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顶的观察位是敞开式的,四周焊了钢板遮挡,夜风吹来,他一个激灵,酒意顿时醒了大半。
往前一看,发现3号列车与货运列车的距离已经拉开到足足500米以上!
看到眼前的景象,平陆勇夫心头一紧,他不清楚3号装甲列车为何突然提速,但直觉告诉他,这其中一定有蹊跷!
很可能是捌陆军设下的圈套!
一想到这里,平陆勇夫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快!信号弹!赶紧发射信号弹!”他立刻缩回车厢,厉声命令道,“让3号装甲列车减速,跟我们保持速度一致,快!”
一名军官立刻从观察口爬上车顶,朝着漆黑的夜空打出一枚红色信号弹。
信号弹划破天际,在夜空中拖出一道刺目的红光。
……
3号装甲列车上的日军很快注意到了后方发来的信号。
然而,岛津大尉却浑然不觉,他正亲自操作一挺92式重机枪,火力全开,只可惜一个龙国骑兵都没打中,让他颇为懊恼。
“去死吧!都给我去死……”
他一边疯狂扫射,一边大声吼叫。
这时,一名少尉气喘吁吁地爬上来,向他高声汇报:“中队长,后面发来信号,让我们减速,和货运列车保持一致!”
“什么?”岛津一愣。
回头一看,果然发现货运列车已经落在了很远的后方。
“八嘎!”他忍不住怒骂,“后面的列车怎么开得这么慢?”
少尉解释道:“中队长,这段是上坡,速度自然慢下来了,我们是否也减速?”
“真是扫兴!”岛津骂了一声,随即下令,“机车减半动力,减速!”
说完,他仍不死心地回头望向前方,却惊讶地发现那批龙国骑兵已经跑出了至少一千米远,几乎超出了探照灯的照射范围。
“可恶!”他狠狠地拍了一把机枪。
……
绵山山顶,观察哨。
李云龙等人也看到了那枚红色信号弹。
“王参谋,鬼子的装甲列车减速了!”赵刚提醒道。
“看到了。”王彦点点头,拿起电话,“接爆破一组!”
“先别急着动手。”李云龙却拦住道,“现在炸还不合适,装甲列车的火力仍能覆盖到货运列车。”
“明白。”王彦立刻捂住话筒。
……
绵山北麓。
因为地形关系,正太铁路在这里转了个接近直角的大弯,北面是绵山,南边是桃河。
爆破一组的三个爆破点,其中两个就设在弯道左侧,正对着阳泉方向。
现场由狼牙小队副队长孙铭指挥。
虽然他曾参加过忻口、太原等大战,受过正规军校训练,但此刻,他的掌心也渗出了冷汗。
尤其是看到鬼子装甲列车开始减速,他更加紧张——生怕它最后停在爆破点右侧,那这一晚的准备就白费了。
王根生不断向他汇报最新情况:
“孙队副,装甲列车减速了!”
“孙队副,货运列车又追上来了!”
“孙队副,两列车间距在缩小。”
正当王根生还要继续汇报时,电话那头传来了王彦低沉而果断的声音:
“孙铭,起爆!”
孙铭的手早已搭在起爆器上。
听到命令,他毫不犹豫地按下按钮。
轰隆!
三声巨响几乎同时炸响,绵山北麓铁路上顿时腾起三团冲天火光。
爆破过后,铁轨被炸出三个巨大的缺口,日军的装甲列车和货运列车就此被彻底隔断,分别被困在绵山东西两侧。
……
绵山山顶,观察哨。
李云龙拔出驳壳枪,朝夜空“砰”地开了一枪,大声下令:
“按原计划,各营连立即对货运列车发起攻击!”
早已等待多时的孙德胜闻声举起信号枪,扣下扳机。
随着一声枪响,一枚红色信号弹划破夜空,腾空而起。
下一刻,正太铁路南北两边的树林里猛然爆发出如海啸般的喊杀声,紧接着,黑压压的捌陆军战士如同怒潮般冲了出来。
战斗打响!
……
爆炸声一响,平陆勇夫立刻意识到大事不妙。
毫无疑问,捌陆军的目标正是这列货运列车。
他心头猛地一沉。
此时,货运列车和装甲列车恰好分别位于一个直角弯道的两侧,装甲列车根本无法对货运列车提供火力支援!
“冲过去!”平陆勇夫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命令机车,不要减速!哪怕脱轨也在所不惜!全速前进!”
“就算翻车,也得进入装甲列车的掩护范围!”
但不幸的是,平陆勇夫所在的兵车与车头之间隔了六节车厢,传令兵必须从车顶一节节跃过去传达命令。
这需要时间。
传令兵刚爬上车顶,左侧山头突然升起一枚红色信号弹。
几乎同时,铁路南北两侧的旷野中再次响起震天的呐喊。
恰在此时,山那边的装甲列车打开了探照灯,强烈的光柱扫过来,平陆勇夫顿时脸色煞白——只见捌陆军战士已从铁路北侧的密林和草丛中猛扑而出,嘶吼着直冲过来。
“完了!”他心里一沉。
……
“什么?”
