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着天晴出门,没想到是乌云压顶,随时暴雨倾盆的模样。
沈昭百无聊赖的坐在屋里,吃着昨天婆子送来的六色礼。
六种零食点心拼成的果盘,平常老百姓有喜事送喜糖喜饼,高门大户里送六色礼。
这是沈音的喜糖。
“大太太请三姑娘过去说话。”婆子进门传话。
沈昭起身道:“我这就过去。”
沈二太太送六色礼,不可能只送她,肯定也要送沈大太太。
虽然说娶皇亲,亲友不用送礼。
但是六色礼都收了,不可能没有回礼。
沈大太太叫她过去,估计是要说如何回礼。
沈昭穿好衣服过去,此时的慈云斋,已经收拾的七七八八,显得十分冷清。
“大太太。”沈昭见礼。
沈大太太招呼着沈昭坐下,神态更显得疲惫。
沈三爷和沈四爷皆是废物,做什么都不行。原本还有李氏在,是个好帮手。
李氏归宗,大房全凭她一个人支撑,搬迁事宜繁琐,格外疲惫。
“二太太送的六色礼,你也吃到了吧。”沈大太太说着神情甚是感慨,“二姑娘竟然这么就出阁了。”
文定侯府的千金,还是嫡女,竟然被娶荒亲娶走。
若是放到十年,不,五年前,都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曾经的当家主母,眼睁睁看着一个大家族垮掉,其中的心酸复杂,只有自己能懂。
沈昭默然不语,对女子来说,娶荒亲实在说不上好事。
“我让管事准备了四匹尺头,鸡鱼酒各双份。”沈大太太说着,“下午送过去。”
正常情况下,礼金是大头,这些连配菜都算不上。
但娶荒亲不收礼,只送这些就够了。
沈昭点头,“大太太安排妥当,我也让管事照样送一份过去。”
“还有一件事,我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跟你说。”沈大太太说着。
只是如何回礼,把三房管事叫过来说一声即可。
特意唤沈昭来,还有另外一件事。
“大太太请讲。”沈昭说着。
沈大太太道:“上回去靖国公府,刑姨娘进门那天,二房另外一个姨娘,你可有留意?”
“大太太说的是王姨娘?”沈昭说着。
沈大太太点头,“我派人仔细打听过了,她是姑太太的女儿。”
“啊?!”沈昭惊讶又莫名。
沈大太太这才细细说来。
那天在靖国公府看到王姨娘,就觉得有些眼熟,一时间也没想到像谁。
直到前些天,大房搬迁,除了慈云斋要收拾,老侯爷用过的外书房也得收拾。
下人收拾东西的时候,翻出几幅画像,因不知道要不要带走,特意拿过来让沈大太太过目。
她看到画像,顿时想到王姨娘像谁了,像老侯爷的姨娘,姑太太的生母。
姑太太的生母,这位老姨娘可不是一般人物。
她原本是老侯爷的贴身丫头,打小伺候老侯爷。
老侯爷风流一辈子,对她却一直不错,可见她手腕之高。
这位老姨娘最厉害之处,挑唆着老侯爷冷落了沈老太太一辈子,连带着和继子们的关系都不好。
嫡姐去世,庶妹填房,两个嫡子的亲姨妈。按理说继母和继子的关系不至于如此僵。
全因为这位老姨娘挑唆,沈老太太是庶女,娘家不受宠,自己也没本事,从进门起就不得宠。
正房太太不得宠,又无子嗣。老姨娘虽然没有儿子,但有老侯爷撑腰,在府里说话比沈老太太还硬气。
最风光的时候,连沈大太太都让她几分。那时候沈二太太还没进门,没体会过当年的乌烟瘴气。
姑太太是老姨娘的独女,也是老侯爷的独女。
她的婚事,老侯爷精挑细选,在老姨娘的参和下,选了一个有未婚妻的武官。
当时沈大太太就觉得此事不妥,好好的,抢人家的未婚夫。
坏人姻缘,是有报应的。
只是沈大太太一个儿媳妇,哪里敢管小姑子的婚事。
果然,婚后不久就出事了。
夫婿死在战场上。
消息传来时,老姨娘还不相信,各种追查之下,确实是死了,尸身都找到了,死的透透的。
没多久姑太太去世,老姨娘也一病不起。
就剩下一个孤女,被父系亲族接走。
再后来,老侯爷去世,沈家更没人管她死活。
直到沈大太太看到画像,也是出于一种探究好奇的心理,派府上的老人去打听。
到底是姻亲,总有旧相识在。
这位王姨娘经历很不好。
被收养没几年,十来岁左右就被卖了。又转了好几次手,最后给裴珩当了姨娘。
一个年轻漂亮的孤女,各种转手发卖,会经历什么,沈大太太都不敢问。
“外公是侯爷,竟然落得这么下场。”沈大太太不禁感慨。
有时候她都觉得,人在做天在看。
老姨娘活着的时候作妖,姑太太抢人夫婿,最后全报应在女儿身上。
沈昭听得目瞪口呆,惊的说不出话来。
“我说这件事,只是想让你知晓,有这么一件事。”沈大太太索性把话说开。
“三老爷的生母,也就是你的亲祖母,当年没少受老姨娘的气。”
三老爷的生母是生了儿子的,正常情况下,在府里的地位会高些。
但老姨娘作妖,沈老太太都被冷落,更何况一个姨娘。
虽然没有直接弄死,但活的也苦,二十几岁就去世了。
“真真是想不到。”沈昭喃喃自语着。
裴珩的妾室,卧虎藏龙。
若是再伤了公主,真要乱成一锅粥。
“都是命。”沈大太太感慨。
沈昭想了想问,“这么多年来,她没来过侯府吗?”
沈大太太摇摇头。
王姨娘被收养的时候,估摸着也就两三岁,对自己的身世未必清楚。
就是知晓了,这么多年没上门,也只当没这门亲戚。
王姨娘经历这么多,最后给裴珩当妾,也不算委屈。
沈家落魄成这样,这亲戚认不认得也就那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