分,城墙上的大瀚士兵已不足五千,并且还人人带伤。

此时的他们疲惫地靠在城垛旁,手中紧握着武器,防备陈军偷袭。

陆昭望着远处陈军的营垒,喘着粗气,吩咐亲卫道:

“快!写急报,八百里加急送回建业,就说皖山防线摇摇欲坠,请求援军!”

“诺!”

————

安康五年,九月末的秋风,带着皖山方向的凉意,钻进了建业皇宫的御书房。

老皇帝南宫俞正对着案头的北疆军报皱眉,指尖刚蘸了朱砂,准备批下暂缓增兵的字样。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内侍慌张的脚步声,打破了满室的沉寂。

“陛下!陛下!皖山急报!八百里加急!”

内侍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闯进来,怀里紧紧抱着一封染血的奏折,封皮上【十万火急】四个朱字被血渍浸得发暗,连系着的铜铃都还在微微震颤。

那是只有最危急的军情才会启用的信物。

南宫俞的手猛地一顿,朱砂笔在军报上点出一个暗红的墨点。

他强压着心头的悸动,声音尽量平稳:

“呈上来。”

可当那封带着硝烟味的奏折递到手中时,他还是分明感觉到了纸页的粗糙。

那是陆昭军中自制的粗麻纸,只有在粮草耗尽、连宣纸都供应不上时才会使用。

奏折展开的瞬间,陆昭潦草而急促的字迹撞入眼帘:

“陈安亲率三万精锐攻皖山,自卯时至日暮连攻八轮,城防多处破损,西北角几近失守。臣部初始万余,现余不足五千,人人带伤,滚油落石将尽。皖山乃东境门户,臣愿以死相拼,恳请陛下速发援军!”

落款处的【陆昭】二字,笔画扭曲,像是写的时候手都在发抖,旁边还溅着几滴暗红色的血珠,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亲兵的。

“三万……”

南宫俞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字,只觉得喉咙发紧,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

他猛地站起身,案上的茶盏被带得倾倒,温热的茶水泼在奏折上,晕开了字迹,也浇凉了他的指尖。

御书房的窗户没关,秋风卷着落叶吹进来,落在他的龙袍下摆,可他却丝毫没察觉寒意。

他的心思,全被三万精锐这四个字搅乱了。

陈国刚经历政变,陈安杀父篡位不过半年,根基未稳。

按常理来说,他该先整顿内政,安抚民心,怎么敢倾国而出,派三万精锐直扑皖山?这不合常理,太不合常理了!

难道是陈安暗中与北疆的匈奴勾结,借了兵?

还是说,陈国的内乱本就是假象,陈安早已牢牢掌控了兵权,之前的动荡不过是迷惑大瀚的幌子?

他走到墙边悬挂的舆图前,手指重重按在“皖山”的位置。皖山是大瀚东境的门户,一旦失守,陈军便可长驱直入,不出十日就能抵达庐江。

更让他心惊的是陆昭的兵力。

陆昭带去皖山的一万将士,本就是他从吴国投奔而来的旧部,虽也算精锐,但与陈安的三万嫡系相比,本就处于劣势。

如今伤亡过半,只剩五千残兵,还人人带伤,滚油落石都快耗尽了。

这样的防线,能撑到援军抵达吗?

陆昭虽是降将,却也是个重诺之人,他说以死相拼,恐怕真的做好了殉国的准备。可他死了没关系,皖山不能丢啊!

南宫俞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他扶着舆图的木框,才勉强站稳。

他想起三个月前陆昭来投奔时,跪在殿前说的话:

“臣愿为大瀚守国门,若皖山失守,臣提头来见!”

那时他还拍着陆昭的肩膀,承诺会做他最坚实的后盾。

可现在,陆昭在前线浴血奋战,他这个后盾,却连援军都难以立刻调派。

各地的守军分散,一时半会儿根本集结不起来。

恐惧像潮水般涌上心头。

他的身体早已大不如前,去年冬天一场风寒,他咳了整整三个月,差点没能熬过来。

他本想在有生之年安稳治理国家,给老大和老九留下一个太平盛世,可没想到,陈安会突然发难,而且来得如此凶猛。

万一皖山失守,庐江再丢,大瀚就真的危在旦夕了。

他对不起列祖列宗,更对不起天下的百姓!

