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寒风如同无数把细小的冰刀,切割着谢珩裸露在外的皮肤。
凭借着模糊的记忆,他跑向了老五的院子。
牙齿被冻的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烧肺叶的痛楚。
终于看到了院门,他踉跄着扑到那扇紧闭的木门前,用冻得几乎失去知觉的双手,发疯般地拍打起来。
“砰砰砰!砰砰砰!”
“灵儿!开门!谢灵!开门啊!我是大哥!救救我!救救我啊!”
嘶哑凄厉的喊声划破了山寨黎明前的死寂,惊飞了附近枯树上几只寒鸦。
拍打声持续了片刻,沉重的院门才“吱呀”一声,拉开一道仅容一人侧身的缝隙。
一个裹着破旧皮袄,睡眼惺忪的喽啰探出头来,满脸被打扰清梦的暴躁和不耐烦。
他上下打量着门外这个形容枯槁、涕泪糊了满脸的狼狈男人,眉头拧成了疙瘩。
“哪来的疯狗!大清早的嚎什么丧?滚!惊扰了五爷,老子扒了你的皮!”
喽啰怒斥完,作势就要关门。
“别!别关门!”
谢珩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溺水者,猛地扑过去,用身体死死卡住门缝。
“求求你!让我见见谢灵,她是我亲妹妹,求求你了。我……我要死了,老六……老六他要弄死我啊。”
他语无伦次,声音抖得不成调,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惧和乞求。
“去你娘的!五爷的女人也是你想见就见的?滚蛋!”
喽啰根本没耐心听,抬脚就狠狠踹在谢珩胸口。
“啊!”
谢珩闷哼一声,被踹得向后踉跄几步,重重摔倒在地上,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但他求生的意志支撑着他,他挣扎着想再次爬向门边,口中发出更加凄惶绝望的哀嚎:
“灵儿——!谢灵——!救救我!大哥要死了!要死了啊——!”
这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嘶嚎,终于穿透了紧闭的房门,惊动了沉睡的人。
“妈的!哪个不知死活的王八羔子!大清早嚎丧!老子剁了他喂狗!”
一声暴怒的咆哮如同炸雷般从屋内传来,带着浓重的杀气和被搅扰的极度不爽。
紧接着是悉悉索索穿衣和沉重的脚步声。
房门被猛地拉开。
一股混合着酒气、汗味和欢愉放纵后的浑浊热浪争先恐后的钻出房门。
老五胡乱披着一件敞怀的狼皮大氅,睡眼惺忪却凶光毕露。
他显然刚从被窝里爬起,头发蓬乱,一只手还提着一把阴森的大刀。
他根本没看清院门前的地上是谁,也懒得看。
扰他清梦,就是死罪。
暴戾的起床气混合着山匪骨子里的凶残,让他只想立刻用鲜血来平息怒火。
“狗东西!找死!”
老五怒骂一声,看也不看,抡起手中的大刀,带着一股凌厉的恶风,兜头就朝着地上那个蜷缩的身影狠狠劈下。
这一刀下去,谢珩必然身首异处。
“刀下留人!”
只见谢灵胡乱裹着一件老五的厚皮袄,赤着脚就冲了出来。
看到那闪着寒光落下的大刀,她吓得花容失色,尖叫着扑了过去。
她没有去挡刀,而是不顾一切地死死抱住了老五抡刀的手臂。
“五爷,五爷息怒啊。”
谢灵仰起那张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脸,声音颤抖,带着浓重的哭音和刻意的娇媚,急促地哀求道。
“刀下留人,那……那是我大哥。求求您,饶他一命吧。他定是……定是走投无路了才来惊扰您的。”
她的身体紧贴着老五,胸前的柔软摩擦着老五的手臂。
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老五被这突如其来的阻拦弄得动作一滞,劈下的刀势硬生生顿在半空。
他低头,先是看到美人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又感受到手臂上的柔软。
他舔了舔牙,回想了昨晚的销魂滋味,心头那股暴虐的杀意不由得被冲淡了几分。
最后看向地上那个像烂泥一样瘫软在地、抖如筛糠的男人。
老五眼中充满了鄙视和厌恶。
“哼!”老五重重地哼了一声,手臂被谢灵抱着,倒也没再强行挥刀。
他低头看着谢灵:
“这没卵用的软蛋就算是你的大哥,扰了老子的好觉,也死不足惜。”
“五爷~”
谢灵见老五口气松动,立刻将身体贴得更紧,声音越发柔媚甜腻,带着刻意的讨好。
“我知道他该死。可他毕竟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五爷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他一条狗命吧。就当是疼惜灵儿了,好不好?”
她边说边用手去抚摸老五握着刀柄的手背,指尖带着撩拨的意味。
谢灵这一番操作,竟让老五心头那股邪火被另一种满足感替代了。
这两日谢灵的知情识趣、曲意逢迎,确实让他颇为受用。
杀一个废物易如反掌,但为此拂了刚到手的美人的意,似乎有点不值当。
况且,留着这废物,说不定还能让谢灵更死心塌地?
但被扰清梦这口气无论如何还是要出的。
老五对准谢珩,抬起蹬着皮靴的脚,用尽全力狠狠踹在谢珩的腰肋上。
“嗷!!”
谢珩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整个人像破麻袋一样被踹得翻滚出去好几米。
他蜷缩在冰冷的泥地上,痛苦地抽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