岛津大尉瞪大了眼睛,满脸震惊。
他原本以为捌陆军要伏击的是装甲列车。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情况不对。
从铁路两侧冲出的捌陆军并没有攻击他们这列装甲列车,而是直扑另一侧的货运列车。
岛津大尉顿时明白过来,坏了!
他立刻大吼:“刹车!快刹车!”
一名日军士兵猛地拉下制动杆,车轮与铁轨剧烈摩擦,火星四溅。
在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中,装甲列车终于停了下来。
“掉头!返回去!”岛津大尉又一声怒吼,“马上回去!”
刚停下的列车再次启动,轰隆作响地往回开。
岛津大尉接着命令:“工兵小队准备抢修铁路!第一、第二小队负责掩护,其他人全部上车顶,动作快!”
他的反应不可谓不迅速。
装甲列车上的日军顿时忙碌起来。
不久之后,3号装甲列车已驶回被炸毁的路段。
还没等车停稳,十几个日军工兵便跳下车,抄起工具准备抢修被破坏的枕木和路基。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射来两道炽烈的火舌。
刚刚落地的工兵顿时被击倒数人,其余人慌忙趴下躲避。
此刻,岛津大尉已站在车顶,高举军刀大喊:“机枪掩护!所有机枪开火!压制他们!”
顷刻间,右侧两节车厢上的1挺九二式重机枪、2挺歪把子轻机枪,以及煤水车顶的另一挺重机枪同时开火,密集的子弹如暴雨倾泻而出。
独七团的火力顿时被压制下来。
十几名日军工兵趁机再次起身。
然而刚一站起,另一侧又猛然扫来两道火舌,几名工兵应声倒地。
“八嘎!”岛津大尉再次挥刀怒吼,“九点钟方向,集中火力!”
机枪火力立刻转向九点钟方向,那里的两挺机枪很快被压制,不知是被打掉还是主动转移了。
工兵们再次跃起,准备抢修。
可还没等他们动手,十一点钟方向又射来两道火舌,猛烈扫射而至。
岛津大尉气得跳脚,却毫无办法。
到了这个地步,他已经清楚意识到,要在捌陆军持续不断的机枪火力下修复铁路,根本不可能。
也就是说,3号装甲列车已无法为绵山另一侧的货运列车提供支援,尽管两列火车的直线距离还不到五百米。
……
此时,在绵山的东侧,战斗仍在继续。
独立团主力对货运列车的攻击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平陆勇夫的反应非常迅速,发现被袭击后第一时间,就下令藏兵车厢内的一个加强中队,两百多个鬼子立即下车。
如果面对的是小股捌陆军的骚扰,日军完全可以在车厢内按兵不动,等捌陆军打开车门的瞬间,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但若是遭遇捌陆军主力,还待在车厢里就是死路一条。
一旦继续躲藏,捌陆军只需两挺重机枪就能封锁住车门,把整个加强中队堵死在车厢内部!
接着再派几个投弹手靠近,只需从通风孔往里扔几轮手榴弹,就能将两百多个鬼子轻松歼灭。
因此,平陆勇夫果断下令部队撤离车厢。
不到五分钟,日军便依托着货运列车和铁轨迅速构建起一道临时防线。
不得不承认,这道防线确实坚固。
头顶有车厢遮挡,几乎可以避开捌陆军的曲射火力,前方又有铁轨作掩体,也能阻挡大量直射火力。
这实际上就是一个拉长了的掩体,唯一的缺点就是射击口有些大。
因此,独立团的第一轮进攻很快就被压制,从左右两翼发起的攻势都被挡住。
从铁路北面进攻的营、警卫连被压在桃河南岸;而从南侧进攻的二营、三营,则被压制在绵山北麓的一条田埂后。
李云龙、赵刚与王彦赶到时,二营刚结束一次进攻,被打退了下来。
“沈泉,你他娘是干什么吃的?”李云龙劈头盖脸地骂道,“就这么几个鬼子都啃不动?你还打算拖到什么时候?”
在火光映照下,沈泉的脸涨得通红。
他猛地摘下帽子,大声怒吼:“突击队!”
随着这一声吼,二十多名精壮的战士迅速集结。
“机枪!”沈泉又喊了一声,一挺歪把子轻机枪立刻递到他手中。
紧接着,二营仅有的两挺歪把子全部集中到了突击队手中。
“投弹!”随着又一声命令,投弹组立刻将上百颗手榴弹投向货运列车。
上百颗手榴弹几乎同时爆炸,耀眼的火光、翻腾的烈焰与浓重的硝烟顷刻间弥漫整个战场,遮天蔽日。
二营的战士看不见列车。
躲在列车下的日军也失去了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