“咳……咳咳!”

他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手捂着嘴,指缝间渗出一丝血丝。

内侍连忙上前搀扶,慌声道:“陛下!您快坐下歇歇,奴才这就去传太医!”

“不必!”

南宫俞摆了摆手,推开内侍的手,踉跄着回到御座前坐下。

他拿起案上的朱砂笔,在陆昭的奏折上批下一个【阅】字,笔锋虽有些颤抖,却依旧带着帝王的威严。

他不能慌,更不能让外人看出他的慌乱。

他是大瀚的皇帝,是群臣和百姓的主心骨,若是连他都露了怯,整个大瀚就真的乱了。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腥甜,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稳:

“传朕旨意,即刻召集太子、丞相赵伏、老将周幸、兵部尚书李嵩、户部尚书王显到御书房议事!另外,让御膳房备些热茶点心,诸位卿家赶来的路上定是急着赶路,怕是还没来得及进食。”

内侍看着陛下苍白的脸色和嘴角未擦净的血丝,心里咯噔一下,却不敢多问,连忙躬身应道:

“奴才遵旨!”

内侍退下后,御书房里又恢复了寂静。

南宫俞靠在御座上,闭上眼睛,脑海里反复盘算着调兵的方案。

周幸是老将,经验丰富,派他去驰援皖山最合适;

太子可以坐镇京郊大营,稳定后方;

丞相赵伏统筹粮草,确保援军的补给……可这些方案,都要建立在皖山能撑到援军抵达的前提下。

他睁开眼,看向窗外飘落的秋叶,眼神里的慌乱早已被坚定取代。

他拿起陆昭的奏折,轻轻摩挲着那些染血的字迹,低声道:

“陆昭,再撑几日,援军就到。大瀚的国门,不能丢在你我手里。”

————

听闻焦灼的战况之后,老将周幸主动请命道:

“陛下,末将愿意带兵去救,只要您一声令下,末将这就去点兵,五日之内必能赶到皖山与陆昭将军汇合,击退陈军!”

周幸躬身请命,语气铿锵。

“好!爱卿既有此意,朕自然会应允,来人!”

老皇帝南宫俞点头同意,刚要准奏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只见一名浑身带血的瀚军士兵顾不得行礼,连滚带爬地闯了进来,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吼道:

“陛下!不好了!东部毗陵防线急报,吴军倾巢而出,吴帝孙永、大将军陆锦二人亲自督战,猛攻之下,防线已被撕开一道口子!”

“什么?!”

议事厅内瞬间炸开了锅。群臣脸色骤变,原本沉稳的气氛被恐慌取代。

有人忍不住低呼道:

“陈军猛攻皖山,吴军急袭毗陵,这是要两线夹击,亡我大瀚啊!”

“怎么办?如今兵力都在京郊与北疆,哪里还有多余的兵马分援两处呢?”

“要不……咱们先放弃一处吧?毗陵是顾望先前带来的防线,或许咱们应该暂避吴军锋芒,退出毗陵之后,沿河设防?”

“胡言乱语!皖山与毗陵皆是我大瀚门户,丢一处便是引狼入室,岂能轻言放弃!”

议论声此起彼伏,慌乱如潮水般蔓延。

小皇子南宫景攥紧拳头,脸色涨红,忍不住大喊道:

“怕什么!我的工坊里新造的连弩和投石机还没用呢!派我去毗陵,我一定能守住!”

“老九,休得胡言!”

老皇帝南宫俞猛地拍案,苍老却威严的声音压过所有议论,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他扶着案沿缓缓起身,虽然身形佝偻,但是话语却依旧沉稳:

“慌什么?不过是两线来攻而已,岂能自乱阵脚?大瀚能有今日,可不是靠退缩得来的!”

