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语表情难以置信的慌乱,瞳孔闪烁,好似两只蓝色的水母在跳动。
我不自觉咽了口口水,我真的接住她了,我爱的人,此刻就躺在我的手臂上。她离我好近,我们的视线仿佛要缠在一起,像电池的正负极,电的我心猿意马。
大脑里面瓢泼一场乍泄的流星雨,飞速运转,我在想我下一步该怎么做。
计划到这一步,我是不是应该霸道一点?抬起她的下巴,温柔的调戏她;或者,把她拉起来,让我们的腰贴在一起,距离再更近些;再或者,直接亲吻她梅子一样的嘴。
不行不行!这太暧昧了,我做不到啊!如果对方是时崎狂三,我说不定真这么做了,因为那是二次元人物。
但此刻我面前是真实的人,是我最在乎的人,令我想靠近而踟蹰不前的可爱姑娘。
魏语喉咙起伏的滚动一下,似乎她也陷入了紧张。她一紧张,我更紧张。
这个时候,场面就好像galganme里的限时选项,我面临三个框,其实这三个框我无论选择哪一个,好感度都会或多或少的提升,但这是有时间限制的。
而我,在时间条归零后,被迫选择最窝囊的一项。
我的手松开了,魏语“啊”的叫一声,掉进水里。
因为我手酸了。
听见扑通的落水声,我就知道我前面付出的一切努力也伴随着魏语的落水而泡汤了。
魏语艰难的爬起,后背湿透,透明的水沿着衣服的纤维不断浸染她胸前的纽扣。水珠顺着头发不断滴落,样子狼狈不堪。
“你找死啊!接住我又放下来,故意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下意识逃避的转身,“你觉得是,那就是。”
说完,我就后悔了。本来想英雄救美的,怎么变成我存心捉弄了?
“哈麻批!”魏语从背后推我一把,受力的左右,我身体前倾,一头扎进溪水里。
“哈哈哈,”魏语发出嘲弄的笑,“叫你捉弄我,活该!”
我鼻子也被水淹没,无法呼吸,但是我宛如浮尸一样一动不动,大脑里一片混乱。
我又搞砸了,刚才我但凡勇敢一点,现在都不会是一败涂地。那么好的机会被我错过,我果然不适合谈恋爱。
“姜言?”魏语察觉到不对劲,走过来,划水的清脆传过来,估计是想扶我起来。
我双手撑地,猛的一下爬起。魏语搀扶的双手悬在半空,身体僵硬的像一尊雕塑。
“你自己要玩水,还非要带上我。”我低着头,默默的朝岸边走去,水珠从我潮湿的刘海下溅,脚步受水流的阻力,显得十分沉重。“要玩你自己玩去,我没这个闲心情陪你。”
魏语愣了愣,站起来,“你又咋了?刚才不是玩的很开心吗?”
“那是你以为,不要总是把你以为的当成真实。”我语气冰冷的说出这些生硬的文字,内心开始发酸。
许多年后,我会为这些年少时的迷惑行为而揪心。
对她来说,我的冷漠恰恰源自于我过于强烈的在乎。在乎一个人,害怕自己的表现让她看不起,所以用高冷来伪装自己,以为自己获得了安全。
实际上这样做的后果,刚好击中我最恐惧的。因为她根本不知道,有的时候,我的冷漠其实是一种不善言辞的喜欢。
之后我回到岸上,回到石凳上,若无其事撇过脸凝望随即一棵树枝丫的摇晃。
中途几次,我不受控制的回头看她。魏语依然在玩水,亮白的脚依然在溪里嬉戏。只是她也背对着我,低着头,手里捏着那双工艺精美的罗马风格凉鞋,踢水的力度低沉,扫兴中夹带着一种幽怨。
时间在这样干燥的流水声中漫长的划过一个弧度,太阳不知不觉滑落至半空。
我和魏语把垃圾收拾起来扔进附近的垃圾箱,用剩下的时间粗略的游览光雾山其余的景点。
比如米仓古道,路过大诗人陆游写的诗,见过截贤驿(萧何月下追韩信)。
比起这些,魏语更留意这里的树叶。她说她以前在网上看别人说过,米仓古道是观赏红叶的最佳地点。
我问她为什么对红叶如此执着。她回答我:“我想摘一片红叶留作纪念,希望带来美好幸运。”
可现在正值盛夏,叶子们纷纷崭绿,新鲜的犹如学校里一个个还未真正吃过社会的苦的学生。
所以我们把整个米仓古道走一遍,到最后都没看到一片红叶。
无奈只能放弃。
光雾山17:30关门,我们17:29从大门出来。
太阳以一种大厦将倾的姿势继续照耀这里平整的水泥路,再过一段时间,它就会步入垂晚之际。
魏语回首望了望,忍不住惜叹一声。看得出来她真的很想摘一片红叶,也许红叶在她心里除了纪念,还有着某种象征的意义。
奈何我们找对了地方,来错了时间。在一个青涩的阶段开花结果,却来不及抚摸时光的痕迹。惊艳了青春,没能温柔岁月。
……
……
离开光雾山,我们在原先吃午饭的地方吃了顿简单的晚饭。晚上开车找家澡堂洗去一身的汗味,最后在一处阒无人迹的郊区,安营扎寨。
衣服是我来洗,出来那么长时间,基本都是我一个人洗两个人的衣服。对魏语那几件比较隐私的衣物早就习惯了,没什么好羞涩。
夜深人静,我和魏语各自躺在各自的床铺上,一条无影的中心分割线将我们隔开,我们分别在帐篷内部的两侧。
夜风徐徐的穿过顶上的透风网,天空仿佛残留些许亮色。我睁着眼睛,期待看到月亮,落入视网的只是渐变的黑色,就像没熟透也不干涩的青橘。
由于白天爬山耗费了太多体力,我们早早的就入睡了。身体疲劳难得一次战胜精神纷扰,沉入汪洋前,我还在回想着今天与魏语嬉戏、亲近、疏远的点点滴滴,还是很心乱,但我不想去思考,接近某种颓废。
听到魏语均匀的呼吸,我便很快睡着了。
睡的早,第二天起的也早。我们难得一次,跟母猪上树一样早起一回。起床时,手表上显示才八点。
上过大学会明白,没有早八的日子,八点起床真的很早。
魏语没有和昨天早晨那样对我实施无厘头的取闹,难得的安静的洗漱。
按道理,我应该平平淡淡的以美好一天的心态去接受这个久违的惬意。可是我莫名的心慌,因为我总是会计较这些甚微的细节,从而猜测她对我的想法。
魏语是不是生我气了?
我心里发出这样的疑问,担心昨天的冷淡使得她开始对我产生间隙。
于是不由得开始心慌,听着她在帐篷外面簌簌的刷牙声,牙刷与瓠犀的摩擦,思绪复杂。