他目光扫过群臣,语气郑重地说道:

“陈安急功近利,刚刚篡位登基不久便急率大军来攻,若朕所料不错,如今陈军已是强弩之末了。”

“至于吴国那边,陆锦是个贪恋权柄的人,吴军更是一盘散沙,缺乏统一的调度,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

“两线告急,看似凶险,却也暴露了他们各自为战的破绽。”

群臣闻言,慌乱渐消,纷纷抬头望向御座上的老皇帝。

老皇帝南宫俞缓了口气,继续道:

“周将军,你不必去皖山了。朕命你即刻率军两万驰援毗陵,王宽曾守过毗陵,熟悉防线,传朕旨意,命他即刻从工坊赶往毗陵,协助守将调度,务必堵住缺口!”

“末将遵旨!”

老将周幸躬身领命。

老皇帝南宫俞又看向太子南宫准下令道:

“老大,你即刻前往京郊大营,调三万步兵出来,分兵两万给周将军,余下一万,朕亲自率领他们驰援皖山!”

“儿臣领旨!”

太子南宫准躬身应下,沉稳的模样让群臣更加安心了。

“丞相啊。”

老皇帝南宫俞看向丞相赵伏,语气缓和地说道:

“你留守在建业城安抚民心吧,当然了,更重要的是统筹粮草。两线作战粮草是根本,绝不能出半点差错!”

“臣定不辱命!”

一道道旨意下达,慌乱的朝堂重新变得井然有序。

老皇帝南宫俞看着各司其职的臣子,欣慰的同时,一股悲伤自心间涌起。

只是站起来简单说了这么几句话,就感觉身体被掏空了。

自己的生命,恐怕就要走到尽头了。

老皇帝南宫俞压下心里的悲伤,故作轻松地说道:

“陈吴两国想要依靠结盟,对我大瀚发难?哼!朕倒要让他们看看,我大瀚的防线,可不是那么容易攻破的!”

老皇帝南宫俞一把拔出腰间专属于皇帝的佩剑,高喊道:

“想要我大瀚的江山,那就把命交出来吧!”

群臣看着斗志昂扬的皇帝,心中的慌乱消散的无影无踪。

“陛下圣明!”

“陈吴两国此番谋划,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陛下说的对,让他们看看我们瀚军的实力!”

————

朝堂议事散去,夕阳的余晖透过宫墙,将丞相赵伏的身影拉得很长。

他虽已年过花甲,脊背却依旧挺直,刚走出议事厅,便转身对身后的属官沉声道:

“传我令,即刻召集户部、工部、兵部主事官员,半个时辰后相府议事,不得有误!”

“是!”

属官们躬身领命,快步离去。赵伏望着他们的背影,眉头微蹙。

两线告急,后勤是根基,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他不敢耽搁,翻身上马,直奔相府而去。

相府书房内,灯火通明。

户部尚书、工部侍郎、兵部郎中已齐齐等候,案上摊着全国粮草分布图、军械储备册和运输路线图。

赵伏一进门,便直奔主题:

“陛下亲率一万步兵驰援皖山,周将军带两万大军赶赴毗陵,两处战事吃紧,粮草、军械、民夫必须在三日内到位,诸位有何难处,今日一并说清,本相来协调!”

户部尚书李大人率先开口:

“丞相,目前京郊粮仓尚有存粮五十万石,可支撑两线三月之用,但皖山地势险峻,运输困难,恐难及时送达。”

“此事本相已有安排。”

赵伏抬手打断,指着案上的路线图,说道:

“命各地官府征调民夫五千,牛车两千辆,走水路转运至皖山附近码头,再由陆路短途运送,沿途设三个补给点,确保粮草每日能推进五十里。”

他顿了顿,补充道:

“给民夫的工钱翻倍,每日供应两顿热食,若有克扣,以军法处置!”

“属下遵令!”

李大人躬身应下。

工部侍郎王大人紧接着道:

“丞相,军械方面,连弩、投石机等重型武器已从工坊调出,可运输需要专用车架,目前短缺五百辆,恐影响转运效率。”

赵伏略一沉吟,说道:

“命京城及周边铁匠铺连夜赶制车架,优先供应军械运输,所需材料从工部库房支取,不够便向民间征调,事后按价赔偿。另外,派百名工匠随周将军前往毗陵,沿途修补破损防线,协助加固工事。”

“属下明白!”

兵部郎中张大人上前一步:

“丞相,各地驿站传来消息,部分百姓因战事恐慌,有迁徙迹象,恐影响后方稳定。”

赵伏眼神一凝:

“传谕各地太守,张贴告示安抚民心,言明陛下已统筹全局,两线援军已出发,大瀚定会守住疆土。同时,开放粮仓,对受灾及受战事影响的百姓发放救济粮,稳定人心便是稳定后方!”

一道道指令清晰下达,条理分明,原本杂乱无章的后勤事务瞬间变得井然有序。

官员们看着赵伏从容不迫的模样,心中的慌乱也渐渐平息,各自领命离去,书房内只剩下赵伏一人。

他走到案前,拿起那卷粮草分布图,指尖缓缓划过皖山的位置。

灯火下,他的白发格外醒目,脸上的皱纹也深了几分。

方才在朝堂上,他强作镇定,可老皇帝扶着案沿起身时佝偻的背影,以及说几句话便显露的疲惫,却像一根刺扎在他心头。

“陛下……”

赵伏轻声呢喃,眼神中满是担忧。

他与老皇帝相识四十余年,从潜龙在渊到登基称帝,一路扶持,早已超越君臣之情。

他清楚老皇帝的身体状况,近年来缠绵病榻,此次亲率大军出征,长途跋涉,还要面对陈军的猛攻,身体怎能吃得消?

他想起方才议事时,老皇帝拔出佩剑高喊“想要我大瀚的江山,那就把命交出来”。

那看似激昂的话语背后,藏着多少力不从心?

赵伏叹了口气,拿起案上的一杯凉茶,一饮而尽,试图压下心中的不安。

夜色渐深,相府书房的灯火依旧亮着。

赵伏批阅着各地传来的急报,时而提笔批示,时而凝神思索。

忽然,一封来自皖山附近郡县的密报引起了他的注意。

【陈军攻势猛烈,皖山防线城墙多处破损,守军伤亡惨重,陛下所率援军尚未抵达,陈安亲督战,攻势不减。】

他的手猛地一顿,毛笔在宣纸上晕开一团墨渍。

他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夜风吹来,带着几分凉意。

远处的皇宫方向,灯火稀疏,想来老皇帝此刻已在赶往皖山的途中。

“陛下,您一定要平安啊……”

赵伏望着皖山的方向,喃喃自语。

陛下心系百姓,励精图治。

可天道不公,偏偏让他在晚年还要亲赴沙场。

赵伏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预感,这一次,老皇帝或许真的回不来了。

他用力摇了摇头,试图驱散这不祥的念头。

“不行,后方绝不能乱!”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回到案前,重新拿起笔,继续批阅奏折。

只是这一次,他的指尖微微发颤,案上的灯火也仿佛黯淡了几分。

天快亮时,赵伏终于处理完所有公务。

他靠在椅背上,疲惫地闭上眼,脑海中却不断浮现出老皇帝的身影。

登基时的意气风发,讨伐匪患时的亲力亲为,与群臣议事时的沉稳睿智,以及方才朝堂上那强撑的斗志。

“若陛下有个三长两短……”

他不敢再想下去,猛地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无论如何,他都要守住后方,为太子和九皇子撑起一片天,不辜负陛下的嘱托。

窗外,东方泛起鱼肚白,新的一天开始了。

赵伏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官袍,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出书房。

前方的路充满未知,但他知道,自己必须从容应对才行。

因为他是大瀚的丞相,是后方的定海神针。

只是那心底的担忧,如同乌云般,始终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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